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之后,四哥走了,说是酒坊新来了一批陈粮,急需人手。
这是大伯给的理由,王方却本能的以为是借口。
他仿佛早就知道了酒坊会需要人手,早在一年前就答应帮二伯说和,而眼下随着物价上涨,约定的时间又大大提前,仿佛总在急迫的做些什么。
不过眼下不是管这些的时候,小四走后,王方接手了对二哥的抽打工作。
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知道抬手,但这还不是王方所需要的结果。
不知道为什么,王方总觉得自己目睹了三婶的壮举后,变得有些心硬,心硬到他能毫无顾忌的出手。
或许对小四来说,他只是希望拥有一个不被欺侮的哥哥,而对王方来说,他还希望拥有一个勇猛无敌的打手。
王方的训练方法有些不同,更为疼痛的同时,也会加深修炼结果。
专门对着左臂抽打,目的是培养他的反抗,专门对着右臂抽打,目的是培养他的打架,专门对着左腿抽打,目的是培养他的疯狂,专门对着右腿抽打,目的是培养他杀人的决心。
这里是宗族社会,一个危险的古代社会,经历过一次差点被拐卖的经历后,王方对自己的安全问题有了很大的提高。
他迫切的希望拥有一个打手,一个完全听从自己指令,可以不管不顾为自己挡风遮雨的打手,而眼下,二哥是最合适的人选。
相应的,他也提高了二哥的伙食标准,也动用自己的异能,提高了他的体型标准。
七天后,确认二哥完全明白之后,王方问他后不后悔,这个即将突破一米九的壮汉,指了指县城弟弟的方向,流着泪摇头点头。
王方的异能是改变物体的形状,增大物体的体型。
七天的时间,二哥长高了一毫米,七十天的时间,长高了一厘米,不能确认是饭食的功效,还是异能的功效,但他可以确认,二哥在不停生长。
心目中的篮球偶像是奥尼尔,拳击偶像是泰森,他希望拥有一个拥有奥尼尔的体型,泰森的凶猛,两者完全融合的偶像,而二哥,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些没有征求二哥的同意,只是掩藏在心里,他本能的觉得,二哥也希望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而体型,就是他最大的优点。
除此之外,王方和三婶的关系也有了很大进展,这是唯一一个几乎窥破他秘密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他不方便隐瞒的人。
自上次事件结束后,三婶就像疯了一样盯紧自己,她救了自己一命之后,仿佛有了底气,理所应当的想要分享耳菇的秘密。
而母亲好像也默认了这一点,两人一起上山,一起赶集,一起想办法隐瞒母亲。
王方不相信这个时代的人们,真的不能接受前世的酱料,他花了一个夏天的时间,复原了前世的酱料。
油光奕奕的香菇酱定价三十五文,销量还算可以,一部分交给母亲,充当普通大酱的利润,一部分交给三婶,充当她替自己隐瞒的代价,一部分被王方存储起来,充当启动基金。
这一天下午,王方找到三婶,希望她帮自己购买杂粮,条件只有三个,不能亲自露面,只能让外人前往,不能去其他店铺,只能去大伯的店铺,不能挑三拣四,给什么就拿什么。
三婶想了一阵,用手指点着自己:“你呀你呀,假如不是我亲眼看见你从傻变精,一定以为你是山林里跑出来的妖孽。”
说话间转身离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囔道:“紫霄宫的道术真有如此神奇,看样子应该给二哥的孩子试试。”
这里的二哥自然不是王方的二伯,不过他也懒得提醒,道术这种东西,有用就皆大欢喜,没用也不能怨天尤人,毕竟山林里的精怪多得是,谁也不知道到底那种道法奏效。
窥探粮店有没有贪污的方法非常简单,一个是从账面入手,一个是从实物入手。
贪污的方法大多也是如此,一个是明目张胆的更改账目,一个是从实物入手,掺杂一些碎石,沙土,陈粮,旧粮等等。
王方不知道二伯会不会对账目动手,但他相信二伯一定会对实物动手。
因为相对来说,更改账目是最危险的贪污手段,一旦被聪明人检查账目,就很容易发现问题。
而实物,根本没有证据可寻,除非是当场抓住,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以实物定罪。
毕竟这年代没有完善的保存设施,也没有准确的衡量标准,谁也不能确定今年收上来的粮食是干瘪,还是饱满,谁也不能确定某一个地区的产物,会不会和另外一个地区有何不同。
除此之外,没有人能确保自己收上来的粮食会不会参杂泥土,至于些许杂质更是应有尽有。
不要说现在,就是后世都很难确保粮食贪污的发生,因为有太多办法可以在粮食里参杂杂质,可以让粮食被老鼠吃,被蛇虫吃,被发霉,被腐烂甚至于被火烧。
这些东西完全无法避免,放在五百年前的古代更是如此。
账目上检查的再清,实物上出现损耗,没办法定罪,没证据定罪,也没办法理论,因为这个世上不可能存在一个完全没有漏洞的仓库,也不可能存在一袋完全没有杂质的食物。
甚至于在眼下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找到两个尺度完全相同的度量容器。
这是这个社会的现状,也是贪官手中的利器。
王方相信,哪怕二伯没胆子对账簿入手,他也一定会对实物入手,因为这简直就是一个毫无危险,反倒一本万利的举动。
而当三婶将实物购买回来,他又拿以前的存粮和现在的杂粮对比的时候,这才发现,大伯简直不是贪污,而是想将全家害死。
一斗最次的粗粮,筛出三分之一的沙土,一斗中等的米粮,筛出五分之一的沙土。
而县城最大粮铺一天的销量根本不用去问,仅仅通过人口就能计算出来。
青阳县城八万余人,总共七家粮铺,按照一个粮铺一万人计算,每人每天最少需要三两杂粮。
也就是说,一个粮铺一天售卖的粮食在三千斤左右,这其中除掉细粮之外,还有两千斤左右的粗粮。
也就是说大伯一天要往这两千斤粗粮里面掺杂三分之一的沙土,大约六百余斤。
按照现在的粮价,一斤粗粮五文铜板,六百斤就是三千文铜板,除掉其他打通关节,以及损耗的费用,二伯一天起码能赚一两银子。
一天一两,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两。
一个小小的粮铺,一年贪污三百多两,这样的数额简直吓人,在这个人命并不多么珍贵的年代,三百两银子足可以购买十名奴仆五年的效命。
“大伯疯了吗!”
王方的眼眶发红,假如他没记错的话,这样的数额,哪怕是明朝中后期年间,也足够适用于全家流放的刑罚。
而这,还是最底限的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