沈鲸总归是有些感动的，脸上虽还是冷清着的高冷样，细看却是柔化了眉眼，左手捏了捏凌萧的手，沈鲸忽然就弯起了眉眼。

病房里的灯光明亮照耀着那张眉眼弯弯的精致脸蛋，凌萧的眼里映照着少年少有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灿烂动人，凌萧被晃花了眼，紧接着心生意念，手伸出，不受控制地捧住了沈鲸的脸。

沈鲸白皙的脸蛋上不见一丝毛孔，精致，易碎的样子。

这是他要珍之重之的人。

凌萧眼眸深邃，倾进的脸顿住，镇重开口：“阿鲸，以后我要你不再有伤心难过。”

我要你像这刻一样，开心一世。

沈鲸眉眼弯的更大了，真是个贴心的家伙。不过很快就抿住唇拉住了凌萧的手，在他手心划出这样的句子：之前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凌萧用力点头，就着这样亲密的姿势一笔一划：记住了，阿鲸，我以后不会再过这样的生活。

沈鲸好笑，真是的，他说不了话，可听得见。

阿鲸，你去学手语。弯了弯眉，凌萧继续划下这样的句子。他会在他学手语的这段日子处理好一切的。

他不允许沈鲸因自己受牵连，为自己担心。

沈鲸就该好好过他的生活，没有忧愁，安度过活，所有的苦难由他来挡。

突然一声轻咳声响起，凌萧和沈鲸同时看了过去。老医生迈着步子走进来，一边轻叹：“年轻人，我知道你们情难自禁，可有些场合还是注意些好。”

这话方落，凌萧才注意到他和沈鲸的姿势，就像是他要亲吻沈鲸的姿势，轰的一下，整个脸都火热火热的烧了起来，他赶紧的退下，一边解释：“那个医生，你误会了，我只是，只是……”

没说完，就见老医生摆了摆手，一脸的解释就是掩饰：“你先让开，我做下检查。”

老医生挤开了凌萧，凌萧通红着脸看向沈鲸，见沈鲸没有因为老医生的话有所厌恶，还是冷静张脸，心微微一松，却伴有一丝的苦涩失望之色。

认真望着沈鲸好一会儿，见老医生检查好，让好好休养，上前抓住了老医生的手。

沈鲸和老医生同时看向凌萧。

凌萧不舍的，艰难吐出话：“阿鲸，我暂时有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你可以照顾好自己吗？”

他也不想这个时候走开，可昨晚闹出那样的事情，他得去处理。而且他最好在一切未结束前不能来看沈鲸，不然只会给沈鲸带来灾难。

凌萧也不等沈鲸反应，拉着老医生就往外走。

老医生不明就里，被拖着走，气喘兮兮走了许久，他喘着粗气说：“停，停下，有事去我办公室就好。”

“哦。”凌萧松开手，傻傻的应了一声，一瞬间，让老医生简直气笑不得，只能迈着步子带路。

拉住老医生是冲动行为，从昨天老医生对他的反应坐下的下意识行为。待到老医生办公室后，凌萧才整理好所有的思绪，他看了一眼老医生挂在胸前的铭牌，非常恭敬的行了一礼：“沈爷爷，我想拜托你件事情。”

“你想我帮你照顾那小子。”沈老医生见得多，一下子就理解过来，他望着凌萧，轻叹了口气，“依你们昨天的样子，你们有很大的麻烦……”

“不是的，有麻烦的是我，阿鲸是受我连累，他在五中上学，阿鲸很喜欢学习的，他是个好学生，他每次都第一，学费都用的自己的奖学金交的，他虽然冷了点，可是很热心的……”凌萧急匆匆解释，说着说着带上了骄傲的神情，他的阿鲸，就是这么好，这么优秀，他的好，说也说不完。

沈老医生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样子，感概打断了他的话：“他有你，此生幸予。”

“我遇到他，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凌萧眯着眼睛发自内心的说道，掏出张□□就放在了沈老医生的手里，“沈爷爷，阿鲸没有家人了，你帮我照顾他，这卡给你，我最多一年就来接他。”

“这卡我不能要。”沈老医生皱着眉头说。

只是下一秒，啪的一下，凌萧就跪下了，朝他磕头：“沈爷爷，拜托你照顾阿鲸吧，说起来，你和阿鲸还是同一个姓，也算是有缘了。”

他面上满是祈求。

沈老医生连忙扶住他，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急躁，我说了不照顾他了吗？”

凌萧闻言双眼瞬间一亮，欢欣的手舞足蹈：“谢谢沈爷爷了，这卡你不要，就给阿鲸，他还要住院，还要学习，还要吃住，这一切都麻烦沈爷爷了。”

“你都叫我沈爷爷了，还用着谢谢。”沈老医生白了他一眼。

他帮助他们，说到底，也是私心。

这世间也许是有因果吧，沈老医生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到凌萧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他在五年前见过，那时候满脸泪水坐在手术室前，手术室里的是他的父母。因为强拆事件，凌萧父母一直不如拆那片地的负责人的意，最终被人开车撞上，而他是负责那手术的医生，也是那强拆房子负责人的爷爷，是他欠了这孩子。

沈老医生抓住了凌萧的手，嘱咐了声：“不管怎么样，保护好自己，你说的那阿鲸的孩子也不想见到你出事。”

他那时候帮着孙子瞒住了这事情，找人顶替了孙子，后来他训斥孙子，再加上不断的有事，他看不过眼总是会说上一说，教育下，儿子孙子竟然将他赶出家。沈老医生苦笑了一下，到底是早前教育歪了，他一个人过也有三年，也就当这辈子没有生过那样的儿孙吧！

凌萧不知道沈老医生心里几经转折，很是认真地点头，再弯了弯腰：“那阿鲸就麻烦您照顾了，我这就离开，你和阿鲸说下，让他不必担心。”

他说完转身就走，走到沈鲸病房门口停顿了下，看了几眼后就快速离开。

沈鲸看到门口他的身影的，他想要叫住他，却只是张了嘴。

喉咙刺痛，没有发出声音。

沈鲸皱眉，拔掉手上针头，落下地快步追上去。

恰好凌萧走到拐角处回头，见到他一下子惊慌起来，连忙跑了过来，说也不说的一把就抱起了沈鲸：“阿鲸，你怎么就下床了，还不穿鞋子。”

你可知道你现在最好好好躺在床上静养。

沈鲸趴在他身上，目光定定看着他。沈鲸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门口凌萧的身影离去的时候，心里忽然升起了恐慌感。大抵是这人对他真心实意，对他太好了，沈鲸张口无声开口：“凌萧，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到别的地方，远远的，重新来过，好吗？”

我们，这两个字实在是太动听了，让凌萧心内雀跃。不过他没有回答沈鲸的话，只是握住了沈鲸的手：“阿鲸，我会来接你，到时候，我们重新来过。”

我怎么舍得，让你跟着我藏头露尾。

凌萧抱着沈鲸进了病房，轻轻把他放在了病床上。忽然就在沈鲸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阿鲸，不用担心我。”

到底是情难自禁，吻后他慌张就别过了眼：“阿鲸，你安心等我就好，别让我担心。”

心内满满的饱涨感，这话怎么就这么像夫妻两人，丈夫对妻子说的话，凌萧偷偷瞟一眼沈鲸，红着的脸上带着羞涩幸福感。阿鲸，妻子，脑海里浮出不可言说的画面，凌萧轰的一下，只觉得全身都在兴奋。

然后他用力摇起了头。

啊啊啊，他怎么可以这么意念阿鲸。

简直是罪过。

“阿鲸，我去叫医生过来，你听话，跟着沈爷爷，我会来找你的。”一边心里暗斥自己的冒犯念头，一边却是暗戳戳告诉自己阿鲸听不出的，他那样的好学生，再次说出让自己心里满足的话，脑子里更是不断的幻想着某些念头。

凌萧身子一顿。

低头看着某处，赶紧夹紧双腿往外走。

沈鲸躺在床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最终还是安静躺着。

他现在一个哑巴，而且身无长处，跟在凌萧身边，只能给他拖后腿。一个人，弱点若是显而易见的摆在别人面前，又没有足够能力，只会是……沈鲸紧紧闭上双眼，心脏起伏甚大。

凌萧离开后，沈鲸也从沈老医生嘴里听到了凌萧为他做的事情，从来，这样为他所想过的，也就只有那一人而已。沈鲸听到沈老医生说的，凌萧爱他，一时之间，竟是有点无言。

他一颗心全给了一个人，对凌萧，是任务，也是真心帮助。

他们可以是朋友，可以当亲人，可从来不会是爱人。

沈鲸安静地垂头，跟着临时找的哑巴学校认真学习哑语。另一边，凌萧躺在沈鲸曾经住着的那个他为他找的小区房间，认真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教学视频。

我爱你。

他比出这样的手势。

他终于知道，他对沈鲸抱着怎样的想法了。

这念头，在离开他之后越渐加深，他每时每刻都想见他，却不得不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