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耍赖(1/1)

这天午歇,书鹊与书丹坐在院里说话,慧净嘴里含着糖人,吸着口水跳进院儿,“两位姐姐,谢叔来了。”

书丹看见他嘴里的糖人,心里有了个大概,问道,“是不是被你们拖住了?”

慧净不回话,嘬着面糖跑了,书鹊追了两步,低声笑骂几句。书丹知道秦侞暮没醒,小心翼翼将她唤醒,秦侞暮迷瞪了会儿,书丹笑着扶起她,摸了摸她后背道,“谢管事来了。天儿是热起来了,都汗湿了,等见过管事,提水给您净身。”

秦侞暮睡得懒懒的,没一点儿精神,眯着眼睛让书丹摆弄。

洗漱后坐了会子,书鹊呈了碗莲子粥来,这是老夫人交代的,盐甜都不放,光是吃来调身的。正巧谢管事估摸着到这个时间了,书鹊没去唤,就掐好点来了。

谢得安要赶着回去,秦侞暮便只吃了小半碗,倒闹得他不好意思,秦侞暮拿帕子擦了擦嘴,“天儿黑了下山赶路都不方便。”

“哎,得您体恤。”谢得安憨憨地笑,“您要查的大致有信儿了,那样的玉佩确实是世族佩,辽东府没听说什么连姓大族,倒是广南府的西南边儿有个连家村,族里以前出过探花,如今是吃着余热过活。到后这几十年最高不过入个三甲进士,说到那进士……就不清楚了。你看是不是要去村里打听打听?”

就这么件虚无缥缈的事儿,也不好劳心劳力地跑到广南府去,再者这事儿透着股子诡谲,那种族家村还是不去为妙。

秦侞暮展开绢纸,凝神看自己之前所绘的玉佩。她有底子,自拿起毛笔后,闲里也会涂画丹青,纸上观音不曾描貌,只将莲花细细画过,“倒不用了,反正玉佩我也送人了……说来,书丹的事儿,这两天耽搁了,得赶紧提起来。”

书丹臊红脸立刻出了去,书鹊笑道,“姑娘说的是,您最多再在观上待个月余,不赶紧,府上来了信,就来不及了。”

“我总不能太着急。”秦侞暮毫不介意谢得安在听着,“要显得这事儿自然天成才是,你不要这么催。”

谢得安面带迟疑,上次大掌柜传过信后郡王府那儿还没动静,此事也不知该不该帮,“要不还是让书丹考虑一下?那个邹大郎家,实在是穷,书丹若嫁过去,怕就不比在府上只做些细致活了。”

书鹊接话,“倒不至于,书丹姐姐是嫁去他家又不是卖去,身契还在府上,姑娘的意思,是把书丹划到白云观来。没个腌臜还清净,回府去了还体面。”

谢得安咂摸着这个主意不错,可也得让秦老太爷同意才是,“姑娘有主意就好,您有了信儿打发人知会我一声儿,我也好名正言顺登门去问一问。”

这是在推脱了,等有了准信,书丹的老子娘自会指人上门去。

他唯恐秦侞暮生气,说时眼神左右躲闪,秦侞暮安之若素地道,“谢管事说的对,事儿还没个章程,贸然上门去问,也不大好,万一出个什么纰漏,倒累个没脸。”

老太爷在写字,听见响动,望也不望。写大字全凭一口气,分岔了,续起来也不是一道韵味了。

秦侞暮过去瞧一眼,写的是‘俟河之清’。

老太爷搁笔,拿了慧信搭在铜盆上的巾子擦手,“那管事走了?你最近,怎么和郡王府的人来往这么密切了?”

秦侞暮随手拿起墨锭来研,“走了,不过让他们帮了几个小忙。”

老太爷几步走来拍在她手上,“调好的稠度,别给我磨坏了!既然小忙有他们给你办了,还说来我听干什么?”

“因为大忙得让您来帮。”秦侞暮指尖上沾了点墨,她拿绢子搓了一下,“必不是玉佩的事儿,于您来说不过一句话。”

老太爷才愿意听她说,听罢了,很是不悦,“你才几岁,自个儿的事儿捣弄清楚了?问也不问过你祖母,也没听人老子娘的意见,就贸贸然来给我开这个口?”

秦侞暮猜到会这样,索性就赖上了,“那我不问祖母,不就是因为问了也不会答应,这才求上您?您道风侠义,心有菩提,想来是会帮忙的。”

“帽子戴多高也没用!”老太爷甩手哄她走,“你是当过家家,人家那边是一辈子的大事,岂容你儿戏!”

秦侞暮气得要跳脚,“那您也将别人一辈子做儿戏!观上收这么多道童,光管饱他们吃喝,您问过他们想做什么吗?是读书从武还是经商,您都不关心,您又不能养他们一辈子!”

犹如拨云见日,老太爷吸气道,“对了对了,我就一直觉得我有什么事儿忘记了,想了一两年没想起来,是应该问过他们,慧真慧信若有意,也该放下山去读书了,好好好。”

“道长!”秦侞暮拽住忙不迭要出门的老太爷,“我拜托您的事儿,您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老太爷啧着拔她的手,“你先问了人老子娘,再来同我说!别一心办好事儿,还徒惹底下人埋怨你!”

秦侞暮喜眉笑眼地放开被她攥得皱巴巴的袖子,“是,那我放书丹家去,跟她老子娘说说。若答应了,您可得帮我。”

“知道了知道了!”

晖景院里,大夫人惊疑地问,“确定不是哄你?”

“必不是!”马嬷嬷只差竖指发誓,“秦岩和那一群护院都遮遮掩掩,不知收了谁的封口费。奴婢使了好些银财,才撬开里头一个赌鬼的口,也只肯说三姑娘与定郡公还有武安世子好似很是熟识,武安世子更是对三姑娘照拂有加……”

大夫人呲牙豁目,“真是下作!不过上次一面,她居然就!”

冯嬷嬷心里默默一盘算,插嘴问道,“那二房也是该知晓了?”

这不是问的废话!若冯嬷嬷不是大夫人的脸面,马嬷嬷都嗤上去了,“必然是知道了!秦岩只管与我们缄口不提,二夫人问起来不跟倒豆子似的?”

冯嬷嬷情难自禁笑出来,“不说三姑娘能不能入侯夫人眼,就是这个辈分年岁差在那儿,世子也不能等着她。夫人且瞧好三姑娘和二房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