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I徐妈妈随着福伯带领穿过厅堂经花园到西厢,沿路静悄悄地,只有挂在廊檐下的灯笼烛火摇曳,照亮去路,不见丫鬟,就连粗使婆子也不多见一个。

她当即沉下脸色,心底不虞,想她千里迢迢从河东赶到南浔县,要说这拜帖一早下了,路上遇到阻碍耽误了时间,可也不是这般寒碜人,裴家别院的人已经少得连个扫地端茶的丫头都没有了吗?

她这般问道。

“呵呵,今儿少爷做了一个灯谜会,让别院没回家与亲人团聚的丫鬟小厮婆子聚在一起过节,也应了今日花好月圆的景。”福伯笑呵呵回答,“我也凑了一把热闹,赢了两个蜜橘,还有一壶桂花酒。”

说起来福伯沾沾自喜,解开灯谜的那瞬间的开心,领到奖品获得的成就感延续到现在,他今晚真的很高兴,不然也不会在故人刚到的时候主动给她透露了,他迫切想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徐妈妈。

“胡闹!”徐妈妈停下脚步,倒竖峨眉,叉腰拦在福伯面前,“别院有别院的规矩,少爷生性顽劣,你既然在他身边当管家,就该好好约束少爷,否则太太在九泉之下不会安宁的!快带我过去那劳什子灯谜会,一个个玩忽职守,得好好惩罚!”

福伯的好心情荡然无存,痛恨自己嘴快,好端端在徐娘这女人面前说什么灯谜会。

徐娘这人,阴差阳错被大姑娘的娘家请来当大少爷的乳娘,到底是外人,不是知根知底,一颗心歪到没边,大少爷还小的时候到不觉得,等他长大,流言传出后,那态度渐渐变了,人云亦云,对姑娘唯唯诺诺,转身又是另一套,让人实在喜欢不起来。

“你刚到定然是累了吧,请跟我这边走。”福伯无视她的话,请她往西厢去。

三秋桂子跟西厢是两个方向,相隔甚远,任她怎么闹腾也不会打扰到灯谜会。

徐妈妈养尊处优惯了,以前她跟福伯同是下人,身份比他低只能听他差遣,但在韦府这么多年,她在庄子休养,俨然是一方主人,早就忘记了尊卑,何况她还是裴朔的乳娘,谁见她都要敬她三分,福伯这样无视,一天的不顺积压在此时爆发

“好你个裴福,竟然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可是大少爷的乳娘,大少爷都得敬我三分,你算什么东西!”

那厢,灯谜会趋近尾声,摇翠给阿瑶取了一盏水果灯,精致小巧的水果灯还散发着清爽的果香,她就把自己做的折纸灯笼抛到九霄云外,一只手提着水果灯,另一只手挥着焰火棒,跟丫鬟们有说有笑往催荷院走。

“生香姐,今天就数你的礼物最丰盛了。”石棉艳羡道。

生香的橘子装在五彩丝线编的袋子里,沉甸甸的,别的丫鬟拿的月饼论个数,她赢了一盒回来,凑成七星伴月,阿瑶动手包装,虽然盒子看上去怪异,出乎意料地好看。

灯谜会的奖励全凭实力说话,猜灯谜玩不过别人也无话可说,但灯谜会也不会让猜不出来的丫鬟小厮空手而回,每人提一只花灯,皆大欢喜。

生香道:“石棉,你也不差啊,提溜这么多花灯。”

“各位姐姐猜谜语都好厉害,我实在不会,想了半天都没猜出来。”阿瑶也说。

“姑娘年纪还小,但你猜中了一张浣花笺和两张流沙笺非常厉害呢,姑娘你认了多少字了?”摇翠微笑道,陪着阿瑶和裴朔一路走来,花灯上的纸笺都是她挑起来念的,这才7岁的姑娘。

“我还没认全。”阿瑶谦虚道,“好多字会念不会写呢。”

几个丫鬟簇拥着阿瑶,经过花园踩着小石行径,长廊传来争吵声。

“嘘!快来!”银朱竖起手指,让人噤声,放下宫灯,提着裙子放轻脚步,趴在山石偷窥,回头给小伙伴打着手势,示意让她们过去。

其他丫鬟也有模有样把花灯都集中,提着裙子各自在山石找了隐秘的地方遮挡。阿瑶放下水果灯,但焰火棒放地面好像也不是很合适,只好继续提在手里。

一男一女的声音。

更激动起丫鬟们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你说会是谁?都这么晚了。”

“那个男的身形跟福伯很像,翻遍全府找不出几个和福伯身形类似的。”

“就是福伯啊!”

“福伯旁边的女的是谁?”

阿瑶也趴在山石上,听上面的大姐姐说话。

长廊下的人还在争吵,石青色披风的妇人纠缠着福伯喋喋不休,又说到灯谜会的不应该。妇人的心思都放在福伯跟前,没留意附近还有数个丫鬟偷窥她。

若是往日,像阿瑶手上还拿焰火棒早就被发现了,但今天,月朗星稀,别院又张灯结彩,廊檐高悬各样的宫灯花灯,灯光映在粉墙,更显得亮眼。

自然而然的,山石那边的那点星火就被无视了。

几个丫鬟听着皱起眉,银朱道:“这个女的是谁呀,指手画脚好讨厌啊。”

“就是,少爷做主给我们开的灯谜会,什么时候轮到她说话,即便是客人也不该这样讲话,太失礼了。”

十来岁的丫鬟没这么多顾虑,有话直说,丝毫不掩对那边的徐妈妈的厌恶。

摇翠轻声道:“好啦,我们得回去了,各个院子要落钥,再不回去就晚了。”

对哦!

经摇翠提醒,再抬头见月上中天,几个丫鬟蹑手蹑脚向后退。

一直听他们说话,阿瑶也没留意手上的焰火棒已经烧到尽头,指尖忽地一下感到炙热,她“呀”的一声把焰火棒甩了出去,急忙忙吹着自己的手。

“没事吧?”

“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