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恢复原样,白家的人一个个都不敢出来,全都躲在屋子的里面,只有白仁甫一个人在棺材的外面站着,虽然很累,忙碌了一个晚上,但他还是跟我们在外面等着。
“中午之前,就要下葬。”
师伯说完白家人马上安排,很快白家的人把棺材抬到车上,去到火葬场。
白家有钱,原本约的是晚两天在火葬场那边火化老太太的骨灰,但是今天提前来了,火葬场那边也没说什么,直接答应了。
火葬的时候我还纳闷,人怎么火化。
结果进去之后我真看出一具尸体被抬了出来,之后放到了火化台上。
但后来火化的时候我才看出来,火化的根本不是人,而是纸人。
想必是我师伯做出来的事情。
火化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骨灰,白仁甫去收拾了一下,把骨灰放到了骨灰盒里面。
骨灰盒的外面包裹着一块红布,白仁甫出来之后面露难色。
他奶奶的骨灰都没有了,他当然有些不舒服。
在我们农村这边,很重视祖坟的事情,我奶奶死的那会,我家没找到我爷爷的坟,我爷爷死的早一些,我奶奶和我说是在外面干活的时候死的,从山上掉下去了。
我家人都去找了,村子里面的人也去找了,但到最后也没找到我那可怜的爷爷,我奶奶为了这件事情,也差点哭瞎了眼睛。
我听我奶奶说,她是我爷爷家的童养媳,四岁就给我奶奶她那狠心的奶奶卖了。
听我奶奶说,她家的女儿太多了,那老太太想要一个孙子,家里穷养不起,我奶奶的母亲一个劲的生女儿,后来那老太太一狠心,把我奶奶卖给了我爷爷家。
我奶奶说我爷爷家那时候很有钱,只是我爷爷从小体弱多病,一天到晚的生病,为了冲冲喜买了我奶奶。
我奶奶那时候四岁,我爷爷十岁,看我奶奶挺好玩,我奶奶初到我爷爷家里胆子小,什么都不敢,吃饭也吃不饱,我爷爷的母亲也不是省油的灯,整天的骂我奶奶。
四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哭起来也会生病。
我奶奶说,都是我爷爷给她藏起来吃的给她,我奶奶才不至于饿死。
我奶奶也说,可能是她没什么富贵命,她自从到了我爷爷家里,我爷爷家里就开始败家了,从富得流油,到穷的叮当响,也就三五年的时间。
后来我爷爷的身体倒是没什么事了,但是家里穷了。
我爷爷的母亲就想要把我奶奶卖给有钱人家,我爷爷死活不同意,不肯。
后来他们就从家里跑了出来,依着我奶奶的意思,我爷爷家原本也是有钱的,而且在大城市,我估计我奶奶所说的大城市就是镇子里面。
我寻思,要是镇子里面能遇上第二个姓阴的,那肯定就是我爷爷家了。
后来我爷爷带着我奶奶来到这里落地生根,什么苦都吃过,也就是两个孩子的事。
等我奶奶长大成人,自然嫁给了我爷爷。
不过我奶奶也说了,我爷爷长得确实很好看,但我觉得我奶奶更好看。
也因为这些,我奶奶那时候哭的特别严重,但后来我奶奶不哭了,我也有时候听见我奶奶说,能梦见我爷爷,估计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我奶奶死的时候,和我爸说要和我爷爷一起合葬,要团团圆圆,可不就是团团圆圆了,我奶奶死的那天是八月十五中秋,可是去和我爷爷团员了,扔下去,三天没吃饭差点饿死过去。
我和我奶奶的感情,饿死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我爸找过我爷爷的尸骨,但是没找到,人就是没有了,有好多人都说我们家不吉利,我爸假装没听见,批命的给我家看,后来踩了坟地,就在我奶奶身边放了一根萝卜。
我问为啥要放萝卜,我奶奶也不喜欢吃萝卜,我妈悄悄跟我说,这叫一个萝卜一个坑,就是当成我爷爷了。
结果我后来又饿了三天,差点饿死我。
不过即便这样,我奶奶也不让我们祭拜,还说她和我爷爷如果不能合葬,就是孤坟,不让我们去祭拜。所以每年八月中秋别人家都在一家人团聚,我家则是不记得有这么一个日子,一开始我还不习惯,坐在炕头掉眼泪,不是几块月饼的事,我也不稀罕吃月饼,而是我奶奶死了,连祭日都不能去拜她,我心
里自然不舒服。
我爸和我说,每年他都到山下去找我爷爷,但是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
可怜我奶奶,死了还要孤零零的,所以去年过年我和我爸说,等以后我死了,一定把我葬在我奶奶的坟前。
我爸妈听后都说我胡说八道,还说童言无忌。
可在我心里,我确实这么想的。
话说回来,这白家的老祖宗骨灰都没了,他心里不舒服吧。
果然回去的时候白仁甫问我师伯,接下来怎么办,难道要把别人的骨灰埋在坟地里面。
我师伯这才说:“叫你准备的那口棺材你运送到你家的祖坟那边去,你叫你哥信得过的人去开晃子,回头我会帮你安置,另外准备一套你奶奶的衣服鞋子。”
白仁甫问:“那这骨灰呢?”
“骨灰你送到庙门口去,自然有人处理。”
“师伯,怎么你是道门的人,有事就去庙里?”
“你懂什么,要是不给他们找点麻烦,怎么看的出来他们厉不厉害?”
“……”
我十分鄙夷的白了一眼师伯,自己没本事,把责任都推给了人家?
……
所有事情都是按照师伯所说的去做的,白仁甫找了几个人,开了晃子把棺材放下去,里面放的是一套衣服,一副手镯,还有一双寿鞋,另外我师伯亲自画了一张符放到了里面。
但是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师伯说最关键的是今晚。
我问师伯,什么关键,师伯没好气的瞧了我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难道是钱?
看在钱的面子上我问师伯,师伯抬起手拍了一下我,拍完了骂了我一句混账,转身去了白家,我揉了揉头,这才跟着去。至于到底是什么,也只能等晚上才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