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并不知晓事情的经过,见卫衍这般说却是客气道:“君子言重。”说过之后又看向王羡鱼,显然没了与人周旋的心思。
卫衍见状只是一笑,道:“流之告退,明日过来请罪。”
卫衍走后,虞氏拉着女儿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还是一旁的木柳小声劝道:“娇娘风尘仆仆,大妇还是待娇娘稍作歇息罢!”
在庄园那几日,老妪几人虽是备了早晚两食,然衣物却是未备下,如今几日过去,衣裳虽是不脏,但在这初夏之景连穿几日,确实不雅……
虞氏听罢木柳之言连连点头,也顾不得其他,慌忙催促女儿去梳洗,一如王列那时归来一般,她说:“阿母去备些吃食,你且去梳洗。”
王羡鱼未拒绝,只是颔首便随婢子回寝屋。待收拾好出来时,虞氏已经在屋中等她。
虞氏见女儿出来,招手让她过去。王羡鱼一笑,依偎到阿母怀里,道:“这几日让阿母担忧了。”
虞氏一听这话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眶一红,叹了声气,道:“吾儿情深,敢赴生死,节义之妇也。”
王羡鱼此时倒不知该说什么了。敢赴生死是不假,却是累及家人担忧,做了不孝之女啊!
母女二人沉默半晌,虞氏催促女儿用食。席上摆放的都是王羡鱼爱吃的,王羡鱼见状暗自叹息,不敢辜负阿母心意。用过食之后,王羡鱼想起未看见桑果,想着婢子莫不是得了阿母惩罚,试探着问:“阿母,桑果可是做错了事?”
虞氏未说。一旁的木柳却是接话道:“桑果未做错事,只是思及娇娘被劫,心有不安,因此去求神保娇娘平安。”话虽这样说,但桑果确实是被责罚了,主子被劫,婢子回来报信。那样的场景虽是未做错。但于情理不合,虞氏气不过便杖责于她,如今让她在外院养伤。
不过木柳之言虞氏倒是未否认。有些话没必要一一说清楚。
王羡鱼听罢木柳之言才松一口气。是她让桑果回来的,若是连累她责罚,不是委屈她么?
王羡鱼用过食,虞氏叹息一声道:“你与君子被劫一事。金陵城有些风言风语,如今你二人……”虞氏说着又是叹息一声。道:“君子可有话说?”话说出口虞氏便生出懊恼,不管卫衍有没有说过什么,她这做阿母的怎能问女儿?
王羡鱼知晓虞氏顾及自己名声才问此言,想到卫衍确实说过定婚盟一事。王羡鱼微不可闻的嗯一声,也未做他想。
虞氏见女儿未察觉不妥,又听闻女儿此言。暗松一口气,道:“如此便好。”二人几日朝夕相处。若是卫衍装作不知,虞氏倒觉得这亲不结也罢。
虞氏了了一桩心事后便道:“阿鱼这两日且好好休息,旁的不用多想。”说着就往外走去,未给王羡鱼说话的机会。
王羡鱼听出虞氏话中的意思,虞氏让王羡鱼休息不假,但更为重要的一点却是让王羡鱼避嫌,这几日不要再见卫衍。
王羡鱼见阿母离去,嘴边关于三皇子一事到底还是未说出口。并非王羡鱼故意隐瞒,只是这事说与虞氏听……也只能得虞氏几声叹息与恼怒,又有什么益处?至于外界传言……便是王羡鱼也知晓皇子屯兵一事关乎天威。天子如何能允许如此丑闻告知天下?
如王羡鱼所料,第二日金陵城盛传三皇子生母郑夫人以下犯上,于宫中对皇后不敬,被贬为庶人。而三皇子也因此被累及,封矩王,被贬贫瘠之地,十年之内不得入金陵。
十年之内不得入金陵!王羡鱼听罢不禁咂舌,当今天子还有多少个十年可活?三皇子这是彻底败下来了!
朝堂之上因着三皇子被贬一事如何纷乱,王羡鱼不得而知。但是将军府内卫衍确实上门与虞氏商讨婚盟一事。卫衍上门求见后,二人在庭屋说了半晌话,出来后虞氏便直接去见王羡鱼。
虞氏来到王羡鱼寝屋,王羡鱼正在发呆,她想的依旧是昨日卫衍与三皇子过招的场景。这件事于王羡鱼来说冲击不是一般大,一直呼声最高的三皇子便这么悄无声息的败了!还败的难看至极。
矩王,矩,行规蹈矩之意。于不知情者,天子此意是在告诫三皇子要引其生母为戒。于知情者,天子此意便是一个惩戒、贬低之意,不管哪一种,于三皇子来说都是不可避免要背负一生的耻辱……
“在想什么?”虞氏进来见女儿丝毫未察,便开口问话。
王羡鱼听到虞氏声音才回过神来,对阿母问安后才回话:“在想三皇子一事。”
虞氏以为女儿只是感慨,叹息一声道:“人各有命。”
王羡鱼嗯一声,接过木子端来的茶水亲手奉上,请虞氏润喉。虞氏接过后放置一旁,拉过王羡鱼尚未收回的手,眼角带笑,道:“方才君子过来说起婚盟一事。”
王羡鱼不可避免的身子一僵,垂首不敢去看阿母。虞氏见女儿似是生出羞意,又是一笑,道:“我应了下来。”说着又道:“但具体事宜还要等你兄长回来再说。”家主王恒不在,家中自是长子主事。如今王列不在,这事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却是不好办。
王羡鱼听阿母这般说,颔首应下。心中欢喜有之,迷惘有之,怎是复杂二字能言说的?好在她念头虽是繁多,但面上未显,人又是低着头的,虞氏根本未看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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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一直在外剿匪未有归期的王列、王律兄弟终于有了准确的消息。信件中言说不出五日便会归来。王羡鱼与虞氏二人大喜,细细安排着几日后兄弟二人回府一事。
不过母女二人到底白忙活一场。兄弟二人归期到来那日,二人还未进城门便被天子招进宫中去,之后兄弟二人未进家门,又一起入了军营,替天子查起兵籍一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