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天,终于才在工作中找到了一丝残余的清醒,爱情如果终究是痛,那么只有工作才是唯一能带给自己安慰的保障,努力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似乎才能稍微缓解一点胸口处那止不住的钝痛。
很长一段时间都刻意避开着温家所有的人,就连苏樱好几次约她在外面见面也拒绝了。
害怕,听到任何一丝有关他的消息,就这样一直到八月底的一天,苏樱打了好几次电话约她见面,说是有些事情跟她谈谈,虽有些烦躁,但她也有点于心不忍,毕竟也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约的地点在两人常去的那家咖啡馆,可是下午沈轻言在咖啡馆等了好久也没见人来,这是第一次苏樱约她见面没有守时,约好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可她一直等到五点都没来,中间打过好几次电话也没人接,最后打温宅的电话是林婆婆接的,说是吃过午饭就出门了。
也许她临时有更重要的事吧,想了想,是沈轻言还是决定回家,可心里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安,到晚上睡前又打了一次苏樱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实在还是不能安心睡觉,毕竟如果苏樱就算有事耽误了不能来赴约总会跟她说一声的,想了想,还是打电话去温宅想要确定一下,结果接电话的却是温振华,似乎很焦虑的语气,支吾着半天没说出所以然,最终在她的追问下才承认,苏樱被绑架了。
爆炸性的消息,一下令她的心都纠紧了,放下电话后,久久找不到真实感,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苏樱身上,即便她从未承认过她是自己的母亲,可发生这样的事,还是忍不住担心害怕。
温振华说家里已经悄悄报警了,明天晚上绑匪会再打电话过来去约定的地点交赎金,警方已经做好了详细的安排,不会有太大问题,毕竟绑匪的目的是要钱,他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警方会全程跟进交易过程,只要中途没什么意外绝不会冒然行动,让她先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定会全力配合警方解救苏樱的的。
可到底睡不着,一整个夜都没有闭上眼,即便她在心里从来没有原谅苏樱,可冒然发生这样的事她不可能做到心静如水,毕竟这关系到苏樱的人身安全。
父亲听说后就连夜回了局里,叮嘱她在家等消息,不要外出,可她在家里坐立难安实在没有办法继续等下去,天一亮,她也去了警局。
怕被人监视,温家的人没有在警局露面,只用微型对讲机联系。
临近晚上九点才接到绑匪电话,让带着赎金到东郊,保持电话畅通,他会一步步指明接下来的步骤。
最后警方让温家人先按照绑匪的要求去做,他们会跟进,经过分析东郊的地点地势,最后初步判断绑匪的藏身地点很可能是在东屿山上的一间废弃工厂里,那里曾是一家木材加工厂,后来政府不允许伐木后就关闭了,一直废弃到现在。
警方提前派了一组特警部队悄悄潜伏在后山按兵不动,另一组跟着温家去交赎金的人,父亲跟着前一组特警先出发了,沈轻言很担心,却怎么劝也不管用,因为他有私人感情在,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
父亲嘱咐她留在警局等消息,可她完全坐不住,心很慌,也很担心。
从父亲下属那里到消息,温家最后派去交赎金的人居然是温睿辰,大概是他不愿让自己父亲去冒这个险,不然他没有理由冒险去为苏樱做这种事。
警方让他跟着绑匪的指示先开车去东郊,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两名便衣警察卧藏在了他的车上,这边的特警部队也出发往东郊去。
沈轻言继续在局里待了一会,实在是无法安心,就悄悄溜出警局打了辆的士直接去了东岐山。
在一个偏僻的路口,沈轻言看了那辆熟悉的白色suv,那个车牌号她记得很清楚,经过的时候她看得很清楚,车内已经没有了人。
很明显,他已经根据绑匪的指示往交易的地点去了。
她怕附近有绑匪监视,让师傅将车停在拐弯稍远一点的地方,然后独自下了车,然后往小路绕回那个路口。
这一片都是人园林,树苗长得比人都高,这很利于她藏身,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独自往山里去。
但这一大片都是密密匝匝的树苗,走了不多久她就迷失了方向,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发现小路边的一处草丛被人为踏平了,然后上面有一个用三根树枝拼成的箭头,沈轻言当下就明白了这是温睿辰做的记号。
他在为后来的警方指明方向。
沈轻言赶紧顺着箭头的方向悄悄走去,沿着这些标记她走了许久才终于走到了小树林的边缘。
她喘着气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栋木屋,应该是看守园林的人平时住的地方,于是悄悄朝那边靠近。
等到近了,她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站着房前的空地上,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箱子,挺直着背,不卑不亢的样子。
沈轻言差点就要冲过去,忽然有人从木屋里走了出来,带着帽子和口罩,她这才压低了身体躲在草丛里观察。
心脏像是要掉下来,冷汗顺着额头不住地往下流,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
她有多想冲过去,可理智告诉她这样会让一切功亏一篑。
那人已经走到温睿辰面前,让他打开行李箱,他照做了,等对方确定了钱数就让他放下箱子先回去。
她听到他冷静异常的声音,“我交了钱,总要看到人。”
那人不耐烦道:“少他妈废话!先把钱留在这里,到时候自然会放了那女人。”
温睿辰并不为所动,“我得确定她是否活着吧。”
那人拿出电话大概在跟同伙交涉,过了一会,听到远处传来一声苏樱的呼救,“睿辰!救我啊!”
不见了平时的优雅,声音里带着恐惧与哭腔,沈轻言心中一颤。
温睿辰顿了顿,“那我如何确定你们会放了她?”
“这就不是你能确定的事了,再不滚连你一起做掉!”那个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暴怒。
沈轻言的心悬了起来,希望他能赶紧离开。
警方必定在周围潜伏着,只要确定人质安全和犯罪分子的位置接下来就交给他们就行了,决不能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还好他没有再继续坚持,放下钱,就朝这边走过来。
他没有发现她,沈轻言看着他沿着原来的路往回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中,心里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继续紧盯着木屋,等待着警方的行动。
不知道父亲现在在哪里,她心里唯一的愿望是他一定不能有事。
很快警方从正面包围了屋子,大门紧锁着,屋子里没有丝毫动静。
有警员拿着喇叭跟里面的犯罪分子交涉,让对方放下武器交出人质,可里面依旧丝毫没有动静,就在最后一次交涉中说若再不从来就会带枪冲进去之时,终于有人举着枪将苏樱带到窗边,那人将身体藏在苏樱背后,叫嚣着让派一辆车护送他们出去,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就立刻开枪打死人质。
警方先假装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安抚他们,只要他们不要伤害人质,就可以安全离开,然后让人去开车过来。
沈轻言依旧趴在草丛里不敢动,心里焦急万分,虽然只有短短一分钟,她看到了苏樱被人用胶条封住了嘴,眼睛里透出的那种恐惧与绝望让她心上为之一颤,头发散乱着,丝毫不见往日的端庄。
即使从来没有真正接受她,可再看到她那副模样的一瞬间心还是纠紧了,更不想让她就这样死去。
而她仔细搜寻了半天并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心里忽然又中不好的预感。
果然很快,她看到房顶上忽然出现了几个特警队员的身影,正是从背后潜伏过来的父亲所在的小队,然后她在其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父亲。
她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只见屋顶的特警队员跟着指示准备从二楼往下突围,然后其余的从屋后准备破门,前面的队员继续用扩音器交涉稳住犯罪分子的情绪以及吸引他们的注意。
沈轻言再也坐不住了,父亲如今面临着危险,她立刻从草丛里起身,一路往木屋跑去,身边全是比她还高的灌木,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汗水不停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衣服也早就湿透,可还是停不下脚步。
模糊见到不远处有几个身影,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可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加快了脚步往木屋那边跑。
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先遣队从屋顶和屋后冲了进去,里面传来好几声枪响,屋前的小组立刻也从正面冲进去,沈轻言也趁机赶紧往里面跑去,有熟识的父亲同事拦住了她,她死命挣扎着要冲进去。
她所有的动作随着那几声枪响停了下来,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她的心跳也像是要静止了,忽然有人大声喊了一句,“快叫救护车,老沈中枪了。”
这一声几乎令她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一下子重重栽倒在门前的泥地上,身体像是失去了知觉,木然地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人抬了出来,胸前的衣服被血染成了深色。
受伤的罪犯,吓得呆滞的苏樱,手忙脚乱的医护人员,混乱不堪的场面……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朦朦胧胧头脑发昏。
胸口一股气一直没提上来,呼吸变得艰难,她试着张开口想叫一声,可似乎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昏迷前有人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熟悉的眉眼,带着焦虑与担忧,眼泪从眼角淌了下来,像是怎么也断不掉,到后来就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