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顿时有些不悦,“原来洛小哥也是位道长啊?想不到咱们南城道士还挺多的,随随便便就能遇上。”

听语气,他对道士很不满,估摸是因为孩子坠湖一事。

我微微颔首,不冷不热道:“我不是道士,我研究玄学,可不屑像一般道士那般装神弄鬼。”我是玩儿真的。

后半句话,我没说出口。

男子听罢眉头拧得更紧,但他老婆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既然是宝宝的好朋友,那真是幸会,往后我倒是想跟小哥多多请教关于玄学方面的东西。”

我莞尔一笑,“阿姨客气!”

我们刚走到太平间门口,这男子忽地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死死抓着脖子在地上拼命挣扎,很是诡异。

我狐疑地转头瞄了他一眼,看到他脖子上多了一双血淋淋的小手,像是婴儿的手。我正待招符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时,它又消失了。

男子颤巍巍站了起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并无其他异样,他还有点窘迫。

我很是纳闷,刚刚那血淋淋的小手……

于是我又转头看了眼太平间里,都是一些低阶的孤魂野鬼,根本不足为惧,便就没管这事儿了。

大家一起回到了医院门诊部,方才抢救我的医生看到韩星韩月一起出现,跟中邪似得惊得目瞪口呆。

他立即给两人把了把脉,又看了看气色,直喊着“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你这狗屁医生,你说我儿子和女儿都死了,还把他们送去太平间,你是想蓄意谋杀是不是?”

贵妇气坏了,就在这走廊里指着医生鼻子骂得他狗血淋头,整个楼层都听得到她怒不可遏的咆哮声。

医院里好多人都围聚了过去,盯着他们在窃窃私语。

“好像是杜振山两口子呢,出什么事了?”

“听说一对双胞胎坠湖,医生说死了可又诈尸了,这会儿找医生撕呢。这女人可是个泼妇,这医生怕是有得受了。”

我在人群中偷听了许久,总算弄清楚了这一家子身份。

男子姓杜,叫杜振山,是南城市的地产商,家里很是有钱。这贵妇是他的妻子穆晚霞,据说特别迷信,素常最喜欢烧香拜佛,对大师们言听计从。

他们的一对龙凤胎今年刚好也是十六岁,儿子叫杜宝宝,女儿叫杜贝贝,是两人的掌上明珠。

此次出事据说是穆晚霞听信一个高深道士谗言,怀疑家里来了邪祟,便请了大师来家里作法。

这道士把杜家搞得乌烟瘴气不说,还说杜贝贝和杜宝宝有邪祟附体,要给他们驱鬼,气得兄妹俩直接就跳湖自尽了。

只不过坠湖的是他们俩,结果捞起来三个人,也就是多了一个我。医生搞不清楚身份,还以为我们是一家人。

因此我特别狐疑,这双胞胎同时坠湖,怎么都像大伯说的天时地利人和,他目的就是要让韩星韩月两人借尸还魂。

难不成……这是他的计划?

眼看着穆晚霞越闹越凶,杜振山走过去拽了她一下,“别闹了,你看孩子们一身又冷又湿,得回家换一换。”

“可……算了!”穆晚霞顿了下,又恶狠狠指着医生道:“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我跟你没完,宝贝,咱们走。”

医生自知理亏,也就没再说什么。

我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跟着韩星韩月显然也不太合适,毕竟他们俩现在对这新身份都还懵里懵懂的。

韩星看出我窘迫,过来拉了下我,“七七,你不然去我们家吧?正好我有些事情要问你呢。”

“这……”

我自然是想去的,就是担心这杜振山发现什么猫腻。

正犹豫着,杜振山转头冷冷瞥了眼我,道:“宝宝,小七家里人肯定也着急,就让他先回家报个平安吧。”

“我家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不急,就去你家转转吧……”

初来乍到,我总不能真如大伯说的混得餐风露宿,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见机行事。

杜振山不好明着拒绝我,便黑着脸进了电梯。我跟了进去,抬眼便瞧见他脖子上骑着个血淋淋的东西,不由得一愣,可是太平间那东西?

我连忙往电梯里面挤了挤,看清楚了骑在他脖子上的东西:一只支离破碎的血婴,血淋淋的,小脸稀烂都看不出本来面目。

她只剩一只眼睛,此时就瞪着那只眼睛看着我,说不出来的可怕。

果真是太平间那个东西,也不晓得它当时钻到哪里了。

我记得这样的血婴是不能轮回转世的,要么灰飞烟灭,要么被人做成小鬼害人,或者永远在不见天日的阴秽之地生存。

我用眼底余光瞥了杜振山一眼,见他印堂开始出现一层淡淡黑雾,这是血霉将至的预兆。

这个人,想必做过不少亏心事!

我没有提醒他,毕竟这是阳间我不敢放肆,而且这种血婴我也下不去手炼化她。

出医院时已是午夜,南城街头万家灯火,跟阴阳地界完全不一样。这里的夜空繁星点点,清晰得能看见薄薄的星云。

阴阳地界与这儿相比,至少落后了十年。好在大伯当年有先见之明让我学习阳间的习俗,不然还显得我很土。

杜振山是自己开的车,我坐的副驾驶,因为穆晚霞舍不得她两个孩子,要诉说衷肠。

那小鬼婴一直都在杜振山头顶趴着,却又目不转睛看着我,就那独独一只眼睛,竟明亮得像夜空的星辰。

我寻思,等找个无人的时候把她招过来,看看她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叮铃铃!”

车子正行驶着,杜振山的电话忽然响了,他就放在车档杆边,所以我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是一个叫“第三方”的人打来的。

我看到他戒备地从后视镜里扫了眼车后,才拿起电话接通,听了半晌把电话挂了。

随后又过了一个路口,他把车停在了一栋豪华大洋房前,“晚霞,你带着孩子们先下车吧,我有点事情得出去一下。”

穆晚霞脸色顿时有些不悦,“莫不是那狐狸精又打电话给你了吧?”

“怎么可能,是我第三方的客户,约好了的。”

“那你早点回来,开车小心点!”

穆晚霞不悦归不悦,还是带着韩星韩月下车了。我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杜振山,也跟着下车了。

其实刚才他那电话我全部听到了,是一个女的打来的,说想他了,他要是不马上赶过去就要跳楼。

估摸着,这是杜振山在外面的小老婆。

但我也没把这事儿告诉穆晚霞,不想多事,再说她可能也未必信。

一进杜家的大门,便有股诡异的阴风悄然而至,我惊愕地看了眼这房子格局,不由得心头一沉。

大门进来是一个偌大的花园,后面是主楼,边上还有游泳池,这是只有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房子,气势磅礴。

但……这房子格局十分不好,聚阴。

洋房四周还贴着黄符,竟是一种毫无作用且还会惹来一些阴物的道符。非但如此,院中还有开坛做法的痕迹,可见穆晚霞真的很迷信。

我装着不经意问了句,“阿姨,你这院子里里外外可贴了不少道符啊,不过似乎……”

她顿时急了,一把拉着我,“不过什么,小七你可看出了什么吗?是不是我这宅子里真的有狐狸精作祟?”

“狐狸精?”我蹙了蹙眉。

“就是……”穆晚霞欲言又止,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大厅,软软瘫坐在沙发上。

有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家佣端着一碗什么东西急急走过来,看到韩星和韩月时脸色顿变,手里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她满眼惊恐地盯着韩星和韩月,结结巴巴道:“少爷,小姐,你们……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