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夏新还不明白,暴力能为他带来什么,他也不明白什么是法律,他一心一意的只想着救夏夜,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不管任何事,他都会去做的。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
然后,他惊讶的发现,刚刚还一副见死不救的医生,一下子就松口了。
中年医生连忙伸出手表示,“不要乱来,你不要乱来,你这个疯子。”
夏新觉得也许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这样不怕死的,这医生有点怕死。
“你救不救?”夏新威胁到。
“我救,我救。”
中年医生连忙讨饶,心中却道,我救个屁。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他生怕夏新发疯,不小心捅到他,这脖子这种部位,不小心擦破一下,那问题可就大了。
他没必要为个傻子去赌命。
这一定是个傻子,疯子,哪有人上来就用刀子的?
还是个小孩?
“救,马上救,马上就救,你先把刀拿开,先把刀拿开,千万别碰到我。”
中年医生当然救不了,他选择不跟夏新多做纠缠,虽然感觉自己能制服他,对方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但,要是伤了自己就不好了,毕竟自己久疏运动……
他随便的给夏新开了点感冒药,一再保证说,“能治好,一定能治好,你先找个干燥的地方带她休息下,吃完药就会好的。”
夏新也没想太多,没去怀疑医生的话为什么跟先前的对不上,或者说,他本能的希望医生这次说的话是真的,希望夏夜吃完药就能好。
而且,这医生怕死,他不敢骗自己的。
夏新是这么认为的。
他拿到药,带着夏夜就跑,中年医生自然转头就报了警。
殊不知,警察在问明罪犯是一个12岁的小男孩带着昏迷不醒的7,8岁小女孩之后,立即又汇报了上级,这消息,马上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了……
然后,这次警察出奇的效率,报案不到十五分钟,就来卫生站了解具体情况了……
夏新带着夏夜快速的离开了,他也没什么地方去,就这么一直带着夏夜往外边走,来到林子里的小溪边,想根据医生的嘱咐,三三两两的把药凑在一起,大约十多粒,塞进夏夜的小嘴里。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医生给他开的是感冒药,若是安眠药,夏夜只怕就一睡不醒了。
夏新又用手掬了点水,倒进夏夜的小嘴里,不过并没看到夏夜把药吞进去。
他想了想,就在溪边跪下身,把脸塞进溪水里,狂喝了一大口水,把嘴巴都塞的鼓鼓的,然后一脸溪水的,对着夏夜的小嘴,亲了上去,两人嘴对着嘴,夏新把嘴巴里的水全喂了进去,逼着夏夜把药跟水一起喝了进去。
很神奇的是,这刚灌下去,夏夜就嘤咛一声,小小的指间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她还真的是被这药弄醒的,不过不是药力有效,是因为她身体对于这药的排斥,逼迫精神的醒来,主动把药吐了出去。
她的身体是有很强的,识别有益还是有害药物能力的,身体排他性很强。
夏夜咳嗽两声,缓缓的把药吐了出来,然后睁开了毫无焦点的眼睛,呆呆的望着天空。
“夜夜,夜夜,你醒了?这药真的有效,太好了。”
夏新顿时觉得这药太神奇了,夏夜都只尝了下,甚至不用吃进去,居然就醒了,那药要是都吃进去,病岂不是马上就好了?
这逻辑……好像还真没什么问题。
“夜夜,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等了好半晌,才从夜夜那里得到回应,夏夜艰难的喘息道,“哥……哥,我的……身体……动不了,……身体机能,瘫痪……百分之95,身体功能在衰竭,离……大脑死亡……还有……286小时。”
夏新不知道夏夜是怎么估算出自己脑死亡时间的,他也没空去想了,他拼命的反驳道,“不会的,夜夜,我不会让你死的,哥哥,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夏新说着,紧紧的抱住了夏夜冰冷的几乎没有丝毫温度的身体,生怕夏夜会离开他。
而夏夜,就这么呆呆的无神的望着天空,她仅仅能动一下虚弱的食指而已,喃喃的呼唤着,“……哥……哥。”
声音已经轻的微不可闻。
夏新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急得都要哭了,他乱七八糟的抓了一大堆药,塞进自己嘴里,嘴对着嘴,给夏夜喂了进去。
但即使是被夏夜吞进去的药,一样会被呕出来。
这让夏新慌的六神无主。
他努力的咬着牙,去回忆爸爸妈妈说的话。
他不知道夏夜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记得当时爸爸妈妈要带她去看病来着,但,自己连去哪都不知道,自己只想着出去玩,根本没有问,要去哪里给夏夜看病。
夏新后悔的恨不得捅自己两刀。
然后,就在这时,有人冲了过来,是两个带着狼狗,穿着奇怪的类似宗教衣服的男人。
两人一看到夏新跟夏夜,其中一个高个的立即就对着对讲机说道,“找到人了,坐标是……”
然后旁边一个稍微矮一点的男人说道,“急什么,咱们自己抓了,功劳可都是自己的,而且,说不定能从这两个小家伙身上得到大秘密呢。”
这话,让高个的男人愣了下,也马上反应过来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就这么望着背对着他们,抱着夏夜的夏新,快步的跑了过去。
自然两只狼狗跑的更快,汪汪叫着朝着夏新冲了过去。
一高一矮两人,也从怀中掏出了匕首跟手铐,冲上来就准备制服夏新。
而夏新,却是连头也没有回,就这么缓缓的站起了身,“我知道了,夜夜,我们……回家去。”
在最后一个“字”落地的时候,夏新的手中瞬间出现了一把匕首。他的身体也如那绽放的花朵般,以极快的速度,旋转了一圈,甚至腾空而起,足有1米多高。
那匕首也在半空中飞快的划过几道奇妙的轨迹。
等到他再落地的时候,依然是面对着夏夜这个方向,而那两个一高一矮两个人,加两只狼狗都被强大的冲击,被打的倒飞了出去,漫天的鲜血在森林中飘洒开来。
“咱们回家,也许,爸爸妈妈就在那里。”
这是夏新唯一会去,唯一认识的地方,也是他唯一能回去的地方。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两个人,或者说,是两具尸体,这两个人身上有强烈的敌意,就跟雪山中的那帮人一样,对于带着敌意冲过来的生物,夏新本能的就会选择反击。
现在的他,更倾向于是野兽。
夏新蹲下身,艰难的把夏夜放到了自己的背上,缓缓的朝前走去,他要回家,那是对他来说,唯一带有希望的地方。
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只是,走出两步,一个踉跄就扑倒在了地上,脑袋一阵的天旋地转,身体一阵的乏力。
他本来身体就很弱了,那一个舞动,就耗了他太多的气力。
他早就忘了自己有多久没休息过了,一直背着夏夜在到处跑。
夏新努力的喘息了下,然后摇摇头,站起身,重整气力,重新背好夏夜,朝前走去。
他从死人身上剥了点钱,想乘车,但并没人愿意载他,最后还是他看到马路边一辆开过的轿车,用身体拦住的,钱也没用上,他是用刀驾着司机的脖子,逼他载自己跟夏夜回沧州的。
夏新发现刀子真的挺实用的。
他显然不明白,警察先生通常不是吃干饭的,只有,在某些特定时候会例外,比如,他这件事上。
然后,他也不知道老家具体的地方,只能背着夏夜,根据记忆,根据感觉,一路走下去。
他必须要去找寻最后的那一点“希望”,虽然是很渺小的希望,但必须坚持下去。
他告诉自己,要努力,要坚强,要保护妹妹!
这条通往“希望”的路很长,十分的漫长。
漫长到夏新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每天忙碌于寻找吃的,寻找睡觉的地方,还要躲避一些奇怪的人追杀。
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树荫下,草丛中,山洞里,小溪边,都是他睡觉的地方,他都是抱着夏夜睡觉的,即使夏夜的身体早就冷的跟冰块一样,他也从不撒手。
当然,还要弄点吃的,他自己烤过小鸟,烤过小鱼,最多的还是摘一些不知名的野果吃,常常吃到肚子痛,当然,他都是自己先尝过,确定没问题,再咬碎了,拿汁液喂的夏夜。
他每天想的就是,如何的活下去。
这就是他的全部了。
夏新试图每天跟夏夜说说话,但,再也没有得到过夏夜的回应了。
而夏新的身体,也破烂不堪的,越来越虚弱了,每一次的战斗,都十分消耗气力,在一次,在被十多个人围攻的情况下,夏新气力耗尽,勉强杀死所有人,自己也深受重创,被砍中数下,然后带着夏夜,连夜逃窜,最后筋疲力竭,走不动了,躲到了附近一处建筑工地,躲进了圆环形的大石头里。
那是建筑用的一条条圆形石头管道,一条条的叠放在工地的一边,石头管道长有七八米,但并不管,只够夏新蹲在里面,这是个难得的可以藏身的地方了,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夏新挑了个最底层的管道,在小心翼翼的把夏夜塞进去之后,自己也钻进去,然后筋疲力竭的直接晕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好久。
他是真的累坏了。
这条通往希望的道路,比他预想的还要漫长,他不知道,最后是先找到家,还是自己先死掉。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傍晚了,即使是夕阳,对他来说也有些刺眼了,他半晌才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也对上了一个女孩亮亮的视线。
女孩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蹲在了石管洞口,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望着自己。
夏新想动,但身体虚弱的已经挤不出什么力气,他失血太多了,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睛了。
他无力的挪了下视线,视线移到了女孩的胸口,那里有小学生的约莫食指大小的长方形铭牌。
上边第一排用金色的字写着女孩的班级——五年一班。
而第二排,写着女孩的名字——舒月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