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挨罚(1/1)

“你还好意思来?昨日子矜被冤枉时,你身为他的同屋舍友,居然一句话也没替他辨解,由得那两个恶奴污蔑他!亏得子矜平日里拿你当兄长看,有好东西都不忘给你留一份,无情小人……”

“孙光杰!你有脸说我,你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孙家家业都被你那游手好钻赌坊的叔叔给败光了,你翁翁病了拿不出钱买人参丸,还是子矜托人给你府上送了去,可你又替他什么话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昨日背着旁人警告你家书童,不要将人参丸的事说出来,可你不知,当日子矜吩咐下人送人参丸去你孙家时,我正跟他一起。”

“哎呀,还有这事,我们竟然半点不知情。”

“子矜兄大善!偏遇到欺主恶奴,险些背上污名……”

苏彦迷迷糊糊醒来,听到外面人声喧杂,声音倒是很熟悉,不由怔神。昨日,这些人都在场,却无一人挺身而出替他说话,事后不但没有歉疚,反而相互猜忌指责,如此自私势利,怎会不令人心寒。

他没有惊动外面,只是静静听他们相互揭短,争执不休,没听多久,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何而来。

刘益为人果决,出了苏家大门就去了县衙,现在整个宋城几乎都传遍了他的贴身书童联合刘家丫鬟陷害污蔑他一事,这些人得到风声,齐齐赶来探望他。

苏彦又躺了半个时辰,直到听外头的人争执得筋疲力尽了,这才起身。

刚招呼了几句,苏彦就从下人口中得知苏世良在前院,立时顾不得应酬这些人,道了句失礼就往前院跑。

如今苏世良和苏玉妩两兄妹简直就是苏家的贵宾,老太爷将前院最好最宽敞的院子腾出来给苏世良暂住。

苏彦兴冲冲跑进苏世良住的地方,刚跨进院子,遥见苏玉妩头顶着几本书册,身板笔直立在屋前廊下。

见到他来,苏玉妩猛眨眼。

苏彦按捺住激动,放缓步子,理理衣襟,掀袍朝正背对他站在苏玉妩面前的苏世良下跪磕头,“子矜给阿爹请安,数月不见,子矜甚为挂念,阿爹身子可好?”

苏世良慢慢转过身,看着苏彦一连磕了三个头,缓道:“起来吧。”

苏彦欢喜起身,“阿爹。”

苏世良点点头,冲一旁的林溪吩咐:“把东西拿过去。”

苏彦见林溪捧着一个木匣子,笑言:“子矜得蒙太翁太娘娘眷顾,吃穿用行样样齐全,阿爹赶辛苦,实在不必带旁的物什来。”

苏玉妩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

随即就见林溪将木匣子打开,从里头抱了一摞书册出来,趁苏彦懵懂时,轻轻放平在他头顶。

“去,跟你妹妹一块罚站。”

“阿爹?子矜做错什么了?”

苏彦既惊愕又有些委屈的望着苏世良。就算受罚,为何他头顶的书比苏玉妩多一倍不止?

苏世良看了两兄妹一眼,慢慢说道:“青青私自出府,擅自离京,行为不矩;你识人不清,行事不慎,险此害已一身,你兄妹俩就在站在这里好好反省,等我回来再说。”

苏彦不吭声了。

苏玉妩见苏彦头顶的书比她高出一大截,更是不敢出声,怕苏世良气还没消,给她再加一摞。

“林溪看着她俩,书掉一本加罚一日,掉几本加罚几日,你记着数。”

“是,三爷放心。”林溪笑着应声,换来两兄妹幽怨一瞥。

等苏世良走了,苏彦不可思议的用余光去瞄苏玉妩,“青青,你居然私自出府,还一个人跑来宋城,胆子也太大了,你,你就不怕遇到歹人?你就不怕阿娘担心?你真是……”

“我要是不来,大哥你要怎么办?就任那些人污蔑你,往你头上扣窃贼的脏名?”苏玉妩应道。

苏彦一哏,良久后失落的道:“此事的确是我行事不周,阿爹罚得对。你也说得对,要不是你和阿爹赶来,我怕是洗不清这污名……”

见苏彦一脸“我知错,我悔改,我乖乖认罚”的温顺模样,苏玉妩轻轻叹了口气,又问他:“我记得大哥离京来书院,林嬷嬷给你安排的是两个人,怎没见着?”

“他……”苏彦吞吐了下,道:“前几日有人给我送来一封信,信上说林嬷嬷病了,还说林嬷嬷在女婿家吃了亏,我情急之下,就打发小河哥回益州去看看。”

原来如此!

苏玉妩终于明白为何梦里的大哥会孤立无援,那人早早算计好,又将大哥身边忠心得用的人支走。

林小河跟林嬷嬷沾着亲,关系亲厚,对益州的情况熟悉,平安跟林嬷嬷素不相识,那人算准了,苏彦得知林嬷嬷有事,一定会派林小河回益州。

想到这,苏玉妩心里猛的一沉。

那人既然敢对大哥动手,那林嬷嬷呢?想必只会更肆无忌惮!

苏玉妩顾不得苏世良先前下的令,拉着苏彦就往外跑。

林溪没想到苏玉妩突然来这么一出,愣了半晌才跟着追上去。

……

刘喜被刘益派人“护送”回刘府后,就被关在了院子里,连下人都被隔绝在外,不得踏入半步。刘知州长年不在府里,整个刘府基本上是刘益一言堂,他下的令,谁也不敢多问,更不敢违背。

直到昏时,刘喜才终于得见到刘益的面。

“大哥,这,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唔,你不是去周通判家赴宴么?怎么突然又来苏家了?”

刘益一边嫌弃刘喜狼吞虎咽的难看吃相,一边冷道:“你还有脸说,你瞒着阿爹私自将白玉笔筒示人,还差点被人偷走,你险些犯下大错!”

刘喜心虚的不敢应声,闷头进食。

刘益闭眼吐出一口闷气,又问他:“你跟苏家小郎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哪里招惹到你了?”

在刘益的逼视下,刘喜没法装聋作哑,咽下嘴里的食物,干笑道:“大哥怎会这么说?明明是他偷……”

“你给我住嘴!”刘益用力一拍桌子,吓得刘喜手里的筷子脱手掉到地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把戏!就你支使的那丫鬟,我还没亮出刑具她就全都招了,说受你支使,跟苏彦的书童里应外合,悄悄将白玉笔筒放进苏彦的书匣。”

刘喜紧张的喉咙直滚动,他饿了一天,这才刚吃两口,三成饱都没有,可愣是不敢捡筷子继续吃,只埋头做缩头乌龟样。

刘益深知刘喜惯会装模作样,神色更加冷峻,“你知道白玉笔筒的来历,若有半丝磕碰损伤,京中那些言官一个折子上谏弹劾到圣上面前,你觉得阿爹的乌纱帽戴得太久了,想替他摘下?”

刘喜不服气的辩驳道:“这事与阿爹有什么相干?他都不在府里。都是苏彦那小子的错,他若不起贼心,白玉笔筒又怎会损毁……”

“蠢货!”

刘喜的死不悔改换来的是刘益的又一记大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