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苏大人的毒计(1/1)

第545章苏大人的毒计

“哟,你们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包天,两车私盐,你们可知道这么多私盐是什么罪名?”卢芳全笑吟吟的看着魏汤逆等人,魏汤逆倒还算镇定,但栗子等人就有些慌了神。

魏汤逆挡在最前方,神色不惧道:“卢百户,这些盐是我一个人弄的,他们并不知情,还请放他们一条生路。”

“放你们一条生路?嘿,都指挥司有令,最近严查私盐,谁敢贩卖私盐,杀无赦,你说,老子还能放你们嘛?”卢芳全慢慢抬起手,长剑缓缓拔出,火光映着剑刃,散发着森森寒芒,“围上去,将这些盐贩子围起来,一个也别放过。”

一看官兵的架势,栗子等人鼓着勇气靠近魏汤逆,“魏哥,跟他们拼了吧,反正最后也是个死!”

魏汤逆眼睛一瞪,破口骂道:“姥姥的,兄弟们,跟他们拼了。”怒吼一声,魏汤逆率先冲了出去,他将目标对准了卢芳全,可惜,冲了没几步,就被巡检司的士兵拦了下来。

栗子这些人虽然比不上魏汤逆,但从他们转运私盐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好有这一天了。反正都没好果子吃,不如拼一把。栗子等人不可谓不拼命,可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盐丁,空有一把子力气,哪里杀过人?更何况,手里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转眼间,十几个人就躺下好几个。巡检司士兵丝毫没有留情,两三个人对付一个,转眼间,柳林路口就飘散出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栗子躲避不及,被砍倒在地,他揪着地上的青草,看了一眼前方,“魏哥,快跑啊,跑啊.....能跑一个是一个......”

魏汤逆逼退面前的人,回头看了一眼,顿时睚眦欲裂,双目通红。片刻的功夫,十几名好兄弟就只剩下栗子还在喘气了,“啊......栗子.....”

“魏哥.....快跑.....跑啊.....呃......呃”一把刀狠狠地砍中了栗子的脖子,他整个人如被宰杀的猪,剧烈的颤抖起来,想说的话卡在脖子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栗子也死了!

魏汤逆双目垂泪,就像一个疯子般胡乱砍着,他忘记了逃跑,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临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面对这个状若疯虎,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男人,巡检司的士兵反而犹豫了,大家谁也不想做那个垫背的鬼。卢芳全看到这种情况,怒声吼道:“退开,弓箭手,射死他。”

几名士兵取下长弓,弯弓搭箭,随即瞄准了魏汤逆。就在这时,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响起,竟然有一票人马猛地从柳林杀出,就那样挡在了魏汤逆面前。看到这群人的装扮,卢芳全的头皮有些发麻了。居然是海运司的兵,娘的,海运司的人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喂,你们干嘛,此人可是贩卖私盐的头目,为何要救他,快快让开,莫要阻碍卢某执行公务!”卢芳全脸色十分难看。

海运司这边走出一名男子,丝毫没理会卢芳全的话,“笑话,允许你们缴私盐,不允许我们缴私盐了?什么时候你们巡检司干活,我们还得给你们让路了?这帮子私盐贩子,我们已经盯了许久了,我看该让开的是你们才对。”

明知道对方是在说谎,可卢芳全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海运司这边全都是精兵,而且人还多。自己手底下这些人是什么货色,自己一清二楚,可人家海运司那边呢,可全都是能打能拼的,人家连倭寇都不怕,就更不怕巡检司的娘娘兵了。

卢芳全瞪着俩眼,却是有点像心虚的说道:“你们要缴私盐,卢某自然不会拦着,都是为朝廷出力嘛,只是这人犯和私盐,你们都带走?”

“你说呢?难不成你帮我们送回海宁县?”小头目翻个白眼,挥挥手示意手下打扫战场,另外还留了十几个士兵看着卢芳全等人。

嚣张,真的是太嚣张了,卢芳全气的心里直打哆嗦。可闵大人都在苏立言手上吃了瘪,他卢芳全一个小小的破百户能干嘛?打又打不过,拼后台又拼不过,只能认栽。看着海运司的士兵忙活一通,卢芳全委屈的不行,这特么叫什么事儿,自己大半夜的折腾半天,最后啥都没捞到,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躲在被窝里搂着美人多享受会儿呢。

第二天一大早,苏瞻就得到了消息,一听说是从盐官镇缴获的私盐,顿时就来了劲头。洗把脸,领着人急匆匆的去了铁虎下榻的院子。海宁县人员复杂,苏瞻可不敢把人送到大牢里去,便让铁虎在城内置办了一处宅院,此时魏汤逆就被关在院中柴房里。

透过小窗口往里边看了一眼,便看到一名落魄的男子颓丧的靠在角落中。苏瞻轻轻地蹙起了眉头,想来昨晚上的事情对魏汤逆打击很大。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魏汤逆只是微微抬了抬头,便又垂了下去,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点生气都没有。苏瞻背着手,站在魏汤逆身前,居高临下的问道:“魏汤逆,你不怕死?”

“自从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想到会死了,只是可惜了我那些兄弟......你要杀便杀,聒噪个什么?”魏汤逆头也未抬,声音带着些讥讽之意。他现在可谓是一心求死,免得活着难受。

“还真是个不怕死的,魏汤逆,本官可以给你一条明路,如果你能帮本官入主盐官镇海宁盐场,本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苏瞻自认为自己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可让他倍感意外的是,魏汤逆想也未想,便坚定地摇了摇头。魏汤逆没有犹豫,几乎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你不用白费心思了,魏某什么都不会帮你的,魏某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落到你手里了,一死而已。帮你插手盐官镇海宁盐场,你在想什么?亦或者说,你太瞧得起魏某了?”

“你就真的不想活了?”苏瞻有些生气,说话的语气也严肃了几分。魏汤逆并不害怕,他蜷缩着腿,往后靠了靠,慢慢抬起头,看着房顶,“活?谁不想活呢?如果不想活,又何必贩卖私盐?可我又该怎么活?我的兄弟们都已经死了,难道我还要让妻儿老小们也跟着陪葬?你是海运司的人吧,嘿嘿.....”

“嘿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这里是浙江海宁县,整个浙江都是盐运司那些人的天下!你看着魏某做什么?嘿嘿......”

苏瞻懵了,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不是魏汤逆真的一心求死,而是他不敢。昨夜十几条人命就是血淋淋的事实,巡检司能杀那十几个人,同样也能对盐场里的人下手。饶他苏瞻自诩聪明绝顶,却忽略了这一点。

魏汤逆说的没错,这里是浙江,无论他苏某人再怎么折腾,比起闽中元以及方东离这些浙江势力,还是相差甚远。无论再聪明,再会耍手段,再强大的实力面前,都要畏惧三分。

苏瞻没有再多说什么,绷着脸走出柴房。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却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冷意。

这里就是浙江,眼前的一切都是现实,自己努力了这么久,还是差闽中元那些人太远太远。杀人,如此简单的一招,便震慑住了许多人,连不要命的私盐贩子都胆寒了,更何况其他人。

闽中元在用实际行动,明确地传达一个信息。你有盐引,你有引岸,可那又如何?你缴私盐,你想插手盐场?那是痴心妄想,没人敢帮你插手盐场事务。

害怕?不,苏瞻只有生气,却没有害怕。苏瞻身上有股子与生俱来的倔劲儿,越是难,越是要把事情办成了。

主意都是人想出来的,苏瞻就不信,自己还能一点办法都没有?一定要插手盐场,必须弄到盐,还真就不信了,浙江三司衙门还能真的遮住浙江这片天?

铁虎跟在苏瞻身后,面带忧色的说道:“三弟,你就这么确定魏汤逆能帮我们插手海宁盐场?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哎,大哥,事情不要总看表面,如果魏汤逆没有点能耐,他能从盐场屡次运出私盐来?倒卖私盐啊,身边还跟着十几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这种人可不是什么寻常货色。”

苏瞻攥着手走了两步,沉思道:“派人暗中打探下海宁盐场的情况,关于魏汤逆的消息要尽快查出来。还有,派可靠之人,把海宁盐场的银库抢了。”

“啥?”铁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揉揉耳朵,不敢确信道,“三弟,你再说一遍,你确定是抢海宁盐场的银库?”

“对,你没听错,就是抢盐场的银库。之前我已经跟杜师兄聊过了,各大盐场都有自己的银库,近半年盐场花费金银全放在银库内!”

“嗯?那这里边的钱也不会太多啊,一般拿盐都是用盐引,盐场只负责录账,并不接手现银啊”铁虎挠挠头,依旧一脸的迷糊,“三弟,你真要缺钱,哥哥我带人想办法把杭州府库给抄了,抢盐场银库,那点钱够干嘛的?”

苏瞻本来挺郁闷的,结果被铁虎的话给逗乐了,他摇摇头拍了拍铁虎的肩膀,“大哥啊,你仔细想想,咱们把银库的钱抢走,那盐场的盐户还能拿到工钱么?”

铁虎想也未想,开口回答道:“肯定拿不到工钱啊,以前上边就不断克扣工钱,现在银库没钱了,那肯定不会再发喽,除非盐运司那边能及时补充银两。不过,以我对盐运司的了解,他们肯定是先调查银库被抢的真相,然后才会补充银两。”

“嘿,这就对了,只要盐场发不出工钱,那盐户们会怎么办?”说到这里,苏瞻脸上露出一丝狠色。

“布政使司和盐运司不是下狠招,威慑各大盐场的人么?那我们就帮帮他们的忙,再给盐场的人增加点压力。以前,盐户们还跑到按察司闹事,这次,我倒要看看盐户们能忍到什么程度。”

“你的意思是?”铁虎慢慢有点琢磨过味儿来了,随后冲苏瞻竖了根大拇指。

绝,真的是绝了。盐户们生活艰难,这才被逼着倒卖私盐,现在再把银库一抢,盐场连微薄的工钱都发不出来了。外边严查私盐,抓住就要被杀头,盐场又发不出工钱,这让盐户们怎么活?活都活不下去的时候,盐户们就该闹事儿了。

只要盐户们一闹事儿,到时候把事情往按察司一引,还怕没机会?

“三弟,为兄是真服了,闽中元这些人碰到你,活该他们倒霉。嘿嘿,他们要震慑群雄,那咱们帮他们添柴加火,把这火烧的旺一点,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

“对,就是这么回事儿!”

苏瞻恶狠狠地咬着牙,要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出此下策。深处浙江这个大漩涡里,有时候太仁慈了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铁虎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很快就去安排抢银库的事情去了。由于这件事太过重要,不能泄密,铁虎只能找锦衣卫内部亲信,这种事要是泄露出去,让人知道是苏大人抢的银库,那苏大人还不成过街老鼠?

盐官镇以西,活跃着一支绿林强盗。都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盐官镇这边,则是靠盐吃盐。海宁盐场,每个月进进出出的盐商不知凡几,强盗们稍微抢上一两回,就能潇洒小半年。由于这群人经常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也没人知道他们具体是谁,这些人干完一票买卖,直接散伙,回到老家,摘了面具,谁也不认识谁。

谢昆是个小商贩,家里有一门世代相传的手艺,那就是做面具。今天在外喝了点小酒,回到家以后,他就急的直挠头。

真是见鬼了,自己做好的面具全都不翼而飞了。

谢昆想骂娘,这到底是哪家的贼,眼睛瞎了么,面具值几个钱?你特么不去别家偷金银财宝,偷面具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