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是一件危险性极大的事,不管是杀官,还是落草为寇都与造反意义相近。
眼下不是明朝后期,没有建奴和天灾人祸。
可以想象三叔的下场一定极为凄惨,所以他才会想办法让家中分家。
恐怕三婶已经明白,且她正在收拾行李回娘家。
名义上她的丈夫已经死了,两个兄弟也已经死了,但现实是,他们没死,但已经必死无疑。
假如可以撑到十五年后,或许造反还有一线生机,但在眼下,这个张居正即将上台,且即将将大明拉入最后一轮中兴的年代,王方并不觉得有人可以造反成功。
张居正,字叔大,号太岳,幼名张白圭。
身为一个生活在明朝的现代人,不能不知道张居正的名字,也不能不知道这个人有多大能力。
“千古一相,明朝第一相。”
这是后世人强加在张居正身上的美名,也是他能力的体现。
王方不觉得自己比张居正聪明,也不觉得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比千古一相聪明。
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一个了解后世历史的现代人,他的本意是老老实实度过这段时间,但现在,因为三叔的拖累,他又不可能老实下去。
身为一个标准的农民,何家三叔明显将事情想的过于简单。
身处在这样一个宗族社会,且刑法上明确标明了株连的范畴,假如落草为寇这样的事,能被分家简单躲过的话,未免太过可笑一些。
不可能被躲过的,也不可能不被发现。
雁过留声,人过拔毛,只要造成因果,就会留下痕迹。
更何况三叔的仇人主要以官吏为主,当他向官员们下手的时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等同于造反。
杀官,造反,这是两个不同的词语。
但每当有人造反的时候,却都会将两个词语组合在一起使用。
原因在于,造反之前一定要杀官,杀官之后,基本都会造反。
不管是放在那个朝代,杀官都是大罪,或许并没有直接造反那么严重,但也绝不会那么简单。
而在眼下,三叔的仇人是县城的官吏,这也就意味着,将来官吏们报复的时候,绝不会简单放过。
且身为官场众人,皮厚心黑是必备技能,到时候他们完全不会在乎你有没有分家,也不会在乎是不是你。
莫须有就够了,从宋朝岳飞开始,这个词语被官场众人用的越来越熟练。
而当三叔开始向官员们下手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罪名,也不需要原因,只要官员们产生怀疑,王方一家就必定遭殃。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起码在很多人眼中,根本不需要证据,也根本不需要确认,只需要怀疑,也就够了。
更何况,下手的对象只是普通小民,而自己,还是身居高位的官员。
一晚上的时间,想了很多,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水搅浑。
浑到所有人都看不清真相,浑到所有人都被怀疑,这样的情况下,才会避免报复,也不会使得家人遭殃。
决定下来后,已经有了行动方案,正当王方打算前往山谷的时候,却看到家门口躺着一具硕大尸体。
“不对,人还活着。”
赶过去,发现是自家二伯,人已经昏迷过去,且浑身上下布满血迹。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下手,王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等到下午时分,四哥接到消息从县城回来。
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告诉王方:“我辞工了,两个月的月钱没给……”
何狗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王方打断道:“这些都是小事,等着看好戏吧。”
语气里包含着极大的怒意。
等到第二天一早,或许是知道二伯没事,大房一家跑来闹事。
“山沟沟里来的野杂种,吃了我家那么多年,用了我家那么多年,现在分了家,还来我家闹事……”
“打坏我家东西,伤了我家人,哪能这么简单,赔钱……”
“何小五,我知道你家这几年过得不错,不用太多,三百两就行,要是没有三百两,我砸了你这个破屋子……”
一句句叫骂在茅草屋门外响起,紧接着正当母亲打算出去和大房众人拼命的时候,却被王方拦住。
“等着吧,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
骂声一直持续到下午时分,从县衙来了两个捕快,将何继祖带走。
理由是欺瞒官府,且抢占民财。
“你做的!”
何狗蛋一脸惊惧的看着何继祖被两名衙役带走,转而问王方道:“你是不是把他骗人的把戏传出去了。”
“没,只是找到大伯的东家,告诉他们粮铺被烧是何继祖做的,且我还送了他们一套点火装置。”
三年前为了避免自己被拖累,王方陪同四哥将粮铺烧毁,当时的具体损失并不清楚,只知道烧了两个粮库。
由于是在夜间动手,且有点火装置,因而王方未被发现,何继祖贪污的举动也被掩盖下去。
而现在,他不想忍了。
何继祖被带走后,何家彻底平静下来,母亲再次外出做工,王方也有机会回到山谷当中。
回到山谷的第一时间,王方问何永定道:“铜矿那边怎么样了。”
早在一年前,铜矿被发现的时候,王方就开始关注铜矿。
而在眼下,一年多的时间里,并没有听到太多关于铜矿的消息。
这意味着铜矿背后参与抢夺的人已经达成协议,而王方现在需要毁掉这份协议。
“三家大户,一百二十个家丁,包括四百五十个矿奴……”
“现在铜矿周边都被封锁,田家使了银子,将铜矿周边数万亩的山地全都买走。
原本没打算现在对铜矿下手,而在眼下,却又不得不下手。
“通知下去,准备去铜矿杀人,就用前几天县城那帮土匪的名义。”
“打算抢铜矿了吗!”
何永定双目发光,一座铜矿,上百万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