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第三章(1/1)

只不过,这样的拉弦方式,对于一个人的体力是极大的消耗。一个壮年的猎人也只能连发十箭,之后便没有力气继续射击了,当然,这只得是连续满弦射击。若是普通的射击,可以连续十八发,如果是有间隔的话,可以射完一箭壶!

“放!”老乔克一声令下,周边的猎人们松开了手中的箭矢,登时整个队伍的中间,响起了崩崩的离弦声。

“举盾!!”冲在阵中前列的诺德雇佣兵大队长,看到对面猎人们举起猎弓,身为战争之人的他,立即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对着身旁的士兵号令到。

“乌拉!!”身为北方巨熊的诺德人大喝一声,举起左手的盾,倾斜着顶在头上,在奔跑行进中抵御着来自天空的箭雨。虽然这样的简单的蒙着兽皮圆盾无法像巨型的阔盾、塔盾那样有效的防御全身,但却可以保护住自己身体上部的要害部位,降低自己死亡的几率。

“乌拉!乌拉!”三百多人的诺德雇佣兵如同被施展了兽人萨满的狂热术,全身的筋肉在大喝中凸显出了,眼睛散射出好战的光芒。

“唔。”

“唔。”

只不过哪怕是像诺德人这样勇武的战士,在猎人们无差别的箭雨下,也会有几个倒霉的家伙受到上帝的青睐,被召唤去了天堂。

“夏巴克,看来我们需要准备好临阵脱逃的借口了。”维科斯眯起他湛蓝的双眼,清淡的说道,仿佛临阵脱逃这种懦夫才做得事情,对于他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贵族们对于名誉与荣耀的看重是仅此于金钱与权力之下的,甚至一些愚蠢的贵族会为了无关紧要的荣誉与其他贵族兵戎相见。而维科斯虽然不是一名天生名贵的贵族,但是他身为侍从的身份却明确规定了他不能战中脱逃,因为一个侍从如果在战争中逃跑,他的侍从身份会被永远的剥离,一生只能去做一个贫贱的农夫。

对于从小没有接触过农业的侍从们来说,伺候一片土地,挥舞锄头,可比让他们提剑杀人难得多。

“现在还不是逃跑的时候,况且,我们现在有机会逃跑么?”夏巴克用双腿夹了夹战马的腰部,扣上了覆面头盔的面甲,拔起了插在泥土里的骑枪。“我们伟大的领主,可认为现在是一个以少胜多,证明他的勇武的时刻。”虽然嘴上是赞颂这米厄齐尔的语句,但是夏巴克的话里却充满着一种戏谑的语调。

果然如他所说,小米厄齐尔看到对方几乎是自己两倍的军力后,反而兴奋起来,满面红光的看着对方的军队,仿佛他们不是一支能够葬送他的军队,而是能让他凯旋而归的弱旅。

“看看那群不堪的家伙,他们认为仅仅是凭着这些来自东部的乡巴佬就能战胜我们么!不!”小米厄齐尔举起了挂在马上的骑枪,“冲锋!勇士们!跟我一起铸就辉煌!”

“听您号令!”仿佛米厄齐尔如同白痴般的发言真的起到了作用,那些个骑士侍从也显得兴奋不已,当然,这里面真的有一个是真心的么?

那个白痴真的以为说好话就能战胜敌人了么?维科斯在心中翻了翻白眼,只不过在脸上他却亢奋不已,如同其他的人一般。高及摩男爵从未感觉到如此一般的快感,一种只属于征服者的快感。当他听说旁边领地的封主老米厄齐尔子爵不慎死亡后,他便知道,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好时机降临了。

小米厄齐尔,虽然有着贵族的身份,但却从来没有过贵族的灵魂,他脑中所思考的更多是骑士小说中的幻想和贵妇人的美丽。他或许会为了哪家贵族的小姐而费尽心思,但却永远不会为了如何发展自己的势力而绞尽脑汁。

在雇佣了这群诺德佣兵后,高及摩男爵便立即决定向米厄齐尔的封地进发,如果此时他再不吞并的话,那他可就真是最蠢笨的贵族了。恩,当然,要稍微逊色于小米厄齐尔这个热血的笨蛋。

“敌人就在眼前!!乌拉!!!”诺德人的首领带领着他的手下终于冲到了距离弓箭手三十几米处的草地,完美的向高及摩男爵显示了他们这个战斗种族的战斗能力。

虽然在冲上这个小高地前,诺德人的人数伤亡了四十余人,但与总人数三百多人的雇佣军相比,伤亡比率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一旦踏上了雇佣兵这条道路,能够选择的死亡方式就只有马革裹尸了,对于任何一个勇士来说,躺在床上死亡,是最令他们难以接受的了。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一个勇士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老去,力量日益消弱更加残酷的事情了么?

“退后!立即退后!!不要继续射击了!!!”老乔克计算着诺德人到自己这边还有多少时间,当机立断的下达了撤退的指令,当然,这一切是没有经过掌旗官肯定的。

掌旗官,一个在军队中的职业,拥有指挥一个小队编制的权力,只不过这是在那些个有着森严体系的帝国中有着这样的设定,在类似于分封制的沃萨瓦地区,掌旗官更加类似于一种贵族的仆从类的角色,但他们却依然享有在战时指挥一个小队的权力。

“不要后退!!当他们进入二十米时再后退!!”掌旗官愤怒的对着周围后退的猎人命令道,很显然,他认为二十米的距离足够让他们逃到身后近距离自己十米的步兵阵地。

可惜的是,这个身份比猎人高贵的多的掌旗官打人,没有能够完美驾驭这些猎人的天份。八十多名猎人再听到老乔克的呼喊后,没有犹豫的撤退到后弦去了,很明显,与其相信这个看上去空有其表的掌旗官,不如去相信实实在在的“幸运儿”老乔克,毕竟他有着上帝的眷顾!!

“该死的!!你们这群低贱的………………”掌旗官看着四周完全不听他指挥的军队,双眼充血愤怒的大吼。只不过很可惜,诺德人很快令他闭上了嘴巴。一杆二米余长的标枪刺穿了他的心脏,殷红的血染红他身前绿莹莹的草地。

标枪,一种简单却高效的武器,他们制造简单,一个简易的重型标枪只需要木杆与枪头,便能出现一种锋利的杀人凶器。诺德人不仅喜欢用单手斧或者双手斧去劈砍敌人,他们也喜欢在二十米之内用重标枪将敌人刺穿,诺德人使用的重标枪长度一般为二米以上,有效射程在二十米之内。一个壮年的诺德人完全可以在二十米内将标枪投掷入质地坚硬的橡木十厘米深,取人性命更是如同儿戏。

危险!老乔克的直觉告诉他,死神的镰刀正在他的脖颈上来回摩擦,这种感觉就如同在深山中被一只猛兽紧盯上的感觉,从头部到脊椎一片冰凉。

一个诺德人正把他的标枪枪尖对准即将进入步兵队列的老乔克,右半边的身子正在扭曲的向后弯着,右手紧握着标枪的中上部,这是标枪蓄势代发的动作,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的话,老乔克的死亡将无可避免!

“崩!!”正在老乔克自认为自己即将带着美酒升入天堂时,却听到耳旁传来了箭矢离弦的反弹声。

“唔。”正准备把死神的标枪投出的诺德人感觉自己眉心一热,接着就瘫软的倒在了地下。一根箭矢,正直直的穿过了他的大脑,箭头从他的后脑勺露出,这一箭惊人的力度可见一斑。

“老乔克,你欠我一命。”做完这一切的列支登,转头对着愣神的老乔克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虽然他的笑只是单纯的扯到嘴角两端的肌肉上昂,但是却依然解读得出列支登笑容里所蕴含的一丝顽皮与对老乔克的关心。

“如果我还能活过这一次的话,这个人情我会还上的。”回过神来的老乔克庆幸的说道,但很明显,身为宠儿的他,现在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活过这一场悬殊的战斗。也许,一切只能寄希望于领主与他的骑士能否创造奇迹了吧,但一想到小米厄齐尔的表现,老乔克就感觉到胜利的渺茫。

“乌拉!!”伴着诺德人惊天动地的怒吼,飘扬的旗帜开始向阵地移动,排成横列的佣兵举起斧头向着阵前的农夫杀来,奔跑带来的烟尘在队伍后面升腾起来。

“啊!!”一个农夫正试图用他的稻草叉刺入即将贴身的佣兵的胸腔,

“咚!”佣兵快速地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挡住了农夫的攻击,“死去吧!”佣兵大喝一声,右手的斧头带着巨大的力量将农夫尸首分离。

“下一个!!”刚刚杀死一个农夫的佣兵用右手的斧头狠狠地敲击着左手的盾牌,仰天长啸!斜着眼睛寻找着下一个猎物,但周围的农夫显然被他的血腥所震颤到了,没有人敢靠近这名勇武的诺德人。

谁都没有想到,佣兵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横,三百多个农夫组成的阵线竟然会溃败的如此之快。几乎是一接触没到一分钟内,这些农夫就已经四散逃开,躲避着诺德人收割生命的斧头。

“呼。”骑在马上的维科斯看着溃败的阵前部队,心中出现了一丝迷惘,自己是否能够活过这一场战斗呢?

“维科斯,我的孩子,我的侍从。你畏惧了么?畏惧敌人的勇敢、强大了么?是畏惧即将到来的死亡吗?”夏巴克平淡的对维科斯说着鼓舞的话。“但不要忘记,这些勇敢、强大同样也是我们所具有的。”

“看来你确实变化了不少,如果能存活的话,告诉我为什么吧。”这一番话在一定程度上消弱了维科斯因为畏惧而战栗的心,让他不至于在第一次战斗就因畏惧而死亡。米厄齐尔的骑兵部队整齐的有序的奔跑在坡地上,向着坡下的敌军冲去。飞速行进中的战马踏在大地身上的音符,迸溅出震撼人心的声音,整个天地似乎都在颤抖。冲天的泥沙在这群洪流身后升起,震慑战场的冲锋怒吼正在宣泄着对于敌人的痛恨!

但唯独可惜的是,这支队伍的领头者却是一个没有任何战斗经验,却狂妄自大的小米厄齐尔,哪怕这支队伍有着傲人的战力,可能也会折戟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坡上。

“高及摩男爵,我们是否应该让骑兵出击了?”高及摩的侍从官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上,向着一旁的男爵问到。

“我的侍从。”高及摩眯起了他狭长的双眼,“现在还不是我们出击的时候,让那头蠢猪和他的部下在多死亡几个,我们再出击也不迟。”

“是的,我的主人。”侍从官右手贴胸,低下了头,露出了卑微之色。

诺德人,让我看看你们的力量吧!高及摩遥望着疯狂厮杀的诺德佣兵,在心中期盼着。

如同飓风一样向着与侍从交战的佣兵的骑兵部队,飘扬的旗帜很快的即将插入阵中。

“该死的!!!”一个警觉诺德佣兵,感觉到了大地上传来的震动,毫无疑问这一定是骑兵冲锋所带来的效果,而且凭着他多年的经验,这绝对是几十人的骑兵冲锋所带了的效果,虽然看上去人数不多,但不要忘记,他们可是骑兵!步兵天生的克星!步兵的杀手!!

“死去吧,卑贱的杂种!!”米厄齐尔看着只有十余米远的诺德人兴奋地大骂道,并且端平了手中的骑枪,将枪尖对准了那名正在被突如其来的冲锋震惊到而发呆的诺德人。

“嘶~”闪着寒光的骑枪枪尖毫无阻碍的带着战马冲刺带来的巨大冲力,插入了诺德人的头颅之中,被穿刺的头骨中红白的鲜血与脑浆顺着冒出后脑勺的枪尖,喷涌出挥洒在这具尸体下的草地上,滋润着这些绿色的生命。这些草喝着人类的鲜血,相比来年一定会生长的更加茁壮。

米厄齐尔在枪尖一碰触到诺德人的额头上的时候,就果断的松开了手,虽然他从小就没有把战斗技巧放在心上,但是多年的耳濡目染还是让他知道了,假如在冲刺后不尽快的将骑枪拔出的话就会有很大的可能被旁边的敌人一击杀死,所以一名好的骑士必须学好如何在冲锋中对于骑枪的掌握。不过,从小就对战斗不甚了解的米厄齐尔很明显不是一名武艺傲人的骑士,所以他只能不去抽取那根还没有折断的骑枪。

那头蠢猪,真的以为自己是史诗中的英雄了么,竟然一头冲进敌阵!维科斯在心头暗骂小米厄齐尔的鲁莽。

在这个时代,部队的组成是由临时组织的松散个体汇聚的战斗单位,除去骑士与侍从是经受过正规战斗训练的,可以承受较高的战损率,其他的几乎是一触即溃。而且假如身为部队核心的领军者,也就是贵族一战死,对于整个军队的士气打击可谓是巨大的,甚至可能会造成军队不战自败。所以维科斯说小米厄齐尔的举动是鲁莽的,鲁莽的仿佛如同一只只会在田间肆意肆虐随后死在农夫手中的野猪,完全不顾及后果。

但米厄齐尔这个鲁莽行为并非是不奏效的,随着米厄齐尔身先士卒的冲入阵中,那群正在淤血奋战的侍从受到了极大地鼓舞,更加猛烈的进攻将战斗推上了一个高潮。

“抱歉了,杀了你……”维科斯也很快的碰到了他的第一个敌人,一个比他还年轻的诺德人,可能只有十五岁吧。看样子,可能这名诺德人也是第一次上杀场,“是我的责任!!”维科斯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年幼而心生不忍,熟练的将骑枪刺入了正在火热跳动的心脏。

“嘶啦!”鲜红的液体从这名孩子的胸前喷射而出,维科斯英俊的面庞,染上了一种妖异而美丽的色彩,一种难以形容的现学的味道窜入了他高挺的鼻子,“这就是死亡吗?”维科斯皱了皱眉头。

但维科斯并没有因为这样血腥的情景而乱了阵脚,这样的事情对于从小就接受战争教育的他来说,只是一种早晚都该面对的无奈,这名年幼的诺德人本来正准备用他刚刚从战死的父亲那里得到的单手斧将这名端着枪向他冲来的骑兵斩落下马,以向他在天之父证明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只知道逃避的小家伙。但是他现在却只能带着无限的遗憾升入天堂。

维科斯熟练的将骑枪从对方的胸膛拔出,他胯下的阿斯尔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并没有被战争所震慑,反而抬起了前半身,用着蹄下两个钢铁打造的马蹄铁向一个正冲着他冲来的佣兵踏去。

阿斯尔五百多公斤的重量,集中在双蹄上,狠狠的撞击在诺德人胸口上,“咚!”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那名诺德人的胸腔下陷了足足五公分,内部的肋骨完全的被撞成了碎片,那颗本来强有力跳动的心脏,很快便被那些比刀锋还尖利的骨头绞成了碎片。

“是时候了!”高及摩看着被骑兵强力冲锋后而完全溃败的佣兵右翼,立刻决断出这是一个能够以最小伤亡战胜米厄齐尔的好时机,因为此刻米厄齐尔与他的骑兵正被佣兵们缠在阵线右翼,一时拖不出身,无法有效地重新组成骑兵阵。如果这个时候向敌阵进发,不仅会歼灭米厄齐尔的骑兵,而且会更快的决出这场战斗胜负,甚至可能生擒米厄齐尔。不过很明显,对于高及摩来说,一个死了的米厄齐尔远比一个活着的米厄齐尔有价值得多!

“骑士们,楔形阵!冲锋!”高及摩拔出剑挥向米厄齐尔在的地方。

“该死的!夏巴克!怎么办!!!!”维科斯的双眼不仅仅在关注着眼前的同佣兵的战斗,同时他也在注视着高及摩与他始终不动的阵地,随时准备好作出应对。在高及摩的军队一动作后,维科斯第一时间就升起了不祥之感。

“准备好。”夏巴克说完这句话后,伸手悄悄的指向了无人注意的距离他们二百米远的森林。

(逃跑么?这个骑士的美德已经被扔掉了么?)维科斯抽了抽眼角,看着眼前这个完全没有骑士美德的另类骑士,不过,他很喜欢,逃跑的话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