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云洛从黑夜中苏醒，太阳洒在云洛的脸上，大厅里横七竖八地输了一地的女孩子。

这些女孩子太疲惫了，一个个都睡得很香，可能这是她们这些天睡得最踏实的一次了吧。

乱世人命如草芥，自当是这个理了。

倘若这些姑娘们如果没有经历那次灾害的话，可能现在都已经在教室了开开心心的读书了吧，放学后在回家的路上彼此谈论着心中的那个他？

云洛笑了笑，然后扫了一眼，看到大厅中只有七个女人，还有一个最丑的不知所终了。

云洛连忙走了出去，却正好看到一个戴着青面獠牙头套的小女孩子正躺在外面的地上睡觉，她的身上只盖了一层白幡。

这种场景看起来怪吓人的，但是云洛却感觉心里有些发酸，又有些愧疚。

云洛感觉，也许是昨天他说的那番话刺痛到这个小女孩子了，所以她不敢再进来睡觉，只敢躲在外面的院子里将就一晚上。

可是这个院子里到处都是白幡冥纸花圈，这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子啊！

云洛从里面拿出了一套被褥，走上前去轻轻地拿走了小女孩子身上的白幡，上面写着一行猩红的面目可憎的字。

然后轻轻地给小女孩子盖上了被褥，也许是长久的警惕，这一丝异动吓得小女孩子醒了，睁开眼看到是云洛，便畏惧地蜷缩在一起，靠在墙壁上。

“别怕，昨天是我失礼了，不好意思。”

云洛更加愧疚了，说到底这些都是孤独可怜无家可归的小女孩子，她们不应该经历这种苦难。

“没……没有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小女孩子畏惧地望着云洛，略微有些惊讶。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主动来跟自己道歉，以前所有人都只会欺负她，那她的长相来开玩笑，捉弄她。

“把头套摘下来吧？挺热的这天。”云洛尽量让自己笑起来很和善。

“不要，会吓人。”小女孩子把小脑袋一缩，躲开了云洛的手。

“长相是你爸妈给你的，这并不是你的错。”云洛十分痛心，心里更加内疚。

“可是，会吓到人。”小女孩眼神坚定地说道。

“你……就这么一直睡外面？”云洛坐在了小女孩的身边，问道。

“她们怕我，有时候老师也怕我。她们太紧张了，一有风吹草动都会担惊受怕。所以我就睡在外面，这样她们可以睡得舒服一些。”小女孩子顿了一下，然后摸了摸头套，“还好有它，大家都带着头套以后，大家都是一个样子了，就再也没有人会笑我了。”

“就算你摘下它，我也不会笑你，善良的人永远是最漂亮的。”云洛的声音温柔而又低沉。

“善良的人永远是最漂亮的？”小女孩子歪着头，迷茫地望着云洛。

云洛透过头套，正好看到了少女难看的青光眼，但是云洛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难看了。

“对啊，你叫什么名字？”云洛又问。

“我，我名字叫……依娜……”小女孩弱弱地回道。

“伊娜，真好听的名字，就像你一样。”云洛点点头，又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伊娜点点头，然后抱着膝盖，也坐在地上，静静地聆听着。

“在另外一个遥远的星球上，那个星球在古老的时期还没有字。后来出了一个圣人，这个圣人发明了字，并且教会了人类开始写字，认字。那个圣人啊叫仓颉，长得很怪异，他竟然是重瞳，双目长了四只瞳孔。后来啊，族人边说，重瞳者，都是圣人转世啊！”云洛娓娓述说着古老的传说，一个在这个星球上没有过的传说。

“可是我有三个瞳孔……”伊娜弱弱地说道，她只有一只眼睛得了青光眼。

云洛顿时被伊娜噎住了，他这个时候好想伊娜另外一只眼睛再得青光眼，才能把这个谎话圆下去。

“咳咳，因为你不是我们华章人啊，这是我们华章人的传说。所以你只有一只眼睛有重瞳，这就意味着，你是半个圣人转世啊！”

云洛说完，眨巴眨巴眼睛，这个谎言扯得他有些心虚，他自己都难以信服的谎言。

伊娜眼睛亮了起来，然后希冀地问道：“真的吗？你骗我是小狗！”

“我没骗你，不信你问问那个紫烟级武师，他可是大师啊，他的话你总能相信吧？”

云洛说完，转过头看到于淳早就站在门口了，在云洛拿着被褥出去的时候，于淳就已经醒了。云洛自然感觉到于淳的气息，他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

于淳沉默着，他看到云洛对自己疯狂眨眼睛暗示了，云洛好像生怕于淳给他圆谎。

“这都是祖先那一辈的故事了，有什么好提的，无聊。”

于淳不屑地挥挥手，然后便伸了伸懒腰，看不再看云洛一眼。

云洛很是感激于淳，他已经看到伊娜的眼睛已经恢复了神采：“摘下头套吧？”

伊娜点点头，她的小手抓住了头套，慢慢地摘了下来，露出了她那张难看的小脸。

龅牙，麻子脸，青光眼。

似乎与女人漂亮有关的天敌都长在了小女孩子的脸上。

很丑，但是也很漂亮。

至少，云洛不再反感了。

“对啊，就是这样，很漂亮！”

云洛笑了，他看到伊娜笑了，这种罪过从来不是一个无辜的少女能够承担的。

云洛眼中怀疑伊娜在出生的时候是不是把阎王爷的胡子拔光了，不过好像伊拉尔赫斯联邦的人不信阎王，只信唯一的主神。

“行了行了，我们要走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于淳连忙催促着，他们还要赶回去参加飞雪派的论剑大会，这都耽误好几天的功夫了。

云洛站了起来，揉了揉伊娜满是汗水的头发，说道：“那我先走了，记住我的话，好好活下去，为了你自己！”

云洛说完，转身就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伊娜大声问道。

云洛只是停都不曾停下，跟着于淳向外面走去。

伊娜连忙追了上去，可惜追到门外的时候，大街上空荡荡的，再也看不到一老一少的背影。

似乎刚刚只是一场梦，然后梦醒了……

“你就是，我的圣人啊！”伊娜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