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偶尔能听见一声蛙叫,有幽幽稻香随风飘散。
一轮白月洒下洁白的光,秋麦坐在摇椅上,累瘫了。
“坡上风大,你也不注意点儿。”凌决搬了把椅子出来,摆在秋麦的摇椅边上,还顺便给秋麦带了一条薄被出来。
“唔,真的不想动了,那一群爷,一个比一个难伺候。”秋麦忍不住的吐槽一句。
凌决随意的回道:“你可以不理会他们的。”
“别,萧墨白现在可是我的大金主,银子的来源,我的认真伺候,那年家兄妹又是这天地下最富有的年家子弟,我哪里敢得罪。”
秋麦挥挥手,继续瘫在椅子上。
凌决笑笑,没有再说下去。
夜晚,风有些凉,四周除了蛙鸣虫叫,再没有其它声音。
见凌决许久没吱声了,秋麦才偏过头看凌决,“你去看过你父亲了?”
“嗯,”凌决闭着眼,却是在假寐,没有真的睡着。
一驿一马,十天时间,几乎不眠不休,从京里赶到了安北县。
交通不便,当初凌决回京的时候,一路坎坷,从春日一直到秋里,才抵京,可这一次,他却只花了十天时间,秋麦可以想象,这一路到底累倒了多少马匹,而最累的还是赶路那个人。
“早上便到了五柳镇,先去了顾大夫那儿,才过来的。”
“那你还带着苗苗和果果疯闹了那么一阵子,精神头倒真是好。”秋麦忍不住的吐槽了一句。
凌决浅笑,“两个小家伙高兴,我也不想让他们早早的去睡觉,都没有陪过他们,第二天却又离开了。”
“马上就要走吗?”秋麦抬头,借着夜色看过去,少年的面上掩饰不住的疲倦,唇角的笑意却比月光还要柔和。
“五柳镇已经不安全了,越早走越好,不过这之前,我还得解决一点儿小事儿。”
这话的意思,是要带着他父亲一起离开了吗?
才刚见面,却又要话离别了,秋麦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回去可习惯?”
“倒也习惯,就是惦念远方的你们。”
凌决很直白的回答,“酒铺出事,我远在京中,却帮不上忙。”
“我们也算是靠着你父亲,是他让林涵去帮我们处理的,林涵倒也迅速,大哥和莫叔不过被抓了一夜,第二日就翻案回家了。”
秋麦干肯定,却不是关系人脉,那件案子绝对没那么简单的解决,那安北县令朱大贵一看就不是好解决的,可惜凌决父亲的身份太惊人,随便派一个人就把事儿解决了。
说起林涵出手帮忙,凌决却没有搭话,转而问道:“那莫老幺,可有什么异样?”
“嗯?”秋麦不解的抬头看他。
便听他慢慢说道:“最近安北县不平静,尤其是五柳镇,身份可疑的人不少,其中便有卫国乔装之人。”
“莫叔,他有什么危险吗?”秋麦的潜意识里已经把莫老幺当做亲近可信任的人,听到凌决问其他,又提及卫国,担心的便是他是否遇到了什么难处。
“我的人抓到一个,拷问出一些消息,那人像泥鳅一样滑头,他或许当作是无关紧要的掩饰,把这些话给交代了出来,却偏偏不知,我正好认识此人。”
是关于莫老幺和卫国的事情!
凌决的话说的不是很明显,秋麦却听懂了,她知道,详细内容凌决不方便对她讲,但是她也听出来了,莫老幺有事儿瞒着她,而且是与她有关的事儿。
其实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联呢,莫老幺算是她母亲的故人,可是她母亲早就抛下他们离开了。
寒冬,他能给他们送食物,酒厂,他全力在帮着他们,秋麦是完全信任莫老幺的,可如果自己全心信任的人,却不值得自己的信任,那该是多么心痛的一件事儿。
“需不需要我出手,帮你弄清楚?”看得出秋麦心中所想,凌决没有直接出手,而是询问过秋麦。
“你给我一天的时间,明日我会约了莫叔过来,我想先跟他谈谈。”
“嗯,你别怕,无论发生了何事,有我。”
秋麦想要自己解决,凌决自然会尊重她的决定,只轻声做出了他的承诺,哪怕相隔再远,努力护他们兄妹平安,他还是能做得到的。
“此次离开匆忙,守在枣子坡的人都要撤走,我会再寻个可靠的人过来。”
“别,我们兄妹几个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也没有什么危险,而且我们兄妹几个都跟着你习武,连苗苗都能打完一整套棍法了,等她再大两岁,怕是连个成年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又能有谁能威胁到我们。”
秋麦连忙拒绝,这大材小用,还真用不着。
“不过,你可以让我们小小的占点儿便宜,把你的人脉分享那么一点儿,让我们遇上麻烦的时候能抱个大腿。”
凌决想了想,点头,认可了秋麦的话,秋麦和秋盛功夫学的不错,平日里虽忙,却都不忘了练习,寻常武夫想要加害他们,都难。
“既然我父亲让林涵出手帮你们,以后有事儿,你尽管找他便可。”
“咦……”秋麦惊疑一声,当初凌决第一次出现在顾大夫的居所时,林涵和他显然是不相识的,可听凌决这口气,林涵还是个厉害的人咯。
秋麦还记得,搬家那日,林涵喝了点儿酒,脸就红的厉害,还话痨。
凌决却没有再解释。
……
五柳镇的铺子已经找到了新的店掌柜,安北县城里的铺面也顺利开业了,莫老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家好好的洗了个澡,才上东山应了秋麦的邀约。
他随意的推开餐厅的门,秋麦已经在等着他了。
“苗苗和果果呢?”随口问了一句,目光落在桌上。
几个下酒菜,色香味齐全,桌上还摆着一坛好酒,却只有两副碗筷。
“莫叔,你坐吧,苗苗和果果都吃过了,跑后面玩去了。”
秋麦应了一句,抱着酒坛子给莫老幺倒了一碗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那你祖奶奶呢,咋也没见她?”只要是在十里堡的日子,都在秋家混吃混喝,莫老幺已经十分熟稔了。
秋麦却没有回答,端起酒碗,对着莫老幺说道:“莫叔,这碗酒我敬你,我们酒厂能够顺利建成,你功不可没。”
“我也没啥别的用处,帮你做点儿事儿,还是行的。”莫老幺抬眼看秋麦,察出些异样,却没说什么,爽快的端起酒碗,和秋麦碰杯之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