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楚煜停止批阅奏章,他往后靠在龙椅上静静地想着什么。
“阴德福。”他忽然叫着。
“奴才在。”阴德福连忙应着,躬着身子恭敬地看着楚煜,等着他吩咐。
“恒王今年多大了?”
阴德福陪着笑脸答着:“恒王爷比皇上大了四岁呀,今年刚好二十。”
楚煜嗯了一声,手指开始敲着案台,阴德福就这样陪着笑脸,不敢问下去,心里却替恒王点蜡。楚煜在这个时候又开口,“恒王十岁离京,父皇对他不闻不问的,父皇驾崩时也不曾替他指婚,他在南蛮里还没有王妃吧。”
阴德福嗯着,“恒王是还没有王妃。”先帝几个儿子当中,除了年纪最小的两位王爷还没有王妃之外,其他爷都有了正妃侧妃,恒王这个先帝的皇长子却连正妃都没有,可见先帝有多么的不待见恒王了。
楚煜抿唇不语,人却站了起来,迈下殿去,阴德福跟随着,恭声问着:“皇上要去哪里?奴才好吩咐摆驾。”
“朕去给太妃请安。”
阴德福当即朝外面吩咐着:“摆驾静宁宫。”
……
“仪儿。”
回到凤仪宫,周雪莲再也忍不住,一把就把女儿搂入了怀里,“仪儿,娘总算看到你了,娘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幸好,幸好你还活着。”
许仪不是周雪莲真正的女儿,对周雪莲本没有那份骨肉之情,不过她孤身一人穿越到这大楚皇朝,穿越后的生活又不算好,受了不少的委屈,她是不怎么计较,只要还能活着,饿不死就好。当周雪莲把她搂入怀里,她感受到周雪莲浓烈的母爱时,她一下子就被击倒,沦陷在母爱当中。
许仪进宫时才五岁,什么都不懂。周雪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幼小的女儿被嫂子牵进了皇宫,哪怕母女同在一片蓝天下,同住皇城里,却被高高的宫墙阻隔,想见一面都很难。特别是长公主去世后,少帝当即变脸,周雪莲非但见不到女儿,还要整日担惊受怕的,作为一个母亲承受着这样的煎熬,着实让人心疼。
“娘。”许仪在周雪莲的怀里轻轻地叫了一声,叫得有点别扭,周雪莲太激动,没有察觉到她的别扭。
周雪莲松开了怀里的女儿,弯着腰,双手托着许仪的脸,细细地看着,细细地摸着,眼睛红红的,眼角有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瘦了,瘦了。”
许文斌也很激动,不过他是男子,感情内敛,见夫人哭了,他说着:“夫人,蒙皇上恩准,我们能进宫与娘娘相聚一天,这是好事,好事就要开心,夫人怎地就哭了,快别哭,别惹娘娘也跟着伤心。”
周雪莲连忙去拭泪,许仪则去摸自己的腰间,想拿帕子帮周雪莲拭泪,却摸了个空,这才记起她随身带着的帕子落在刺客手里了,今天出门匆忙,她没有带着新帕子,只得用衣袖帮周雪莲拭泪。
“娘,你坐。”叫第一声娘的时候,许仪叫得别扭,叫第二声时就自在多了。她拉着周雪莲到正殿的大厅里坐下,又请着许文斌坐下,等到父母都坐下了,她在他们的面前跪下。
“不孝女儿给爹娘请安。”许仪认认真真地给原身的爹妈叩头请安。
“仪儿快起来。”周雪莲心疼地站起来去扶许仪,许文斌做了个虚扶的动作,他虽是小皇后的生父,也是个男人,他不宜再碰触到女儿。
周雪莲拉着许仪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自己带进宫的食盒,打开一个就解说一次,食盒里面装着的都是好吃的,许仪仅是看着就直流口水。不过她记着自己要减肥,不能多吃肉,肉吃多了,她也会拉肚子。
“娘,刚才在御书房里那只烧鸡是娘带进来的吧,皇上怎么?”许仪记起那只可怜的烧鸡,离开了楚煜的御书房,她才敢问出口。
周雪莲的动作一僵,很快就笑着:“皇上的鼻子很灵,闻到了烧鸡的香味,咱们府里的厨子做的烧鸡向来好吃,皇上喜欢上了,所以那只烧鸡就送给皇上吃了。”
许仪不相信楚煜是嘴馋才会截下那只烧鸡,但她又想不明原因,那个小皇帝城府极深,很难捉摸的。
“仪儿,这是你爱吃的烧鹅腿,娘知道你打小就爱吃鸡腿,烧鹅腿的,这只盒子里面装着的全是烧鹅腿。”周雪莲打开一只食盒把放在里面的一碟烧鹅腿端出来,共有六只。
许仪看着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肉食,她忍不住腹诽着:怪不得原身胖成那个样子,天天大鱼大肉的又不运动不胖才怪呢,换成她,嗯,一样会胖成一头猪的。
“皇上有赏。”
外面响起了太监尖细的叫声。
一家三口连忙走到殿门口,便看到一名太监带着十名小太监进来,每名小太监都捧着一只托盘,托盘里放着的赫然是一只只的烧鸡,许仪数了数,一共是十只烧鸡。
“皇后娘娘,这是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烧鸡,赏给娘娘吃的。”
带头的太监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对许仪极其恭敬有礼,他指挥着十名小太监把十只烧鸡摆到桌子上。
许仪连忙谢恩,心里却骂着楚煜,赏她十只烧鸡,不是存心肥死她吗?她要是减不了肥,他就可以摘了她的脑袋。
楚煜冤死,好心赏了十只烧鸡给自己的小皇后吃,还要被小皇后问候祖宗十八代,问候得他刚走进静宁宫就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惊动了静宁宫的张太妃。
见到是皇上来了,张太妃忙带着奴才迎出来,笑着:“皇上来了,奴才也不吱个声。”
楚煜微微地弯了弯腰,给张太妃请安问好,说道:“是朕让他们不用通报的。”
张太妃笑道:“皇上总是想给母妃惊喜。”她又关切地问着:“皇上刚刚打了喷嚏,是不是感染了风寒,可唤太医瞧过?阴德福,你是皇上的近侍,侍候皇上多年,可得尽心尽力。”
阴德福惶惶地应着:“是奴才的错。”
楚煜鼻子泛酸,又打一个喷嚏,他摸摸鼻子,说道:“母妃不必担心,朕没事,是皇后在背后骂朕呢。”
张太妃:……
阴德福的头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