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太原府。
“好!妙计!!不愧是朕的好侄儿!”圣人响亮的笑声在宽敞的大堂内回旋着,间或夹杂着并不明显的轻咳,“玄祺素来是个胆大心细的,也唯有他敢使空城计来诱敌,将计就计用得极好!!想来李攸也不曾想到,他的意图早便被看透了罢!沾沾自喜以为谋逆将成的时候,等来的却是十六卫合击,兵败如山倒!!哈哈!!”
李玮笑着接道:“京城平安无事,的确是大幸。上至叔母,下至玄祺悦娘,每一人皆是决断非凡。倘若有一人犹豫,便绝不可能取得如此顺利的战果。京城大胜,太原府亦安,必将鼓舞正在浴血奋战的前线将士。说不得,大破敌寇亦指日可待。”靺鞨诸部与高句丽残部毕竟没有多少粮草,若不能破大唐边境重镇,劫掠粮食补给,便无法支持太久。
“千里,你是不是也坐不住了?”圣人瞥向他,打趣道,“玄祺与厥卿杀死李攸,立下大功;景行驰援幽州之前便得了收服胜州的大功。连悦娘、环娘她们姊妹都不落人后,零零星星地杀了几个叛军。唯有你,现在甚么功劳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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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三位行军总管的丰功伟绩抬出来,狠狠地朝着这群左摇右摆之辈砸过去之后,王子献扫视着失魂落魄的众人,很是“宽容”地表示:“当然,某并不强求诸位立即给予答复。不过,奉陛下的旨意,须得在十日之内前往行宫觐见。算一算路上来回耗费的时间,众位族长应当在两三天内给某回复。”
恩耳古冷笑着接道:“这种事何须翻来覆去地想两三天?!若是真正的突厥勇士和铁勒勇士,片刻就能想得再清楚明白不过。天可汗对这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实在是太和善了!以我所见,顶多能给他们一天来商量,足够了!!”
诸族长及子孙闻言,几乎是立刻命人将贵客带下去休息了——区区一天,能干成什么事?若是他们能尽早做出抉择,也不必拖到如今还犹疑不定了。归根结底,他们只想得到最大的利益。至于利益究竟是谁来给的,有些人有些在意,有些人毫不在意,差异也仅此而已。
作为天可汗的使者,王子献住进了最华丽的帐篷,举目望去镶满了金银珠宝,铺设所用皆是狐裘貂裘虎皮狼皮等。当然,他也能享用最鲜嫩可口的美食,烤牛羊肉、各色山珍与馎饦汤、酥脆的胡饼相配。同时,他也能得到最美貌婀娜的突厥或铁勒少女相陪。作为一族族长之后的恩耳古所得待遇其次。
然而,恩耳古来到王子献的帐篷里之后,却发现他并没有接纳任何美人,反倒是独自坐在帐篷中享用美食。也许因他是长安而来的贵族,恩耳古发现,无论何时他的姿态都仿佛带着独特的魅力,令人禁不住想要效仿,却又担心自己太过笨拙学不会。
王子献含笑让他坐下,邀他分享美食与美酒。恩耳古也不与他客气,开怀畅饮起来:“这些酒都是西域来的,长安的美酒我倒从来没有尝过,也不知是甚么滋味。致远,你饮惯了长安的酒,恐怕不习惯西域的酒吧?就像你见惯了长安的美人,不喜欢突厥和铁勒的美人。”
“美酒各有芬芳,美人亦各有评断。”王子献回道,“家有内眷,在我看来,已是世间极致美好。至于其他美人,就算再婀娜多姿,我也无福消受。更何况,这些部落送来的女子,谁知道是不是有异心呢?与她们接近,我心里始终难以放心。”
恩耳古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等我去了长安,可一定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才能将你这样的人物迷得神魂颠倒!!”
王子献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自家“内眷”,不禁弯起了唇角。
“不过,你说得有道理。可不能因为贪图那点美色,就轻易被她们柔弱的模样所欺骗。无论是突厥女子或是铁勒女子,绝不会轻易看上普通的男人。万一她们心里觉得不满意,就极有可能从怀里拿出匕首来行刺,可不会管这种举动会引来什么后果!”
“所以,美人不如美酒,饮胜!!”
“好!好!咱们一干而尽!”
使者倒是喝得很痛快,留在方才那大帐篷中的诸位族长的脸色可并不怎么愉快。他们静坐在原处沉默了片刻,待到属下传来消息,说是使者接受了美食美酒却拒绝了美人,才渐渐开始私下议论起来。
有的脸色惨白地道:“之前只知道有三路大军,没想到西路和中路行军总管竟然是永安郡王和简国公!!咱们还用得着犹豫吗?!就算河间郡王许咱们以后都能各自封可汗,甚至还能封郡王亲王,那也得有命去享受!!说不定,前脚刚投奔了他,以为能逆转战局,后脚简国公就会将咱们的部落剿灭得干干净净!!”
有的犹自嘴硬,拍案而起:“简国公算什么?!都已经过了二十年,早就连马都骑不动了!还怕他作甚?!你们要是连一个转眼就会蹬腿的老汉都怕,还能成得了什么事?!按我说,就该假意投向朝廷,然后将这使者的脑袋割下来给河间郡王!!或者,南下将太原府的行宫攻下来,拿着那个‘天可汗’的脑袋去领赏!!”
此人话音未落,所有人都禁不住凝目而视。他满以为自己的虚张声势得到了众人认可,不由得挺了挺胸膛,继续口沫横飞道:“咱们聚集起来有两万铁骑,绕过东路的战场,神不知鬼不觉地冲过去,还担心踏不平区区一座行宫?!拿了那个皇帝的脑袋,说不定咱们也能自己封个‘天可汗’当当,还不用看河间郡王的脸色!!”
“……”其余人的目光微变,全然将他当成了蠢不自知的傻子。
翌日清晨,蓬莱殿果然便传出皇后殿下凤体稍安,诸殿嫔妃皆可前往觐见问安的消息。仍然只能卧在床榻上,甚至连稍微翻个身都须得小心翼翼的袁淑妃听闻,难免心中各种羡慕嫉妒恨,立即恨恨地将侍婢递过来的玉碗丢了出去。
自己依然须得好生养胎,谁知杜皇后却已经安然无事,令她的疑心也更重了几分:“那贱妇定然只是佯装有孕,否则何以我身体康健却须得如此艰难地养胎,而她本便病弱竟是安然无恙?!好侄女,替我去探一探她的动静,莫忘了带上该戴之物。”
袁美人自是满口答应,行礼退下了。临出殿门前,她回首望了一眼——袁淑妃虽月份尚小,浑身却渐渐的水肿起来,昔日堪称盛气凌人的美貌仅仅只余下两三分。而这仅有的两三分美貌,也早已被她时而焦躁时而扭曲的神情破坏得干干净净。至少在她看来,这位荣宠多年的姑母已然再也不复当年的风采,空有满怀野心,却被大起大落的情绪磋磨得毫无冷静之意,或许也只能走到如今为止了。
回到自己所居的偏殿后,袁美人爱怜地陪着三公主坐了片刻,哄着她再度睡熟,方从一个密封的檀木盒子中取出一只挂着玉佩的香囊戴上。而她的贴身侍婢将另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香囊塞进了袖子中。
主仆二人出门时,袁淑妃派来的亲信宫婢笑盈盈地揽着她说了几句话,确定她确实戴上了香囊,方满意地随在她们后头。不过,当她们半路遇上裴婕妤后,趁着她行礼的功夫,袁美人主仆立即眼疾手快地将香囊换了下来,她也并未注意到。
袁淑妃的亲信宫婢一直陪着袁美人来到蓬莱殿外,方缓缓止步。蓬莱殿专设了一扇挡风的屏风,又有重重垂帐,故而袁美人主仆入殿之后,她便再也瞧不见里头的动静,自然不可能望见:袁美人慎重地让侍婢将香囊递给杜皇后的宫人,并殷殷叮嘱一定要密封,不可让其香气外泄。
因裴婕妤与袁美人来得早,蓬莱殿中此刻只有周德妃陪着杜皇后斜倚在软榻上。两人正似是笑吟吟地说着甚么,杜皇后回首见她们来了,便很是自然地道:“有些日子不见了,你们也不必拘谨,坐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