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坐在四轮马车上,不安地撩开窗帘看着外面。城内杀声震天,而南城门外的大道上拥挤着逃难的霜城市民和西部的贵族们。罗兰爵士伴随着马车骑行,焦急不安地看着越拖越长的人群。在公爵马车后面的是一辆商贩的运货马车,简陋的马车上盖着布,上面躺着几个脏兮兮的小孩。马车上的商贩不断鞭打着瘦骨嶙峋的牝马,嘴里喝骂着,看得出他的逃命心切。
牝马倒在了路边,溅起的污泥撒到了公爵的马车轮子上。罗兰爵士正心烦,一拍马鞭赶到商贩面前,骂道:“作死,混蛋!你知不知道这是贵族的马车!”
商贩跳下马车,倔强地盯着罗兰爵士,说:“你们这些老爷也只顾逃命,难道同样逃命还要欺负我们这些下人吗?”马车上的孩子先是被马车颠簸,又被两人的吵架吓得哭了。
罗兰爵士正要拔出剑,埃莉诺将头伸出马车,对罗兰爵士说道:“罗兰爵士,放过他吧。”
“是,小姐。”罗兰爵士收起了剑。
商贩又是气恼又是感谢地盯着埃莉诺,突然说:“您是威克伍德的埃莉诺小姐吧?”
“住口,不许直呼小姐的名字。”
“是,你怎么会认识我?”埃莉诺惊奇地说。
“每年的威克陵夏季集市上,您都会露面的。我也是威克伍德人……”
“让开!让开!驾!”呼喊声打断了对话。几个骑兵用马鞭抽打着路人,在人群中硬是挤出一条路。罗兰爵士看得清楚,对埃莉诺说:“小姐,那是教皇卫队的骑手。”
“他们怎么在这里?保护路人?”埃莉诺好奇地问。
“不,他们怕是逃兵。”罗兰爵士无奈地说。几个骑手经过庞大的马车,瞥了罗兰爵士和埃莉诺几眼,转身离去。罗兰望着骑手们身后的烟尘,叹息着摇了摇头。
“威克伍德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孩子们上公爵的马车。”埃莉诺对威克伍德商贩说。
“这……”商贩转身望了望挂着鼻涕的孩子,又望了望面色铁青的罗兰爵士。
“上去,没听到吗?”罗兰爵士冷冷地说。
商贩把自己的小孩抱上马车。埃莉诺穿着天鹅绒长袍,她不嫌脏,把三个从三岁到七岁的小孩抱上马车。商贩坐在了车夫的位置,同公爵的车夫友好地握了握手。罗兰爵士听着马车后面被挡着的人发出不满的咒骂,便命令车夫赶紧赶路。
骑士团的步兵们疯狂地在圣迦南大教堂中翻箱倒柜地寻找财宝。镶嵌红宝石的圣杯,银盘,珍珠项链,丝绸,来自波里伊斯的金币……士兵们拼命地往身上所有的缝隙里塞下珍宝。教皇国的丝绸旗帜被扯了下来,因为那上面有金子做的流苏。主教们坐圣体仪式的高脚金杯,此刻被克拉玛尔德抓在手中。他仰着头喝着从地窖中找到的上好红葡萄酒。红色的葡萄酒,金色的蜂蜜酒,酒桶破裂,这些珍贵的液体流得满地都是。
德曼未曾进入过大教堂的内部,那是贵族和主教们的权利。在东维吉亚时他曾耳闻主教们的奢华,此刻所见更是让他震惊。然而,他带着十几诺德个骑士,穿过满是狂欢的士兵的大厅,爬上了通向圣天使堡的石梯。
石梯两侧还躺着教皇卫队的尸体。有的是被刀剑砍得面目全非,有的是逃跑的时候背后中箭。鲜血此刻已经凝固了,在朝阳照射下,石梯反射着诡异的红色。先前前锋已经报告说,圣天使堡内没有教皇等人的踪影,连一把剑都没留下。德曼感到不安,即使拿下了霜城,流亡的教皇却有更大的能量。
“报告副团长,依旧没有发现。”圣天使堡门口,士兵对德曼说。
德曼将沾血的长剑收入剑鞘。圣天使堡大门洞开,空荡荡的,外面的阳光根本照不进来,因此在阴暗狭小的过道里只能用火炬。士兵领着德曼等人,向下进入到蚊蝇乱飞的恶臭的地牢。
在第一个牢房里,是教皇卫队的掌旗官。此刻他全身被搜了个干净,只穿着内衣关在牢里。被俘之前,他被骑士团士兵暴打了一顿,此刻脸带血迹,眼睛肿胀,身上有数道伤痕。德曼慢慢走进,一手握着牢房铁栏。
“教皇到底在哪里,说,免得遭刑。”
“呸!”亨利掌旗官恶狠狠地喷出带血的痰。德曼慢慢退后,对士兵说:“把他带到广场上,其他俘虏也一起。”
冷风骤起,积雪被众人踩的稀烂。亨利掌旗官和教皇卫队的幸存者被反捆双手带到了圣迦南大教堂前的广场上。教堂交叉甬道里的士兵们都围了过来,被绑住的亨利看到骑士团士兵们都带着各种各样的金银,愤怒之余正想大喊,德曼一脚踢了他,让他住嘴。
广场上临时用废弃的挡箭牌木板搭制了一个台子。莫里斯基面色阴沉地站在上面,看见德曼押着俘虏来了,示意他带上来。德曼不习惯莫里斯基的颐指气使,但还是让士兵把亨利头一个推了上去。
“伪教皇的走狗,你们的掌旗官!”莫里斯基提着亨利的头发,对着俘虏们喊道。亨利痛苦地大叫着,围观的骑士团士兵们大笑起来。
“啊啊啊!混蛋!”亨利充血的双眼死死看着莫里斯基。
“伪教皇到底去哪里了?回答我!”莫里斯基对着亨利吼道。德曼瞧了瞧周围,呼喊着的骑士团步兵,和恐惧地发抖的教皇卫队俘虏形成了鲜明对照。
亨利咬着牙,拒绝说。莫里斯基猛地抽出腰带上的匕首,在衣衫褴褛的亨利胸前用力割开一道伤痕。鲜血滴落在木板上,又漏到了广场上的雪里。亨利惨叫着,跪倒在地。
“嗯,这种家伙,这样才会说。”德曼身旁,克拉玛尔德自言自语地说。
“嗯?”莫里斯基开始了尽兴的表演。他抓着头发提起亨利的头,说:“他们跑到哪里了?嗯?”
亨利咬紧牙,血丝从嘴里滴出。莫里斯基抬起头,对着木台底下的俘虏们说:“你们谁知道,伪教皇哪里去了?”
俘虏们慑于掌旗官,不敢回话。亨利挣扎着站起身,对他们口舌不清地说:“你们……谁要说出……就是维吉亚的仇人……”
啪的一声,莫里斯基一巴掌扇了亨利。亨利趴在地上,挣扎着向前挪动。莫里斯基抽出长剑,双手握住剑柄,向下一剑刺穿亨利背部。亨利大叫一声,无谓地进行临死前的挣扎。木台下的俘虏们惊慌起来,纷纷挪动着向后退去,却被拉格兰人用斧头杆推了回去。德曼叹了口气,对莫里斯基喊道:“行了,俘虏们会说的。”
莫里斯基从掌旗官的尸体上抽出剑,在袖子上擦了擦,阴郁地笑着,对台下的俘虏们说:“你们谁想当下一个?”
“下一个!下一个!”骑士团的步兵们狂热地呼喊起来。德曼对俘虏们说:“交代教皇去处,别和自己的命作对。”
“下一个!”莫里斯基随手指向一个俘虏。拉格兰人一边一个,架着俘虏上了木台。俘虏挣扎起来,突然跪了下去,大喊道:“我说!我说!”
“这就对了嘛。”莫里斯基拿着剑指着俘虏。
“圣天使堡里有密道,他们从密道里走了!”
“密道入口在哪里?”德曼喊道。
“不知道。密道的图纸只有掌旗官和教皇有,掌旗官把图纸给了威克伍德公爵……啊啊啊!”
“可恶!”莫里斯基一剑砍倒了俘虏。俘虏喉间喷出汩汩鲜血,躺倒在地。
“克拉玛尔德,你带一队人搜查密道!莫里斯基,我带一队骑兵出城去搜!他们走密道,不会很快的。”德曼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