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新做了一个久远而悠长的梦。
一个极度长远的梦。
长的仿佛那渊源的长江一般,一眼看不到头,一眼望不到尾。
他仿佛就置身于长江之上,随波逐流。
夏新也不知道这梦有多长,反正等他醒来的时候,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晕的厉害。
感觉自己都已经来到西方极乐世界了。
只是,西方极乐不会有这么漂亮的女菩萨就是了……
在他微微睁开的视线中,忆莎就这么双手环胸,斜靠着古老城堡的窗口,一脸惆怅的望着远处的悠蓝天空。
那漆黑柔顺的睫毛颤了颤,带动着若有所思的美丽眼眸荡漾出秋水般的愁思,愁思仿佛化作点点光的丝线,轻轻缠绕着她。
缠绕着她的眸子,她的脸颊,她的鼻子,还有她浅浅的薄唇。
那薄薄的略显苍白的粉嫩双唇,反射着灿烂的阳光,看起来格外的莹白闪亮,富有着湿润的光泽,让人忍不住的会想去一亲芳泽。
而夏新脑袋还有点迷糊,他就这么怔怔的望着忆莎雪白的脸庞,那在太阳映照下,熠熠生辉的美丽小脸好似女神一般光彩动人。
只是那美眸中,那浓的化不开的愁绪,又看的着实令人心疼。
忆莎就这么贴着墙壁靠了好一会儿,然后,可能是觉得背有点酸,就稍稍动了下慵懒的身子,换了下方位,换了条腿压另外条腿上。
这也带动着那波涛汹涌的傲人身段,微微起伏了下。
不过马上,她的视线顿了顿,仿佛察觉了什么,转头望向了床上,然后跟夏新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忆莎顿了顿,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张了张嘴唇,想说点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半晌之后,忆莎才微微站直身体,冲夏新笑了笑,温柔道,“醒了。”
“醒了。”
夏新轻轻应了声。
“渴不渴,”忆莎说着已经去拿旁边桌上的茶杯倒水了,“我让厨房做点东西。”
“没事,我挺好的,不用麻烦。”
夏新说出的话语都给人一种干枯的感觉,仿佛枯竭的沙漠古井一般,完全看不出来哪里没事。
其实他已经很饿了,只是不想忆莎受累而已。
忆莎来到夏新身边坐下,轻轻扶起他。
夏新还挣扎着想自己坐起来,不用麻烦忆莎,不过马上就被忆莎轻轻训了。
“你算了吧,别乱动给我添麻烦了。”
这让夏新立马不敢乱动了。
然后忆莎扶着夏新起来,靠在床背上,递过一杯水,喂夏新。
喝了点水之后,让夏新感觉身体舒服多了,像是久旱逢甘霖。
眼看忆莎起身要走,夏新一把抓住了忆莎的手道,“不用麻烦了,我休息会,暂时不想吃东西,……事情……怎么样了?”
这才是夏新最担心的。
他只记得最后跟夏夜的一战,感觉最后双方互拼的那一剑,自己是被伤到心脏了。
夏新的鬼子对于身体的自查还是很敏感的。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活不了了。
不明白为什么这样都没死。
然后,他又开始担心起其他人了,担心夜夜,担心水仙,担心着许多人……
忆莎拍了拍夏新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没事,洛水仙回来了,张妍回国了,还有其他人养养伤也都好了,只是女王那边死伤不在少数。”
其实伊丽莎白那边都不能用不在少数,应该用伤亡惨重来形容。
根本不是几个月内能回复过来的,光是士兵的尸体都堆积成山了,还不算那些毁坏的,炸掉的建筑。
“还有,夜夜呢?”
“听说走掉了。”
“是吗,”夏新听到这就安心了,“其他人没事就好。”
忆莎淡淡的点了点头,神色复杂的看着夏新,“是啊,除了你之外,都没什么事。”
她加重了,“除了你”这三个字。
想表达下自己的不满。
只可惜,夏新没意识到忆莎话语中的潜在含义,压根就没听出来半点。
甚至还打趣了句,“当时我还以为要死了呢,感觉身体已经崩坏了,运气真好,这都活下来了。”
夏新想用玩笑的口吻,尽量轻描淡写自己的生死,但,听在忆莎耳中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这一句话直接把忆莎身上的火药点燃了。
“你也……该给我……差不多一点了吧。”
忆莎几乎是一字一句的把话语从嘴巴里挤出来的,然后一脸怒气的瞪着夏新道,“你不会每次都运气这么好的,没有人能次次运气这么好的!”
夏新有点被忆莎身上散发的骇人气势给惊到了,有些愣愣的点了点头,轻声回道,“是,……对不起,我就想开个玩笑。”
活跃下气氛!
“这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事吗!你知不知道别人会有多担心啊,尤其是看到你满身是血的样子,你知不知道别人都吓成什么样了!”
忆莎说道最后几乎都是用吼的。
那美丽的小脸气的通红一片,连嘴唇都在发抖,
她说的别人就是自己。
这几天,她真的是担心坏了。
夏新的机器鸣警好几次,好多次都已经力竭停住呼吸,生命垂危了。
如果不是白狐几次大工程把他勉强保住,最后又靠着身体里的鬼子基因扛过来的话,夏新起码已经死了10次了。
最危险的时候,夏新几乎都没有任何生命特征了。
连白狐都说,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夏新有点被忆莎生气的样子惊到了,只能愣愣的回了句,“对不起。”
他真的就是想开句玩笑,活跃下沉闷的气氛,希望忆莎别担心,自己很好。
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好在,忆莎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平复下心情,饱满的胸口轻轻起伏着,努力的调整了下心态。
她也能猜到夏新的想法,但,她并不认可。
然后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蔓延了整个房间。
夏新感觉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而忆莎,也就这么站在旁边,怔怔的望着夏新。
这几天,她其实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想跟夏新说点什么,但,也是没能说出口。
有些话就是这样,虽然看似简单,却总是无法轻易的说出口传达给对方。
良久,还是忆莎先开口道,“我去,叫人做点东西给你吧。”
“好……”
夏新愣愣的点了点头。
……
……
皇宫里。
伊丽莎白把洛水仙叫到书房,淡淡的说道,“很好,你最近的表现我很满意。”
洛水仙淡淡的回答,“谢母后夸奖。”
她的心中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因为是早就料到,早就习惯的事。
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
伊丽莎白微笑到,“基本上,我对你也放心了,但是,在你登基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交给你做。”
“谨遵母后吩咐。”洛水仙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然后伊丽莎白从桌子另一边丢过来一份文件。
洛水仙伸过小手拿过文件,打开一看,顿时下一下瞪大了眼睛。
“这是……”
“亚当的行踪。”
伊丽莎白面无表情的说道,“明天他就会离开这里,到别国去了,船都预定好了,到时候,我也奈何不了他了,所以,我需要你在明天之前,杀了他。”
“为什么……”
洛水仙喏喏的有些说不出口,“为什么,要我做!”
“这是当然的,身为一个君王,就必须懂得做出取舍,做出决断,该下手时就绝对不能心软,你现在缺少的,就是一份临事的决断力。”
伊丽莎白冷冷的说道,“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留着他,没对他赶尽杀绝?我就是把他留给你的,他是你亲哥哥,恰好能锻炼你最后的决断力。”
“同时,杀掉他也能为你竖立巨大的威望,为你建立庞大的功绩,再没有人敢对你说什么,这是我,特地留给你的礼物。”
伊丽莎白的话语冷的令人心寒,让洛水仙从脚底冒起一股刺骨的寒气。
礼物?
锻炼?
这就是她对亲儿子的评价。
简直是把亲儿子当成货物一样。
还刻意留给自己女儿杀,利用儿子当祭品,扶植女儿上位。
其中没有丝毫亲情,没有丝毫温暖,有的只是利益与权势。
“放心吧,现在他的身边只剩下一些老弱残兵,一些贴身侍卫而已,我会派给你最精锐的部队,最好的军备,已经准备好十架直升机,核潜艇,陆战坦克,保准他天上地下,还是水里,哪里都逃不了。”
“你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伊丽莎白无比冷酷的声音响起,“伊莎贝尔,带着他的人头回来见我,并且向全国宣布你亲手处决的这个叛徒,以树立威信,很简单的事吧,我可是把什么条件都为你准备好了。”
“……”
洛水仙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回答。
她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这让伊丽莎白眉头一皱,冷哼道,“嗯?回答呢?”
洛水仙这才回过神来,如木偶般跪下行了一礼道,“是的,母后!我会亲手……杀掉他的。”
“行了,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