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仪想为自己争取一点自由,楚煜用手指按住她的嘴巴,“仪儿,上次的事发生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你上次能够如此幸运,毫发无损地回来,第二次未必那样的幸运。听我的话,就在乾真宫待着,直到事情结束为止。”

楚煜是很害怕她再遭到劫持,上次的意外发生让他阵阵后怕,虽说未能证明黑衣人就是苏俊枫,在楚煜的心里,他还是认为劫走许仪的人是苏俊枫,如果真是苏俊枫的话,许仪还会有危险。

“好。”

上一次的经历也让许仪害怕,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让楚煜过于担心,他已经够忙的了,她没有像其他穿越先辈那样能够帮到他的忙,那就尽量不要扯他的后腿,安安静静地呆在乾真宫里,让他无后顾之忧。

楚煜知道许仪喜欢自由,他摸摸她的脸,向她许下承诺:“等事情结束后,我就带你微服出巡,看遍大楚的名山大川。”

许仪两眼放光,欢喜地问:“真的?”

楚煜浅笑地刮一下她的鼻子,宠溺地应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楚煜,谢谢你。”许仪放软身子靠在楚煜的肩膀上,回想起与他的点点滴滴,对这个男人她是真的感激不已,他给了她别人想都不能想的生活及感情。

在二十一世纪里,她没有恋爱结婚,穿越后她尝到了爱情的甜蜜,都是楚煜给予她的。

楚煜笑,“只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就是对我最好的谢礼。”她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楚煜心里明白,他最怕的就是失去她,只要她不离开他,让他摘星星月亮给她,他都愿意。

只求能与她一生一世白首不分离。

许仪回搂他的腰肢,没有说什么,不过她的动作算是无声的回应。

苏心瑶怀孕这件事传开之后,楚煜顺势又升了她父兄的官职,明明她父兄没有多少的本事,却连连得以晋升,不少正直大臣都看不过去,向楚煜进谏的时候,楚煜却听不进去,坚持要升苏心瑶父兄的官职,而苏党在一旁帮着楚煜,那些正直的大臣败下阵来,苏党暂时胜利,苏党的气焰一下子又高仰起来,在京城横行霸道,惹得不少人对他们不满。

后宫那十五名美人,最终是选择了出宫,她们的娘家人,很多是不愿意接女儿出宫的,想着就算是个美人,也是皇帝的女人,要是哪天自家女儿像苏心瑶那般侍寝一次便怀上龙种,那么他们也能跟着沾光,可是被皇上召见一次后,他们也只能接女儿出宫。

皇宫放出一大批的宫女,其中包括进宫多年还不曾侍寝过的十五名美人,消息早就在京城传开,因为皇上说过允许十五名美人出宫后可以自由婚嫁。

所以出宫后的那些美人们,婚事很快就订下来,若非要过年了,说不定京城里会接二连三地办喜事呢。

日子在忙碌中悄然而逝,转眼间便到了除夕。

朝庭已经放假,不过除夕当晚宫里会设宴,宴请三品以上的官员,他们都可以携带家眷进宫与君同兴。

就是天公不作美,除夕当天下起了大雪。

许仪这个喜欢冬眠的皇后,钻在被窝里不想起来,青烟和珠儿轮番上阵在床前哄了她老半天,她就是不愿意离开被窝。

“娘娘要起了,都快到午时了,傍晚的宫宴,娘娘是一定要出席的,娘娘还要去给太妃娘娘请安呀。”青烟拿着许仪的衣衫过来,哄着许仪起来。

许仪望望外面的天色,还是灰沉沉的,寒风呼呼地吹,仅是听着风声,她就觉得刺骨的冷,缩了缩脖子后,她笑着,软软地对青烟说:“早上我已经去给太妃请过安了,该送的礼也送过去了,不是还未到午时吗?我再躺会,就躺会。起来也没什么好做的,你们都不让我做什么,天气那么冷,还不如多钻被窝。”

过年要贴什么对联呀,都是宫人在贴着,要准备什么,也是宫人准备,她这个皇后娘娘根本就不用插手,唯一的功能就是赏赐。

“娘娘,奴婢听说恒王带着王妃进京了。”

珠儿从推门而入,把这个消息告诉许仪。

被青烟哄了半天都不想起来的许仪一听到楚恒带着琉璃进京,立即就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被子滑开,她又觉得冷,赶紧扯回被子包着自己的身子,吩咐青烟:“侍候我更衣。”

“是。”

“琉璃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大皇兄怎么还带她到处乱走,从南蛮到京城那么远,大皇兄居然还带她进京,拜年,年年都可以拜,待到孩子出生了,再带着孩子一起进京拜年不是更好?”琉璃怀孕应该在五六个月了,大腹便便最怕的就是长途跋涉,不仅孕妇辛苦,肚里的娃儿也跟着受苦。

“是恒王妃要进京的,娘娘别担心,太妃和皇上都派了人一路上照应恒王妃的,恒王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早在两个月前就出发,如今才到京城,走了两个月呢。”青烟与琉璃曾经一同侍候许仪,如今琉璃已经成为恒王妃,青烟自是不好再直呼琉璃的名字。

自从琉璃出宫嫁人至今,她与许仪主仆俩又有一年多未见面了,彼此间都思念着,故琉璃便想在年前进京,楚恒宠妻,妻子想进京见旧主,他当即向皇上申请,楚煜清楚许仪对琉璃的感情,也就允许楚恒这个藩王带妻进京过年。

“恒王府可有收拾妥当?琉璃现在大腹便便的,年后肯定不能再赶路回南蛮,必然要在京里生产,恒王府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有三宝一个人侍候。”许仪想到恒王府里向来空荡荡的,连奴才都不多一个,就忍不住操起心来。

青烟和珠儿侍候她更衣后,又拿来披风,还没有帮她披上,楚煜晃进来,屋里面的奴才们连忙向楚煜行礼。

“都起来吧。”楚煜走到青烟的跟前,伸手说道:“把披风给朕。”

青烟连忙把披风递给了他。

许仪笑问他:“有空了?”

楚煜体贴地帮她披上了披风,“嗯,有点空闲,便来看看你这条懒虫起了没有。”

许仪脸红地轻捏一下他的腰肢,小声嗔着他:“你才懒虫。”

楚煜笑着在她的腮边亲了亲,告诉她:“琉璃回京了。”

“我刚刚才知道。琉璃大腹便便的,你怎么就批准大皇兄带她回来?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别说古代的女子身体柔弱,放在现代里,大腹便便的孕妇都不会轻易长途跋涉的。

楚煜无辜地摊摊手,“琉璃想回京待产,大皇兄宠妻上天,琉璃说什么就是什么,朕不过是成全了大皇兄的宠妻罢了,上路的时候,琉璃的胎已稳,又带着大夫一起,一个月的路程,他们走了足足两个月,分明就是游山玩水,朕和太妃都派了人沿路接应的。”

许仪嘀咕着:“宠妻也要有个限度呀。”她望向楚煜,说他:“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煜牵着她的手走出去,“早告诉你就没有惊喜可言了。”

楚恒满足妻子的愿望,他则是想给妻子一个惊喜。

“那恒王府有没有提前收拾好?”

楚煜答着:“太妃早就安排好了,现在恒王府里已经有很多宫女太监在等着侍候主子,太妃连产婆都找好了,一起安排进恒王府里。”

琉璃怀孕也就六个月左右,距离分娩至少还有三个多月呢。

许仪咕哝:“个个都瞒着我。”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帮到琉璃。

楚煜打趣她:“你天天钻在被窝里不肯起来,不让你知道不是更好吗?”

许仪:……

顿了顿,她问:“我现在能出宫去看看琉璃吗?”

楚煜带她走进了承安殿,拉她在桌子前坐下,桌子上摆满了新鲜又热气腾腾的膳食,“先吃点填填肚子,距离宫宴还有几个时辰呢。琉璃一会儿会进宫的,你不必出宫去,在这里等着她来给你请安便是。”

许仪哦了一声,先填饱肚子再说。

“楚煜,今天是除夕,我能不能去冷宫看看林太妃?”许仪一边吃着一边问楚煜,“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看她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冷不冷,棉衣暖不暖?高公公还会虐待她不?”

楚煜没有说话,只是帮她盛了半碗汤,轻轻地把汤碗摆到她的面前。

见他这样许仪便知道自己是白问了。

“我已经赏了年礼给她们。”楚煜淡淡地说道,“林太妃的那一份特别的丰厚,你放心吧,我不会亏待她的。”

如今不是他不想让许仪去冷宫,是林太妃不让许仪去,楚煜知道林太妃也是为了许仪好,苏俊枫肯定也盯着林太妃,许仪常去林太妃那里,容易出现意外。

“谢谢你。”

楚煜轻摸一下她的耳垂,笑道:“快吃吧,别谢了,咱们是夫妻,对你好的人,我都会对她们好的。”

“你不吃?”

“我喜欢看着你吃。”

许仪:……

……

庆福宫。

苏心瑶半躺在贵妃椅上,大宫女在一旁帮她剥着桔子,过年的时候最多就是桔子这种水果了。苏心瑶酷爱食桔子,皇上便赏了几箩筐给她,个头都是极大的,是否比凤仪宫的好,她不知道,不过肯定比玉贤宫的好。

“我娘今年也能入宫参加宫宴吧。”苏心瑶这话不是问话而是肯定句。

她父兄都升了官,母亲自然也被封为诰命夫人。

苏心瑶摸摸她的小腹,“怀孕”一个多月的她,小腹还是平平的。

借着这个平坦的小腹,她成功地让她的娘家成为了京城新贵,也让族叔更加的重用她父兄。只是,她肚里的龙种毕竟是假的,族叔目前还不知道她是假怀孕,还以为她真的怀孕了呢。

苏心瑶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陷害皇后,好让她成功地“流产”?曹太医已经被她收买,她可以和曹太医合伙演戏的。

如果不流产,就要想办法从宫外抱个孩子进宫充当她的皇儿,不过那办法很难实现,皇宫戒备森严。

吃了一瓣桔子,苏心瑶觉得还是把假怀孕这件事告诉族叔吧。

“皇上赏的桔子还有多少?”苏心瑶淡淡地问着。

大宫女连忙答道:“皇上昨天才赏的,还有很多呢。”

苏心瑶嗯了一声,停顿片刻便坐起来,大宫女连忙扶她,嘴里说着:“娘娘小心点。”

“本宫没那么脆弱。”苏心瑶右手轻捂住腹部,在宫女的扶持下站起来,然后松开了捂住腹部的右手,扬声唤着:“来人。”

很快就进来了一名宫女,宫女躬着身垂着头,神态恭敬,如今的苏心瑶在后宫地位真的可以追赶皇后娘娘了,虽说她仅是妃,可她怀着龙种,皇后再得宠又如何,没有子嗣傍身,也只能幸福一段时日,倘若皇后一直不生养,瑶妃又生有皇子的话,那么将来瑶妃的皇子继位,也就没有皇后什么事儿了。

苏心瑶吩咐着:“把皇上赏的桔子送点到相府让大家尝尝,要挑最大的,还有我娘家那里也要送点。”

“是,奴婢立即去准备。”

苏心瑶摆摆手,示意宫女赶紧去准备。

她在桌前坐下,想了想后便对身边的大宫女说道:“帮本宫准备文房四宝。”

“是。”

大宫女帮苏心瑶准备好文房四宝后,苏心瑶竟然是在宣纸上面画画,她先画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然后又画了好几只蟹,画上的女人望着那只蟹流口水。

孕妇不宜吃蟹,容易造成流产,她画着孕妇对着蟹流口水,是告诉苏俊枫,她并没有真的怀孕,所以才会想吃螃蟹。

等她画好后,她把画卷起来,递给大宫女,吩咐着:“待会你帮本宫把桔子送到相府,再把这幅画交给本宫的族叔,记住亲手交给他。”

大宫女是瞧见了苏心瑶的画,画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孕妇想吃螃蟹,她以为苏心瑶想让相爷送点螃蟹给主子呢,逐不解地说道:“娘娘想吃蟹,吩咐御膳房一声便能吃到,何必让相府送?”

皇后娘娘爱吃海鲜,不管是什么时节,宫里都养着虾蟹,专供皇后娘娘吃的,苏心瑶现在是妃子,又怀着身孕,就算她想吃皇后几只蟹,想必御膳房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苏心瑶撇了大宫女一眼,大宫女连忙垂眸,惶恐地说道:“奴婢该死。”

“以后不能问的就别问,本宫不喜欢舌头太长的。”苏心瑶端着主子的架子训斥着大宫女。

大宫女在她跟前跪下,“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心瑶瞟了她一眼,从她跟前走过,淡冷地道:“起来吧,以后别再犯便是。”

“是。”

苏心瑶走到屋门口,望着屋外飘着的大雪,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披风,自言自语着:“大过年的下这么大的雪,想冷死人吗?”要不是过年了,她也想学皇后娘娘那样整天窝在床榻上。

当今皇后是她见过最懒的皇后。

嘴里说着怕冷,苏心瑶还是走出了屋子,她的贴身宫女连忙撑着伞跟上,帮她挡着风雪。

“皇上和皇后赏了那么多东西给本宫,本宫也该亲自去谢恩了。”苏心瑶吩咐着:“备轿,本宫要去乾真宫拜见皇后娘娘。”皇后现在住在皇上的乾真宫里,她们要见皇后,只能去乾真宫求见。

“备轿。”

听着宫人此起彼伏的传令,苏心瑶很满意,她越来越喜欢这种高高在上,一呼百诺的日子。

不久后,苏心瑶坐上软轿去凤仪宫,在半路上遇到了苏婉儿,她让宫人停轿,对着走路的苏婉儿说道:“婉姐姐,你也去给娘娘请安吗?”

苏婉儿见她坐着华丽的软轿,穿着暖和的棉衣,还披着皇上赏赐的上好披风,眼底一片嫉妒,曾经,她也可以像苏心瑶这般出入都有软轿代步的,如今她只能走路,这个族妹爬得也太快了吧。

但她也不能说什么,苏氏一族极是看重苏心瑶肚里的孩子,倘若生了皇子,苏氏一族的尊荣将会达到顶峰,她也能沾沾光。

“回瑶妃娘娘的话,臣妾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苏心瑶浅笑,“这天气太冷,风大,雪大的,姐姐要不要上来和本宫一起坐?”

苏婉儿连忙婉拒。

她是嫔,苏心瑶是妃,她不能与苏心瑶同坐妃子的步舆。

“既然姐姐不愿,那本宫先走,走吧。”苏心瑶没有再邀请苏婉儿上来。

苏婉儿带着宫人退到一旁去,恭敬地目送苏心瑶的轿子经过,等到轿子走远了,苏婉儿才带着自己的宫人慢慢地朝乾真宫走去。

苏氏姐妹俩的这点小插曲,都被人通报到帝后跟前,怀里抱着两只狼宝宝的许仪,并没有多说什么,吩咐人继续盯着苏氏姐妹。

热闹的后宫送走了十五名的美人,如今只剩下一后一妃一嫔三个女人。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不过在后妃三人之中却唱不起戏来,原因是许仪懒得和苏氏姐妹俩争宠,皇上又宠爱着她,苏心瑶便专门和苏婉儿内斗,当然了表面看去姐妹俩还是极好的。

“娘娘,瑶妃娘娘来了。”

盯着苏氏姐妹的人刚走,珠儿便进来禀报。

许仪懒洋洋地摸着狼宝宝的毛发,懒洋洋地吩咐珠儿:“告诉瑶妃娘娘,我还没有起,请她回去,要是她愿意等的话,也可以在外面等着的,就是这样的天气,怕会冷着她。”

珠儿看看许仪,觉得自从瑶妃怀孕后,自家主子就不肯再见瑶妃,说主子嫉妒吧,主子又经常赏赐东西到庆福宫,也会经常唤曹太医过来问问瑶妃母子俩的情况。

珠儿又看看楚煜,楚煜却看都不看她,更不会说话。

“是。”

珠儿应了一声,只得出去告诉苏心瑶,皇后娘娘未起来,请苏心瑶回庆福宫。

苏心瑶听说许仪这个点了还没有起来,眼底有着冷笑,面上却一片的温和,温声说道:“既然娘娘还未起,那本宫先回去。”

说话间,楚恒带着琉璃来了。

再见楚恒,苏心瑶心里还有点隐隐的痛,这个男子是她第第一次动心的,无奈她因为一张脸被皇上留在了深宫之中,过着看似富贵却无限委屈的生活。而她喜欢的男子却娶了一名宫女,还与那名宫女恩爱有加。

瞟到腹部隆起的琉璃,苏心瑶不着痕迹地绞紧了手里的帕子。

嫉恨得很想一脚踹到琉璃的腹部去,凭什么一名小小的宫女都能成为王妃,还得到王爷的专宠,如今更是怀着身孕。

苏心瑶小心地下了轿。

苏心瑶在宫女的扶持下走向楚恒和琉璃。

楚恒只是瞟了苏心瑶一眼,视线又回到爱妻身上,他小心地扶着琉璃,低柔地问:“琉璃,会不会累?孩子还听话吗?”

琉璃浅浅地笑着摇头。

“是恒王和王妃吗?”苏心瑶的话插进来。

“瑶妃。”

楚恒只是叫了苏心瑶一声,琉璃也是客气地叫她一声,并没有过多地与苏心瑶交谈。

苏心瑶没想到这对夫妻俩对她的态度那般冷淡,但楚煜是皇上的亲兄长,琉璃又是楚恒的原配正妻,论身份及地位都不比苏心瑶差,两个人冷淡待她,苏心瑶除了心里有气之外,倒是不能问罪于二人。

“王爷,皇后娘娘还未起,天气地冻的,王妃又怀着身孕,要不就到我的宫里坐坐吧。”苏心瑶耐着性子邀请夫妻俩去她的庆福宫坐坐。

楚恒面无表情地拒绝:“谢谢瑶妃,不必了,皇后娘娘如若未起,本王可以去静宁宫陪陪母妃。”

苏心瑶还想说什么,忽见青烟从里面走出来,见到楚恒和琉璃,青烟先是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笑着对琉璃说道:“恒王妃,娘娘请你进去。”

琉璃上前拉住青烟的手,笑道:“你还跟着娘娘?宫里不是放了一批宫女出宫?”

“奴婢侍候惯娘娘了,不想离开娘娘,所以留了下来。”青烟和珠儿都拒绝出宫,坚持要留在许仪的身边侍候,许仪劝不了她们,只能留着。

她也用惯了老人。

两个女人说说笑笑地进去。

楚恒很有耐心地跟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放任琉璃和青烟聚旧。

而苏心瑶则被气疯了。

她求见皇后娘娘,就说皇后还未起来,恒王和王妃一来了,马上就迎进去,分明就是针对她。

苏心瑶恨恨地绞着手帕,恨恨地瞪着宫门口,她身边的宫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苏心瑶才离开。

许仪在屋檐下等着琉璃,远远地瞧见琉璃了,欢笑地迎过去,琉璃则是抢上前几步就要向她行礼,被许仪阻止了,“肚子这么大了,不用再行那些虚头巴脑的虚礼,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的。”

“臣妾谢皇后娘娘。”

“快,让我摸摸宝宝。”许仪说着就伸手去摸琉璃的肚子,青烟笑着提醒:“娘娘,屋外冷呀,先请王妃进屋再摸吧。”

许仪也笑,“是是是,我一高兴什么都忘了。琉璃,咱们进屋去。”她拉着琉璃进屋,很自然地忽略了楚煜兄弟俩,楚煜看看兴奋的小皇后再看看楚恒,主动地走到楚恒身边低声说道:“大皇兄,咱们兄弟俩去御书房聊聊吧。”

楚恒有点不放心地看向琉璃。

楚煜也瞟了琉璃一眼,说楚恒:“这是朕的乾真宫,有什么好担心的?”

楚恒面露窘色,跟着皇帝弟弟走了。

因为晚上要参加宫宴,所以恒王夫妻俩没有再出宫,许仪担心琉璃会累着,在宫宴开始之前让琉璃在乾真宫的偏殿休息片刻。

宫宴其实就是吃吃喝喝,听听曲子,娱乐娱乐。

其实宫宴上的膳食并不好吃,应该说都是那些菜式,年年如此就不曾变换过,大家早就吃厌了,不过能参加宫宴,倒是能彰显出他们的地位,所以哪怕膳食食不好吃,文武百官还是以能够参加宫宴为荣。

这边宫宴热热闹闹的,那一边的冷宫却冷冷清清。

冷宫里的那些太妃们,今晚特别的安静,没有人吵没有人闹,更不可能有欢乐声,哪怕皇后赏了很多东西进来,她们都没有欢喜,林太妃在放下手里的书本时,才发觉今夜的冷宫不平常。

她起身走出去,看到的是一片漆黑,只有她的屋子里亮着灯。

“都睡了吗?”林太妃自言自语着,她走下台阶,想去离她最近的一位太妃那里看看,忽觉人影晃动,她立即顿住了脚步,一道黑影挡住了她的去路,不用问,她也知道是高公公。

自从她帮许仪做了一套衣服后,高公公对她的逼问就变得特别的勤,每天至少会逼问她几次,入夜后,他差不多要逼问半个晚上,有数次都想掐死她。

幸好她不让许仪再来看望她,否则让许仪看到她脖子上的掐痕,许仪肯定会替她讨公道就会与高公公起冲突,虽说许仪是皇后,但高公公有先帝的遗命,连楚煜都不怎么管他。

对上高公公那阴冷的注视,林太妃讽刺他:“大过年的,高公公也不回家看看吗?”

高公公冷冷地说道:“任务未完成,无家可归。林太妃,要是可怜可怜奴才的,就把东西交出来,或许奴才可以在主子面前帮你求一条生路。”

林太妃冷笑,“我真替先帝感到不值呀,他那般的信任你,没想到你却是别人的一条狗。”

高公公抿唇不语。

他是背叛了先帝,投靠了苏氏,因为苏氏给他族人更多的好处,他这辈子都在皇宫里侍候主子,主子又是个狡猾精明的,他无法也不敢替自己的族人谋出路,但苏氏可以帮他的族人谋出路,特别是他的儿子,他进宫当太监之前成过亲的,育有一子,后来妻子跟人跑了,他又与不少人结仇,只得放出风声净了身进宫,把儿子交给族人帮他抚养。

他们为人父母者的,在有条件可以为儿女谋出路的时候,哪有不帮忙的?先帝再信任他,依旧留一线,既然先帝无法做到百分百的信任他,那他也就没必要百分百地忠于先帝。

“林太妃,东西在哪里?”高公公沉默过后,再次冷冷地逼问着林太妃把令牌交出来。

林太妃讽刺地笑他:“高公公,你的脑子没有问题吧,既然知道那样东西可以保我的命,我怎么可能会把东西交给你?东西交了出去,我焉能活下去?”

音落,她的脖子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了,高公公狠狠地掐着她,并掐推她到墙壁上,让她双脚离地。林太妃极力地挣扎,挣不脱高公公的大手。

“林太妃,我的忍耐性是有限的,你今晚不把东西交出来,我会对你不客气,还有你在乎的小皇后,我家主子也不打算放过她,当然了,你要是识趣的话,我们主子可以饶了你以及小皇后。”

高公公没有马上掐死林太妃,在林太妃快要窒息时,他松开了手,林太妃立即如同一团烂泥从墙壁上滑落下来,软瘫在地上直喘着气。

高公公蹲下身去,用力地捏住林太妃的下巴挑起来,冷冷地逼问:“说,那东西在哪里?”

林太妃恨恨地瞪着他,朝他吐了一口水。

“啪啪!”高公公扬手就给了林太妃两记耳光,林太妃只感到两边的脸火辣辣地痛,她恶狠狠地瞪着高公公,挤出话来:“有本事的就杀了我!”

高公公冷笑,“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高公公,把她带进来。”

一道陌生的声音飘来,林太妃猜到那道声音的主人才是高公公幕后的主人,她立即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人。

“呵呵,林太妃,不用再张望了,我就在你的屋子里。”

林太妃暗惊那个人的厉害,她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进了她的屋子。

高公公像拎小鸡似的拎起了林太妃,把林太妃提进了屋里扔在地上。

林太妃这才看到她的屋里坐着一名黑衣人,他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布,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只露出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你总算来了。”

林太妃爬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无畏地面对着黑衣人,冷笑道:“我等你很长时间了。”

黑衣人浅笑,桃花眼微弯,哦了一声,说道:“林太妃知道我是谁?”

林太妃嘲笑他,“咱们大楚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大人,你以为你蒙着面,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吗?”相府的野心并不是现在才有的,林太妃虽在冷宫之中,亦知道一二。

最初,她也以为高公公是为了先帝,偶然一次她发现高公公用信鸽与别人联系,她才明白高公公背叛了先帝,所以她不想让许仪再来看她,在这座皇宫里,她在乎的就是被她视为女儿的许仪,担心许仪会落入高公公手里成为人质。

黑衣人呵呵地笑了两声,坦然地在林太妃面前扯下了蒙面黑布,还真的是苏俊枫。

苏俊枫出现在这里,宫宴上的苏俊枫则是擅长易容的苏竞,苏竞是苏俊枫信任的近侍,最熟悉苏俊枫的一举一动,由苏竞扮作苏俊枫,连相府的人都分辩不出来,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太妃请坐。”

苏俊枫请林太妃坐下,林太妃没有坐,只是冷冷地说道:“如果苏相是想从我手里要那些东西的,我实话告诉你,我手里根本就没有那样东西。我想苏相刚才也亲自把我这里搜了个遍,还有我林府想必也被你的人挖地三尺了吧,找到苏相想要的东西吗?没有是吧,既然找不到,就说明那东西并不在我手里。”

苏俊枫浅浅地笑,“太妃,可还记得玉莹公主?”

林太妃震了震。

玉莹公主是她的亲生女儿。

“太妃还曾记得自己的父兄?他们是怎么死的,太妃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太妃深爱着先帝,结果先帝回报了什么给太妃?太妃就一点都不怨不恨吗?”苏俊枫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林太妃的神色,见林太妃脸色变得煞白,眼里渐生恨意,他继续说道:“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先帝既杀了太妃的父兄又杀了太妃的亲生女儿,换成任何人都会恨着,苏某不相信太妃真的不恨。”

林太妃恨。

她恨极先帝!

但在大事大非前,她却选择了国家与百姓。

如果她把令牌交给了苏俊枫,引发了内乱,受苦的是百姓。要是苏俊枫这些人能够善待百姓,她倒是会考虑一二的,偏偏苏俊枫敛财时无视百姓的死活。前段时间皇上惩治了十几个贪官的事,她在冷宫里也听说过了,虽说没有直指苏俊枫,她也看出背后的大贪是苏俊枫。

她觉得苏俊枫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他忠君爱民,背后准备着谋夺皇帝,为了成就他的大事,无视百姓的死活。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如果朝庭没有赈灾,不知道会冻死多少的无辜百姓。

可是朝庭拔出的赈灾银钱却被贪没,要不是当今皇上及时发现,大雪会淹没多少尸骨?

林太妃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怨害得更多的人失去父兄,失去儿女。她把秘密绣在了许仪的衣服上,相信令牌会落在楚煜手里,她想林家的列祖列宗会支持她的做法。

“太妃,咱们合作吧,只要你把东西交给了我,待我成大事后,我可以给太妃无限尊荣,太妃就不用窝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虽说皇后待你极好,可是她无法把你接出冷宫呀,冷宫的日子凄苦,简直就不是人过的。”苏俊枫劝着林太妃与他合作,把令牌交给他。

顿了顿后,他又说道:“我知道太妃待皇后娘娘极好,不想看到皇后娘娘受到伤害。”

“休得拿皇后来威胁我,皇后是我什么人?她的正经婆母是我的仇人,我怎么可能对她好,我都是在利用她的无知,利用她的善良,为自己谋点好处罢了,至少有她罩着,我在这冷宫里也能过着舒服的日子,静宁宫那位有的,我都有,我有的,静宁宫那位还未必有呢。”

苏俊枫似笑非笑,“既然太妃仅是利用皇后,那我要了小皇后的性命,想必太妃会拍手称快呀,如同太妃所说,小皇后的正经婆母是你的仇人呢,我那是帮太妃讨还公道,太妃打算怎么谢我?”

林太妃冷哼着:“你以为当今皇上是吃素的?一国皇后是你想杀就能杀得了?”

苏俊枫站起来,走近到林太妃的跟前,微倾过身去,那张俊脸凑到林太妃的面前,笑道:“像小皇后那样的绝色美人,杀了太可惜,不如掳了来尝尝她的味道,太妃,你说这样好不好?我向来觉得要折磨一个女人,不是杀了她,也不是抽打她,而是杀了她在乎的所有人,再让她成为我的女人,让她在我的身下承欢,这样的才叫做折磨。”

林太妃也笑,“够毒!”

对于女人来说,苏俊枫这样的手段的确毒。

“太妃也赞成我这样的做法是吧?”苏俊枫站直了身子,“我让人去通知小皇后,告诉她,太妃死了,你说她会不会来看你最后一面?”

林太妃冷着脸。

“今晚真的是动手的好时机呀,不瞒太妃,我对小皇后的美色早就垂涎三尺了,把她掳来,当着太妃的面玷污她,又当着她的面凌迟太妃,你说这场戏精不精彩?”

林太妃狠狠地挤出话来:“无耻!”

苏俊枫呵呵地笑,“太妃很担心吧?害怕吧,如果太妃不想那样的事情发生,最好就把黑羽军的令牌交出来,否则我说得出做得到,你别奢望皇上的影卫能护住许仪,影卫里也有我的人。”

“监视”相府的两名影卫的确是他的人,也仅有两个人。

林太妃的脸色变了变。

影卫是最忠于皇帝的,连影卫里面都有奸细,那……

“如何,太妃要不要和我合作?只要太妃与我合作,我可以保住太妃和许仪的荣华富贵。”他要是大事成了,许仪还是皇后,不过不是楚煜的皇后而是他苏俊枫的皇后。

林太妃沉默片刻,便闭上了眼睛,淡冷地说道:“苏相请回吧。”

苏俊枫敛起了笑容,声音变得冰冷:“太妃这是不肯合作了?”

林太妃不再说话。

苏俊枫眼里露出了杀气,很想一掌就碎了林太妃,不过他最终忍住了,而是从袖里摸出一瓶药丸,从瓶子里倒出了一颗药丸,倏地擒住林太妃的下巴,捏开林太妃的嘴,就把那颗药丸塞进林太妃的嘴里,逼着林太妃吞下药丸。

林太妃没有半点挣扎。

她甚至在苏俊枫放开手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

“太妃不怕死?”

林太妃看都不看苏俊枫,也不回应他。

苏俊枫磨了磨牙后,甩袖而出。

高公公在外面等着,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前,苏俊枫低声吩咐他:“林太妃已经服了毒药,八天后就会毒发身亡,到时候你派人通知小皇后,她与林太妃情同母女,闻知林太妃过世必定会来,她身边的人,会有人帮你引开的。”

高公公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要掳走皇后。

“林太妃那里?”

苏俊枫冷着脸说:“我得不到也不让楚煜得到。”

高公公再问:“主子为什么让她多活几天?”

苏俊枫睨了他一眼,“初八,皇上才开始上朝。”

楚煜要上朝了,闻知林太妃去世,许仪才会不顾一切地来冷宫送林太妃最后一程,这几天君臣都在休年假,帝后自是形影不离,不是下手的好时机。

“主子是要提前行动吗?”

苏俊枫抿抿唇后说道:“瑶妃肚里是空的。”只能提前行动,好在他也安排得差不多了。

高公公明白了。

瑶妃是假怀孕,这样就打乱了苏俊枫原先的计划,逼得他不得不提前行动,更何况皇上似有若无地开始清除他的人,他要是再不行动,等到楚煜把他的人一点一点地清除掉,他谋划多年就成了泡影。

……

宫宴在热热闹闹中结束。

许仪喝醉了。

是楚煜抱着她回来的。

“很好喝的酒,楚煜,来,干杯……干杯……”许仪被楚煜放躺在床上了,她还扯着楚煜的衣袖,咕哝着要与楚煜碰杯。

楚煜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今晚是除夕夜,君臣同乐,她想喝酒,他便让她喝了一点,哪知道她贪杯,总趁他不注意就偷偷地喝,结果就醉倒了。

捏了捏许仪的鼻子,楚煜好笑地说她:“都醉了还说干杯,就你这样的酒量,根本就不是朕的对手。”

他分分钟就能喝倒她。

“水,我要喝水……”许仪醉酒后的姿态,楚煜是知道的,她上次喝醉了也是他在照顾她,已经有了经验,她刚要完水,楚煜就倒来了水,在床沿边上坐下,单手扶起她,喂她喝水。

喝完了水后,许仪歪着脑袋看楚煜,“楚煜,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变身?变得好多个呀,哪一个才是你原来的真身?你别变来变去的啦,我都看得眼花了。”

醉态毕露的许仪扳住楚煜的脸,又甩着自己的头,嘀咕着:“怎么还是有两个呀?哪一个是真的?我咬咬,会痛的就是真的,不会痛的就是你的分身。”

说着,她凑过来就往楚煜的唇上咬去。

“仪儿。”楚煜轻推她,好笑地说:“你醉了,先躺下,我让人送热水进来给你洗洗好不好?”

“我没醉,你才醉了呢,醉了的人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你看我,我,我有没有断断续续呀。”许仪非要咬楚煜的唇,嘴里还嘀咕着:“楚煜,你吃了什么呀,嘴唇很红,像红樱桃,让人很想咬两口呀,来,让姐咬两口。”

她嘟着嘴凑过来。

楚煜失笑地阻止了她,柔声哄着:“仪儿别闹了,不想洗洗就先睡吧,明天起来再洗洗。”

“你陪我。”许仪捉住楚煜的大手,不让他走开。

楚煜帮她脱下外衣,宠溺地应着:“我陪你,放心吧,我哪里都不去,今晚就与你一起守岁。”

“守岁呀……哦,过年是吧,你给我红包了吗?楚煜,恭喜发财,利是快来。”许仪是醉了,但没有醉得不省人事,她就是脑里热热的,让她变得有点糊里糊涂,她一边朝楚煜拱手,一边让楚煜给她红包。

楚煜:……

小东西喝醉了太缠人。

他倾过身去,把许仪压在身下,捉住她胡乱推着她的双手拉开,然后在她的耳边低哑地说道:“仪儿,既然你还不想睡,那咱们就做点什么吧。”说着,他不给许仪说话的机会,堵住了她的嘴。

……

“阴德福,热水。”

楚煜低沉地吩咐着屋外侍候着的阴德福。

阴德福早就让人备好了热水,楚煜的吩咐传出来,他立即指挥着人送热水进去。

楚煜抱着不知道是累着还是醉睡的许仪去清洗,热水带给许仪很舒服的感觉,她略略地睁开眼睛看了看,见到楚煜在身边,她头一歪,靠在楚煜的肩膀上,继续睡她的,反正有楚煜在,她什么都不用管。

一刻钟后,楚煜把小娇妻捞抱起来,迅速地用他的披风把许仪包住,免得脱离了热水的温度,她会觉得冷。

许仪温顺地让楚煜照顾着,现在的她只想梦周公。

见许仪不再闹腾,楚煜在她的额上亲了亲,低笑着:“原来这是让你安静入睡的最好方法。睡吧,我陪着你。”

他在许仪的身边躺下,侧身看着熟睡的娇妻,楚煜的心被填得满满的,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静静地看着她,与她共眠。

只是——

听到影卫有事要禀报的暗号后,楚煜看看许仪,还是决定抱着许仪去暗室。

暗室里,只有青衣一人。

见到楚煜抱着许仪出现,青衣已经习以为常,他拱手要向楚煜行礼,被楚煜用眼神制止了,青衣看看睡着的许仪,知道皇上是怕他的行礼会吵醒许仪。

他再一次见识到帝后恩爱的程度,寻常百姓家都找不到这般恩爱的夫妻。

楚煜在桌子前坐下后,就扯紧披风,许仪的头靠在他的怀里,幸好许仪娇小玲珑,他抱着她也不觉得累。

青衣看着主上小心翼翼的样子,轻声说道:“皇上,娘娘都已经入睡,乾真宫不比凤仪宫,皇上可以放心地把娘娘留在寝室里的。”

皇上这样抱着娘娘,娘娘估计睡得也不舒服吧。

“哪里都不如朕的怀抱安全。”

青衣:……

帝后这般恩爱,有考虑过他这种还没有成亲的感受吗?

影卫一般不会娶妻生子,除非退出了影卫这个队伍,是怕他们成亲后,有了软肋就容易背叛组织。所以影卫大都是孤儿,就算还有亲人的,也不让别人知道他们的亲人关系,就像青衣和青烟是亲兄妹,但青衣不让青烟知道,除了楚煜之外,谁都想不到青烟的兄长是影卫首领。

“说吧,什么事?”楚煜扫视着青衣,大过年的,他其实想和娇妻好好地过一个年,现在嘛,怕是不可能了。

青衣恭敬地禀报着:“皇上,臣确认了高公公便是苏相的暗线,在宫宴开始的时候,苏相还去了冷宫,见到了林太妃,他与林太妃说了什么,臣藏得远未能听清楚,不过苏相从林太妃屋里出来后对高公公说的话,臣倒是听见了,苏相喂林太妃吃下了毒药,说要八天之后才会毒发身亡。似是还提到瑶妃的肚子是空的。”

监视着冷宫一举一动的影卫,被苏俊枫派人引开,苏俊枫才会悄然地潜入冷宫,不过苏俊枫想不到的是,他一出现在皇宫就被青衣发现了,青衣一路跟着他进了冷宫。

闻言,楚煜挑眉,说道:“苏俊枫去了冷宫?那宫宴上的苏俊枫又是谁?”

青衣答着:“臣认为宫宴上的苏相是假的,真的苏相潜入了冷宫。苏相不是有几个特别信任的近侍吗,那些近侍打小跟着他的,对他的一言一行都很清楚,只要易容成他,估计没有几个人能分辩出来。”

楚煜冷冷地道:“好狡猾的狐狸!”假的苏俊枫连他这个皇帝都骗倒了。那么当初劫走许仪的黑衣人,想来就是真正的苏俊枫!

“他喂林太妃毒药,大概是无法从林太妃那里拿到令牌,他得不到也不想让朕得到才会毒杀林太妃。”楚煜嘴角挂着冷笑,林太妃的令牌早就给了他,就算林太妃说出秘密来,苏俊枫也拿不到令牌。

“臣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让林太妃八天后毒发身亡?”

楚煜垂眸看看怀里沉睡的小娇妻,他大手轻轻地摸了摸许仪的脸,叹了口气:“绝色倾城招祸事,不是她的错,还是把她卷了进来。苏俊枫让林太妃八天后毒发身亡,八天后年假结束,朕要上朝,没有朕在身边,仪儿得知林太妃的死讯,你觉得她能无动于衷吗?”事实上许仪一直都想去给林太妃拜年,是他不让她去。

“瑶妃肚子是空的,呵呵。”楚煜冷笑两声,告诉青衣:“朕从未临幸过瑶妃,她肚里怎么会有孩子?”

青衣:……

他还奇怪呢,瑶妃怀孕封妃后,主子反而不去庆福宫了,原来如此。

“还有吗?”

楚煜问着青衣,仅是一点消息,青衣不会在除旧迎新的深夜打扰他。

“傍晚时分,有几辆马车从相府的后门出去,最后是出城,臣派人查明了,其中一辆马车上坐着的是苏相的亲娘,他亲娘是相府里的姨娘,没有诰命在身,未能进宫与君同乐,另外有一辆马车上坐着的都是相府的孙辈,余下的几辆马车放着的都是被封好贴上红纸的箱子。”

楚煜沉眼,苏俊枫这是把他亲娘以及相府的孙辈送出京城,为他们苏家留点血脉吗?

“你怎么做?”

“臣已经在城外把他们拦下,并且控制了起来。”

楚煜赞赏一句:“办得好!苏俊枫没有调动兵马暗中包围京城吗?”

青衣拱手应着:“皇上英明。”

楚煜挑挑眉,随即冷笑着:“朕等他露出狐狸尾巴等得够久了,可知道他有多少的兵马?”

“比估算的要多,将近八万。”

楚煜:“……敛了那么多财,是能养那么多私兵。青衣,你立即帮朕联系那些大将以及大皇兄,除去相府的两名假影卫,没必要再留着了。”

“是。”

……

战争即将到来,身在皇宫后院的女人们还是毫不知情,以往楚煜带着许仪去暗室,许仪基本上保持着清醒,能听出君臣的布置如何,这个夜晚她喝醉了,与楚煜的一声欢爱后便让她沉沉入睡,楚煜一直抱着她与众将商议,布局,许仪都不知道。

她睡到自然醒来,天早已大亮。

身边早就没有了楚煜的身影。

“青烟,珠儿。”

许仪揉着泛痛的太阳穴唤着贴身宫女进来侍候。

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的青烟等人,听到叫唤声,便推门而入。

“皇上呢?”

“在御书房召见大臣。”

“不是过年吗,怎么还要处理政事?”许仪嘀咕一声,压根儿不知道战争即将到来。

乾真宫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给主子请安拜年。

小白和小雪带着两只狼宝宝也跑来乾真宫来凑热闹,两条成年狼倒是安安静静地趴着,两只狼宝宝就没有父母那般有耐性了,在乾真宫撒欢儿地跑,大家知道那是皇后娘娘养的宠物,也不敢追赶。

等到许仪出来后,众人齐齐跪下请安拜年。

“大家新年好,都起来吧。赏!”

跟在许仪身后的青烟和珠儿便把早已准备的荷包送到每一个人的手里,每个荷包里面装着的都是赏银,是主子们给奴才们过年的。许仪是皇后,又管着楚煜的私库,比起她刚穿越过来时要富裕百倍,她对待奴才向来极好,赏银也多,每个人领到了赏银后都笑逐颜开,皇后娘娘的赏银比皇上的还要多呢。

在宫里当差的人,月银并不算多,大都是靠主子们的打赏才能积累财富,当然了,要是命不好的,侍候的主子心狠手辣,别说计赏了,有时候连命都能保呢。当今圣上后宫人少,奴才们还好过一点,先帝朝后宫人多,那些美人妃子在皇上面前柔得像水,在皇上背后一个比一个狠,经常有宫人被打死的,宫里当差的人多,就算有宫人被打死,只要主子禁令,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又少了一人。

打赏了乾真宫的人后,许仪又让青烟和珠儿回凤仪宫打赏凤仪宫的人,她没有楚煜的陪同,走不出乾真宫了。

许仪以为楚煜很快就会从御书房回来,没想到她一直等,等到天都快黑了,也不见楚煜回来,反倒发现乾真宫外面的守卫突然增加了两倍,乾真宫所有人都神色沉凝。

“娘娘,是不是要……”宫变两个字,珠儿不敢说出口。

许仪扫了她一眼,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凌厉,吓得珠儿赶紧垂头,大气都不敢出。

虽说昨晚的事许仪不知道,不过楚煜以前布局的事,她是知道的。难道,苏俊枫选择在新年期间造反?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打探一下?”

青烟其实也很紧张,乾真宫本来就戒备森严,现在外面的守卫增加了两倍,明显就是有事发生,那些守卫是调来保护皇后娘娘的。

许仪沉着地摇头,“不用打探,等着。”

她相信楚煜会赢的,他以前是冷了点儿,但他心里装着百姓,老天爷不会残忍地夺走他的一切的。

除了乾真宫守卫增加了两倍,静宁宫也被守卫包围住,不让张太妃随便出入,张太妃在深宫里摸爬打滚几十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她显得特别的冷静,吩咐宫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

只有一件事让张太妃意外,便是冷宫里的林太妃被接出来了,送进了她的静宁宫,同时还派有太医帮林太妃诊治,想办法帮林太妃解毒。

住在玉贤宫的苏婉儿被守卫强行带到了庆福宫,她也不是笨蛋,守卫敢强行把她这个嫔妃带出玉贤宫,她就猜到了她的小叔怕是行动了吧,虽说她没有过份挣扎,脸色却显得苍白。

如果小叔事成,她是不是就可以成为公主或者郡主之类的?如果小叔事败,她们苏氏一族都要成为小叔的陪葬品。

她不想死呀。

守卫把苏婉儿带到了庆福宫后就没有再为难她,不过是让苏氏女集中到一起,这样他们看守起来方便。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苏心瑶不像苏婉儿那般的镇静,早就慌了神,一见苏婉儿,她就迎过来,紧张地拉住了苏婉儿的衣袖,紧张地问着:“他们都不让我出去。”

苏婉儿静静地看着慌了神的苏心瑶,苏心瑶被她这样看着有点摸不着头脑,“妹妹回屋里坐着吧,该来的总会来。”

苏心瑶浑身一震。

她倏地朝外面冲去,却在宫门口被守卫拦住,她叫嚷着:“你们放我出去,我是瑶妃,我怀着龙种,你们谁敢再拦我,小心皇上要你们的狗命!我要见皇上!皇上!”

苏婉儿转过身来,嘲讽地看着苏心瑶大喊大叫的。

其实,不管她的小叔是否事成,她和苏心瑶都活不出这个皇宫的了。

她们俩个本来就是棋子,是亲人手里的棋子,血亲又如何?他们何曾关心过她们的生死?

苏婉儿看了一会儿便懒得再看,带着云嫣进了屋,在屋里坐着喝着茶,吃着点心,现在还能吃,就先吃点,谁知道她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升起来。

哦,冬天,极少会有太阳,她还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升起来呢。

丞相大人苏俊枫谋反,八万私兵逼压京城。

新年伊始便爆发战争,城里的百姓全没有了过年的喜庆,个个都缩在家里不敢轻易出门。

知道丞相大人谋反,宫里的人,除了庆福宫里的瑶妃惶惶不可终日,其他人都很冷静。许仪在乾真宫里足不出户,她没有过问战争的事,她相信她家皇帝夫君,他说过会带她出宫游玩的,他说过要她帮他生儿育女的,他向来一言九鼎,她信他!

乾真宫的凉亭下,向来怕冷的许仪居然坐在凉亭下做着荷包,要送给楚煜的那只荷包她到现在还没有做出来,现在她要赶紧做出来,等他回来,她就送给他,这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更是她亲手绣的,虽说荷包做得很丑,但一针一线都不假他人之手,希望他不要嫌弃。

许仪想,楚煜是不会嫌弃的,就算她送他一根草,他都会当成宝贝的。

想来,她对他实在不够好。

许仪告诉自己,等楚煜回来了,她一定会对他好好的。

青烟端着膳食走进了凉亭,膳食很简单,就两菜一汤,许仪要求的,菜式一素一荤,没有了往日的海鲜,不是御膳房不愿意做,是许仪不想吃,因为,他不在身边。

“娘娘,用膳了。”

青烟把托盘放在石桌上,小心地端下两菜一汤以及一碗白米饭。

许仪手里的针线活儿不停,轻轻地问了青烟一句:“阴公公回来了吗?”她没有直接问楚煜,而是问阴德福,阴德福是楚煜的近侍,只要阴德福回来了,楚煜就会回来。

青烟摇摇头,“阴公公跟着皇上出宫了,皇上应该是在城楼上吧。城楼上很多守兵,城楼下则是由恒王带领的大军。”

许仪嗯了一声,在苏俊枫谋反时,她才明白楚恒夫妻俩回京的真正用意,并非是回京过年或者分娩,而是楚煜让楚恒回来的,兄弟俩同守国门。

“娘娘,天气冷,先用膳吧。”青烟轻轻地劝着。

许仪看看自己做的荷包,快要做好了,她问青烟:“你说皇上会不会嫌弃我做的荷包这么丑?”

“皇上不会嫌弃的,只要是娘娘做的,再丑,皇上都会戴在身上。”青烟帮许仪盛了一碗汤,再劝:“娘娘,先用膳吧,天气冷,饭菜容易着凉。”

许仪抿抿唇后,终是放下了钱线,珠儿捧来一盆热水,让她洗过手后又递上干净的帕子。自己一个人吃饭,总觉得饭菜不香。许仪喝了小半碗的汤,就把汤碗推开了,说道:“没有味道。”

青烟连忙问:“要不要换?”

许仪摇头,“不用换了,都是没有味道的。”

青烟明白了,皇上不在,娘娘吃什么都觉得没有味道。

身为吃货的许仪,想不到她也会有一天没有胃口,喝汤,她觉得没有味道,吃饭又觉得米饭难以下咽,两道菜,她也就是用筷子挑了挑,都不怎么吃。

见许仪吃得少,青烟担忧地说道:“娘娘,奴婢去御膳房里帮娘娘要点虾蟹吧。”娘娘最爱的便是海鲜,这几天却不吃,没有了海鲜,娘娘都吃不欢。

许仪放下了筷子,“帮我剥壳的人都不在身边,我还吃什么海鲜呀。”好几天了吧,楚煜亲自去墙楼上守住,除了差人送信回宫告诉她,不用担心,他胜券在握的,可是许仪还是很担心,她想劝他回宫,什么都安排好了,他没必要在那里守着的,最终她没有劝他。

他的政事,她向来不管。

他希望她做他快乐的小皇后,她便做个快快乐乐的小皇后。

这几天里,许仪是不怎么和青烟等人谈及那场战争,青烟侍候她那么久,知道许仪其实担心得睡不着,每天晚上都很晚才入睡,又早早起来。要知道许仪是个怕冷又懒散的人,以往没有人叫她的话,她可以从晚上睡到天亮,又从天亮睡到天黑。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许仪的眼底便有了黑眼圈,青烟等人看得心疼,皇上回来后怕是会心疼死。

“撤了吧。”

许仪再次拿起针线,一针一线地做着她的荷包。

她的动作很慢,这几天,她白天都在绣荷包,到了今天还没有绣好。

“娘娘。”青烟心疼地劝道:“娘娘已经瘦了,再不多吃点,会越来越瘦的,皇上回来瞧见了会心疼。”

许仪没有看她,还是淡淡地说:“撤掉。”

青烟和珠儿交换一下眼神,两个人无奈地收拾好桌面。

瓦面上,柳辰风和青衣都坐在那里。

他们负责守护皇后娘娘。

柳辰风还没有什么,他早就奉皇命保护许仪的了,青衣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人在这里,心飞到了楚煜那里去。他是影卫首领,本该保护皇上,可皇上命令他守住乾真宫。

宫里有那么多的守卫,皇上还要他守住乾真宫,难不成苏俊枫还能插翅飞进皇宫行凶?

“娘娘,娘娘。”

阴德福忽然回来了。

瓦面上的柳辰风和青衣相视一眼,阴德福怎么回来了?传皇上的旨意吗?

许仪听到阴德福的叫声,手一抖,针便扎到了手指上,她吃痛,却顾不得太多,放下针线,按压住被针扎到手的地方,匆匆地走出了凉亭。

“嚎——嚎——”

守在凉亭外面的小白忽然冲着朝凉亭这边走过来的阴德福嚎嚎地叫。

小雪也冲着阴德福叫,两条成年狼一副随时要冲过去咬死阴德福的样子。

“小白,小雪!”

许仪低斥着两条狼,她带着青烟等人迎向阴德福,小白和小雪亦步亦趋,小白还不停地跑到她的前面绊她的脚。

“小白!”

许仪自从把小白当成了宠物养,就没有真正地斥责过小白,此刻小白一再地绊她的脚,不让她往前走,她很生气地顿住,斥着小白:“小白,你干嘛?”

“嚎——嚎——”小白咬咬许仪的裙摆,又冲着阴德福嚎叫,它敏锐地发现这个阴德福走路不像平时的那个阴德福,可它是狼,它不会说话,它只能不停地绊住许仪。

“那是阴公公,你天天都见到他的,你不认识他了吗?”许仪不明白小白怎么会冲着阴德福乱叫。

小白是狼,它再有灵性也不能把它的发现用语言表达出来,反正它就是咬着许仪的裙摆,不让许仪再走向阴德福。

小雪本来也是和小白一起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忽然在地上打滚,还嚎嚎地叫,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它这副样子惊呆了所有人,除了阴德福还在走过来之外,其他人都错愕地看着小雪,本来还咬着许仪裙摆的小白都松开了嘴。

“小雪?”

许仪错愕地低叫着,她想近前,小雪忽然一跃而去,撒腿就跑,跑得特别的快。它一跑,两只狼宝宝也跟着跑。

“小雪!快,拦住它!”许仪回过神来,吩咐着大家抓住小雪。

可是小雪跑得快,又处于发疯状态,谁挡它的路,它就张嘴咬谁,一连咬伤了好几个太监。

小白终是跟着小雪跑,它跑得两只狼宝宝更快。

“这是怎么回事?”

许仪不明白小雪怎么会忽然发飙的。

屋顶上的两大高手却有不同的反应,柳辰风从瓦面上跃下来施展他傲人的轻功去追赶小雪,而青衣则飞扑下来一掌就拍向距离许仪还有十米远的阴德福。

许仪愕然,很快,她反应过来,立即扯着还没有回神的青烟和珠儿后退,并低叫着:“往回跑。”

那些都是高手,高手过招容易伤及无辜。

阴德福还是冲着她来的。

怕是前方的战事,敌军处于劣势吧,所以苏俊枫想派人把她劫去当人质,楚煜有多爱她,谁都知道,她一旦落入苏俊枫手里,就是一个制裁楚煜的关键,她无法与楚煜并肩守城门,能做的就是不要让自己落入敌人手里。

主仆三人退回到凉亭里,青衣与阴德福交手的时候,留心着凉亭底下的主仆,阻挡着阴德福冲向凉亭。

珠儿的脸色惨白惨白的,紧紧地捉住青烟的手臂,不相信地说道:“阴公公,怎么阴公公……”阴德福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呀。

许仪也是一脸的凝重,这个皇宫里到底谁才值得信任?阴德福在楚煜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随侍候的了,十几年来忠心耿耿,没想到……

青烟挡在许仪跟前,一副随时都替许仪挡刀剑的样子。

许仪想,她跟前的青烟和珠儿不会像阴德福那样吧?

青衣出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阴德福也是高手,两大高手过招,许仪这种没有武功内力的人根本就看不清楚他们是如何出手的,只看到两道人影飞来飞去,比电视里的高手吊钢丝还要厉害。

大概一刻钟吧,许仪听到了“啪”一声闷响,她定睛一看,见到阴德福从高空跌落在地面上,就是他沉重的身躯发出了“啪”一声响,青衣就像一只鹰似的,从高空中直击而下,往阴德福的天灵穴上补上一掌,阴德福顿时头破血流,血绝身亡。

青衣蹲下身去,在阴德福的耳边摸索着,很快就从阴德福的脸上撕下了一张精致的人面皮,哪是阴德福呀,分明就是冷宫里的高公公。

苏俊枫本打算在初八才动手的,没想到楚煜先出手,逼得他不得不马上应战,然后宫里的高公公,在林太妃被接出冷宫后,猜到事情有变化,他消失在冷宫里,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没想到他会在数天后易容成阴德福走进了乾真宫,还借着苏竞的帮忙,意欲劫走许仪。

许仪悬着的心放下来,原来那个人不是阴德福,幸好幸好,如果真是阴德福的话,楚煜会很难过的。

被自己身边的人背叛是最痛苦的。

许仪走过去。

青衣站起来朝她拱了拱手,许仪垂眸看了看高公公,高公公已经死透了,但死不瞑目,大概是想不到他易容成阴德福,都未能完成主子交给他的任务吧。

“娘娘。”柳辰风杠着小雪的狼尸体回来。

小白带着两只狼宝宝默默地跟随。

柳辰风把小雪的狼尸体放下来,对许仪说道:“娘娘,这条狼实在是疯得厉害,臣掌毙了它。臣还发觉这条狼发疯是人为控制的,可惜那个控制这条狼的人跑得太快,臣未能追到他。”

许仪看了看小雪,然后走到了小白的跟前,她蹲下身去,轻轻地摸着小白的狼头,小白似是明白她的意思,冲着她低低嚎着,然后它走到了小雪的旁边,趴下,用前爪子去爪着小雪的狼头,低低地嚎叫,两只狼宝宝也围过去。

小雪是苏俊枫送来的,被谁控制连问都不用问。

许仪敛回视线,对青衣说道:“你去保护皇上,本宫这里已经安全。”

青衣略一迟疑,便掠走了。

他早就想去追随皇上。

“青烟,珠儿,把小雪埋了吧。”虽说是苏俊枫送的,毕竟陪了她将近两年,她对小雪也有感情。

“是。”

……

高高的城楼上,楚煜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格外的耀眼刺目。

苏俊枫带着他的私兵以及那几位平时与他交好的大将,一共十几万的兵马,从皇城外面开始反攻,一路势如破竹的,几乎没有怎么损兵折将就逼到了皇城下。

骑在高头大马下的苏俊枫,远远地眺望着城楼上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嘴角挂着讽刺的冷笑,他现在有十几万的兵马,皇城下虽然也有大军,不过区区一万人,守城的兵马他也探清楚了,也只有一万人。

皇上如今就只有那两万的兵马,他不信皇上能抵挡住他那十几万的兵马。皇宫里的那些守卫也是他的人,高公公和苏竞都还留在皇宫,只要把许仪抓来做人质,楚煜还能守住皇城吗?

楚煜从阴德福手里拿过单边望远镜,望着城楼下远方那黑压压的大军,他的笑意比苏俊枫更深。城楼下的楚恒带着那一万兵马蠢蠢欲动,不过皇上还没有下令,他们只能等着。

两军对望片刻,苏俊枫一挥手,扬手吩咐着:“攻城!”

“轰——轰——”

苏俊枫的话音落地,就响起了大炮轰炸的巨响,他以为是自己的炮手放的炮,很快就发现不是,而是他的大军后方遭到了炮轰。他十几万的兵马在这里,人与马那么多,被人从背后用大炮轰炸,可以说是猝不及防,顿时他的后方就死伤无数。

楚煜听到了大炮轰炸的声响,立即吩咐阴德福:“阴德福,告诉恒王,可以动手了,朕等他取苏俊枫的首级!”

阴德福恭敬地应着,小跑地跑下城楼,出城去通知城外的大军首领楚恒。

于是,楚恒带着他的一万兵马迎面给苏俊枫一击,苏俊枫不仅前后受敌,连中间都出现了剧变。他那十几万兵马,有一半反了,顿时他的兵马乱成一团。

后面有炮轰,前面有楚恒的正面冲击,连他的十几万兵马里都有一半人是朝庭的人,他自己更是遭到了那几名以往和他交好的大将联手围攻。

到了这个时候,苏俊枫也不用再问,知道那些大将并非是真心追随他的,不过是配合着皇帝引出他的私兵实力罢了。

他的私军悄悄进京时,他还以为是他安排妥当,没有被发现,现在看来他的一举一动皇上都知道的。是那两名影卫出卖了他还是另有其人?他的布置本是天衣无缝的,能够轻松地占领皇城,占领皇宫的。

其他地方的兵力就算要集中起来与他对抗也需要时间,只要他攻下皇城,掌控了西营的大军,那么他就可以一路镇压,花上三五年就能稳坐皇位,建立新政皇朝。

但他错了。

西营大军没有守皇城,不是不知情,而是奉了皇命从他的背后包抄他,他包抄皇城,皇帝的大军则包抄他……

让苏俊枫狂怒的是那些假装跟他打天下的士兵,很强悍,差不多能以一敌十,他怎么不知道大楚有这么厉害的军队?

他哪里知道,混进他队伍中的是黑羽军,平时与他交好,表面上忠于他跟他一起造反的那些将领都是黑羽军将领。

这一战,直到天黑才结束。

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苏俊枫将近八万的私兵,除了他之外全军覆没。

他激战了大半天,饶是武功再高也累极,一道青影从城楼上飞跃而来,苏俊枫提神再迎战影卫首领青衣。

今天,他苏俊枫怕是要魂断于此了。

……

黑色的天网笼罩着大地,也笼罩着整个京城的人心。城外炮声,呐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远远地传来,直到完全没有了声响。整个京城便陷入了紧张的死静之中,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的会是什么。

宫里,各宫各院都亮着宫灯。

乾真宫里,宫灯下,许仪坐在一张贵妃椅上,刺下最后一针,荷包做好了,她打了结,再把线剪断。

“总算绣好。”

许仪双手捧着自己做的荷包,很难看,她都不好意思看。

伸了伸腰肢,她问青烟:“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

许仪神色有点黯然,“亥时了呀,皇上也该回宫啦。”

青烟安抚着她:“娘娘,皇上肯定会回来的,说不定皇上已经在回宫的路上呢。”

许仪拿紧荷包,坚定地说道:“是的,他肯定会回来的!”

在这个时候,珠儿欢喜地跑进来,欢喜地叫着:“娘娘,皇上回来了。”

她话音一落,许仪已经提着裙子疯跑出去。

“娘娘。”

青烟和珠儿连忙追着,青烟跑了两步又折回来拿起许仪的披风再跟着追赶许仪。

许仪两手提着裙摆,一边手还紧紧地拿着荷包,她从乾真宫而出一路往皇宫大门口奔去,守住乾真宫的人没有再阻拦她。以往让她自己一个人走到皇宫大门口,她往往会迷路,今晚,她居然没有迷路,在没有青烟和珠儿的带路,她都能自己跑到皇宫大门口。

当她看到那道明黄色的矫健身影从马背上跃下来,准备步行入宫时,她跑得更快。

楚煜一下马就看到了熟悉的小身影发疯似的朝他奔跑过来,他怕她会摔倒,赶紧抢上前去,没想到许仪还真的因为跑得太差而往前扑去。

“仪儿。”

楚煜飞跃而来,抢在她跌倒之前捞扶住她,使她免于与地面亲吻。

“仪儿。”

“楚煜!”

许仪紧紧地搂住了他的熊腰,生怕自己松手他就会飞走似的。

夫妻相拥。

良久,楚煜略略地推开了许仪,双手托住她的脸,歉意地说道:“仪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几天。”

许仪摇头,两只手在他身上乱摸,楚煜连忙说道:“我只是去鼓舞士气的,是指挥的,没有参战,你别担心,我没受伤。”她再摸下去,他会想与她燃烧几回的。

这几天,他不回宫,就是不想把紧张的情绪带给她。

天知道,几天时间的分离,他有多么的想她。

许仪仰脸,轻轻地问他:“结束了吗?”

楚煜低下头来亲了亲她的脸,答着:“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从今之后再无苏俊枫这个人。

许仪再次扎头入他的怀里,与他相依相偎,“那就好,结束了就好。”她就知道他会赢的,苏俊枫就算养有私兵,那又如何,楚煜只有还有民心,苏俊枫都很难赢他。

“这是什么?”楚煜看到了许仪握在掌心的荷包,许仪立即不好意思起来,她红着脸把那只荷包塞到他手里,恶声恶气地说道:“荷包,我绣的,送给你的。”

楚煜摊开手掌看着静静地躺在他掌心里的荷包,笑意慢慢地爬满他的脸,他收到了小娇妻送给他的荷包,是她一针一线做的,虽然很丑很丑,却是她对他的爱。

“我,我女红不好,不过我会努力地学习的,下次我做一个漂亮一点的给你。”

楚煜笑着:“只要是你做的,不管美与丑,我都喜欢。”他把荷包塞进怀里,然后弯腰抱起了许仪,深情地说道:“仪儿,我们回宫。”

许仪点点头,不过她挣扎着下了地,改为与他十指紧扣并肩走。

……

两天后。

庆福宫。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苏心瑶的脸色惨白,苏婉儿也是一脸的白,不过她比苏心瑶要好一点,似是早就猜到这个结局。皇上早在两天前的晚上回宫,由苏相发起的动乱被皇上强势地镇压下去,虽然苏氏姐妹俩没有刻意打探,也知道苏相的叛军全军覆没,苏相最后如何了倒是没有人详细提及,只知道影卫首领青衣与他交手。

想必……凶多吉少吧,因为他当时遭到大军围堵,又有青衣这样的高手在,他插翅难飞,等待他的必定是死亡。

苏氏一族全被抓起来打入了大牢。

苏党除了一些是皇上的棋子之外,其他人也被摘下官帽,下狱,等待他们的将是抄家灭族。

历朝历代对待谋反的人都是抄家灭族。

苏氏一族是谋反的,不管他们以前积下了多少的口啤,套上了谋反的外衣,亦无人同情。

“臣妾叩见皇上。”

姐妹俩迎出去,在院子里跪下。

楚煜停下来,居高临下地睨着两个人,两个人的头垂得低低的,楚煜不叫她们起来,她们也不敢起来,就是苏心瑶垂死挣扎,她抬眸含泪地说道:“皇上,苏相谋反,臣妾在深宫之中并不知情,臣妾是无辜的。求皇上饶了臣妾一命,臣妾还怀着皇子呀。”

“皇子?”楚煜弯下腰去,单手捏着她的下巴,冰冷的视线落在她那张与许仪有几分相似的脸,冷冷地说道:“朕根本就没有临幸你,你何来的皇子?苏心瑶,一切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说着,他松开了手站直身子,无视苏心瑶的苍白,沉冷地吩咐着:“把她们打入大牢与苏氏族人一起。”

“皇上饶命呀,皇上,臣妾……皇上,看在臣妾这张脸的份上,求皇上饶了臣妾,臣妾是无辜的,臣妾是无辜的呀。”苏心瑶哭叫着,她何其无辜呀,不过是一张脸,就被送进了皇宫,皇上留下她又不曾临幸她,给她名份都是为了迷惑族叔的吧?她既是族叔的棋子,又是皇上的棋子。

楚煜冷冷地说道:“你放心,朕不会再让你保留这张脸的。”言下之意他会毁掉苏心瑶的容颜,以后就没有人可以利用与许仪相同的脸来迷惑他。

“皇上饶命呀,皇上!”苏心瑶哭着叩头,叩得咚咚作响。

苏婉儿在一旁讽刺地冷笑,她从头到尾都不说一句话,早在她被夺妃位时,她就知道在小叔的眼里,她们都是棋子,棋子没有利用价值,就是弃!

不管苏心瑶如何乞求,她和苏婉儿还是被侍卫拖走,再也不是大楚国的皇妃,皇嫔,而是阶下囚。

这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真实写照。

楚煜的后宫中,一妃一嫔都被打入了大牢,唯有皇后是万年长青树,屹立不倒,他做到了为许仪清零后宫。

远在水月庵里出家的丽嫔听到这个消息时,默默地念了句“阿弥佗佛”,尘缘之事再也她无关,不过相较于苏婉儿来说,她还是很幸运的,就是不如那十五名出宫嫁人的美人。

楚煜从庆福宫出来,问着阴德福:“皇后在哪里?”

阴德福恭敬地答着:“娘娘去了静宁宫给两位太妃请安。”

楚煜嗯了一声,“林太妃的毒解了?”

“夜太医出手,毒去病除。”

楚煜神色和缓,“那就好,幸好朕出手早一点,否则林太妃真的去了,仪儿得伤心很长时间。”

阴德福陪着笑脸,“现在皇后娘娘对皇上感激不尽。”

楚煜想到这两晚许仪都很热情,热情地回应他,让他食髓知味,恨不得时时与她欢好,但她身子嫩,他又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欢乐而不管她的身体,都不算尽兴呢。

他的脸悄悄地红了红,在这个时候,他还想着与她欢好,幸好她不在身边,否则又得骂他精虫上脑的了。

“只要她开心就行,朕也不要她的感激,朕要的是她的心。”

阴德福笑道:“奴才瞧着皇后娘娘很爱皇上呀。”

楚煜也笑,“最近才感受到她的爱意。走,朕去静宁宫给两位太妃请安,顺便接朕的皇后。”

阴德福立即扬声吩咐:“摆驾静宁宫。”

静宁宫的正殿里,两位太妃在聊天,当然聊的都是旧事,许仪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林太妃的毒刚解,气色还有点差,不过与张太妃斗起嘴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差点去鬼门关转了一圈的人。

两位太妃说得最多的便是先帝与先皇后的事。

许仪听着听着,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她是否要发挥她的特长,写一部穿越女的奋斗史,以她正经的婆婆为主角原型,古代也有书肆的,她写好后就转交给书肆帮她销书,说不定能成为大楚国最畅销的书呢。

“仪儿,仪儿。”

两位太妃发现小皇后自顾自地笑着,笑得像偷到大米的老鼠,两位太妃同时叫着。

许仪回过神来,问:“两位太妃还有什么题材?”

题材?

什么题材?

“皇上驾到!”

两位太妃被许仪一句问话问得摸不着头脑时,楚煜来了。

“楚煜来了。”

许仪开心地站起来,小跑着迎出去。

两位太妃你望我,我望你,最后异口同声地说道:“皇后怎么能直呼皇上的名讳?”

许仪早就跑到了楚煜跟前,夫妻俩四目相视之后,许仪把自己的手交给楚煜,楚煜一把握住她的,牵着她一起往屋里而回。

他养的皇后,他会牵着她的手与她走完他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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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开始更新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