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
众人终是等到了顾伯铭下朝归来,纷纷起身行礼,阵仗大得惊人。
“见过丞相大人。”
“见过丞相大人。”
......
“诸位公子请坐。”顾伯铭坐在上位,心中也是不免惊讶。清晨时分,在府前等着的也不过十几位公子,如今......他略微扫了一眼,估摸着少说也有五六十人,莫非都是冲着浅儿而来?
顾伯铭啜了一口清茶,一边的庞管家马上将厚厚一摞礼单呈给顾伯铭看。
顾伯铭随手翻开几张礼单,顿时被上面的彩礼之贵重所惊,他原本以为这些人只是受到宫中贵人的命令,为其女儿正名,并不会携带多少贵重的彩礼,哪知道这上面的彩礼之贵,竟然到达了离谱的程度,上面金银珠宝自是不用多说,更有稀世罕见的药材,传说中的神兵利器,许多都是失传已久的东西,顾伯铭都仅仅只是听过而已。
东西的价值已经不能够用金钱来衡量其价值了,他越看越是心惊,当翻到百里笙送呈上来的礼单时,上面赫然列有失传已久的儒道至典!这可是每个读书人心目中的圣贤之言,若是能看上一眼,就是让顾伯铭将自己的相位拱手相让他也愿意!
现在,这样的诱惑摆在眼前,只要他一点头,这上面的彩礼都将主动送到他的手中,顾伯铭的嘴唇颤抖了,如果不是自家的女儿失了节,他真恨不得马上答应下来……
思及至此,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礼单放回到桌上,
房崇文见状,率先开口道:“丞相大人,晚辈是真心诚意想要求娶二小姐,还望大人成全。”
顾伯铭也算自幼看着房崇文长大,对他的性情才学自然了解,又加上自己与房益的关系,浅儿嫁到房家定然不会吃苦的,可惜......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怎么好意思将女儿嫁过去呢?
顾伯铭摆了摆手,就要开口拒绝。
“丞相大人,晚辈杜玉生,在那日宫宴上目睹了二小姐的风姿,心生倾慕,希望大人成全。”杜玉生看出顾伯铭不打算应下房崇文,便紧接着开了口。
没想到容妃的弟弟也来了......顾伯铭敛眸沉思,却仍是摆了摆手。
众人见此,脸上一怔,继而心中大喜。如今,两个最强劲的对手都遭到了丞相的拒绝,只要......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百里笙,只要百里笙也求亲失败,他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百里笙却似没感觉到众人投来的目光,淡定依旧地喝着茶,并没有急于开口的意思。
虽是疑惑,但求亲不比排队买东西,晚了就彻底没有希望了。是以众人争先恐后上前请示顾伯铭,一位紧接着一位,却是无一例外都遭到了顾伯铭的拒绝。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都聚焦在了百里笙的身上,莫非此人才是丞相大人意中的乘龙快婿?
然而,百里笙并未起身,他已经隐约猜到了顾伯铭的意思。若是他现下开口求亲,非但会与众人同样的下场,恐怕还会绝了日后的可能。
顾伯铭环视过众人,待看到百里笙时,目光也是一怔,但随即便移开了。
“诸位公子都乃人中龙凤,老夫今日拒绝各位也并无其他的意思,实在是小女年纪太小,尚不到议亲的时候,还望诸位理解。”
顾伯铭语重心长道,一副慈父的作派表露无遗。但也未将话彻底说死,算是给顾清浅留了条后路。
“是我等考虑不周,望丞相大人莫要怪罪。”众人齐声拱手道,态度谦和有礼。
但实际上,大家对此事都是心知肚明,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娃娃亲尚且能定,又怎会因年龄所缚,顾伯铭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那便是今日不议此事。
这些公子都是心思玲珑之人,他们有些来到相府求亲虽出于真心,更多的却是因着受了贵人们的指派,为她破解谣言。能顺理成章娶到顾清浅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可再等上几年,抑或是娶旁人家的小姐,也未尝不是心中所想。
再者说,现在一口气来了这么多人,顾伯铭当然不会答应其中哪一个,若是想要促成此事,还得是改日登门再来才是上策。
即是如此,众公子也不多留,纷纷告退,离开了相府。当然,其中也有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百里笙。
顾伯铭坐回太师椅上,不由地长叹了口气,女儿能受到如此多贵人的帮助,真不知是福是祸啊......
-------------------------------------------------------------------
芙蓉阁。
顾安蓉端庄地坐在贵妃榻上,看着虽然赏心悦目,却是极其耗费体力的事情。尤其是头上顶着的簪子、步摇、珠花等物,时间一长,坠得她脖子生疼,好似散了架一般。
“爹爹怎么还不派人来传唤?”顾安蓉实在有些不耐了,皱着好看的眉头道。
“看这时辰,爹爹早该下朝了才是啊!”
“那些公子人数众多,你爹还要一个个仔细询问,可不就是要好几个时辰,你也莫要太过心急了。”陈姨娘虽然等得甚是烦躁,仍旧哄着女儿道,也算是安慰一番自己。
顾安蓉喘了口粗气,才稍稍平复了心中的烦躁。
“大小姐!陈姨娘!”一个婢子匆匆忙忙地跑进了院子,清脆地声音透过窗门,直接钻进了屋内众人的耳朵。
顾安蓉不禁伸长了脖子,向窗外看去。只听得“咯吱”一声,她玉白的脖颈僵在了远处,痛得她龇牙咧嘴,动弹不得。
但顾安蓉哪还顾得上疼痛?见婢子进了院子,急切道:“爹爹可是传唤我了?”
婢子的气息未稳,磕磕巴巴道:“回......大小姐......相爷......把那些公子都拒绝了,聘礼一个未留。”婢子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抬头却看见顾安蓉阴郁的脸,吓得忙跪在了地上。
顾安蓉美眸微闪,怒火从胸口腾腾而起,瞬间冲上了头脑。她一把拽下头上的金蝶缀红玉展翅步摇,狠狠摔在了地上......
步摇瞬间碎裂开来,金黄色的蝶翼失去了展翅的生机。
然后是云凤纹金簪子,累丝嵌宝形珠花......似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这些头面上,顾安蓉地力气出奇得大,这些东西俨然是无法修复了。
看着女儿癫狂的样子,陈姨娘忙上前拉住了她。顾安蓉自幼娇生惯养,一直以相府嫡长女自称,心高气傲。接二连三地打击,庵堂的清苦,这几日的憋闷......所有的事情历历在目,让她险些崩溃。
这些人不都是京城内有名的青年才俊吗?爹爹为什么一个人也未挑中?难道是想要将她低嫁?
顾安蓉越想越是心惊,担忧与愤怒各半,让她失去了理智......
“蓉儿!”陈姨娘扯过顾安蓉的双手,逼迫她正视自己,“你爹爹未在这群人中挑选出中意的女婿,定是为你考虑周全,再者说,求亲的才俊如此之多,答应哪个都会得罪其他人,你爹这么做当然有他的道理。”陈姨娘不愧是陈姨娘,一眼就道破了其中一条关键,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竟不是为了求娶她女儿而来,还做着更大的梦。
陈姨娘贴身上前,凑到顾安蓉的耳旁,低声道:“指不定,你爹爹是想让你做王妃,抑或是太子妃哩!”与顾安蓉的想法不同,陈姨娘则认为顾伯铭是瞧不上这帮人,才会未知会她们母女。
如此想着,陈姨娘心中倒是愈发地得意起来。她一边为顾安蓉梳理墨发,一边揣摩着顾伯铭的用意。她的女儿定是要飞上枝头的,只是选择太子?还是六皇子呢?
不得不说,就是因着有些人总是肖想莫须有的东西,才会惹来诸多的不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