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失笑,摇摇头:“以前咱们俩斗嘴,你从来是输家,如今,人可是变机灵了”
苏零也笑,他现在变得很爱笑,当然,只在重要的同伴面前——“这么多年过去,总不能一点儿长进也没有。”他以前总输,只不过是没有什么值得在沈醉面前坚持
沈醉拍了拍苏零的肩膀,沉默片刻,心中犯难,可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阻止你,反正,阻止也没有用,当年你不听我的,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我是更管不了,不过,你可千万别和人家硬碰硬,你觉得自己有本事,能耐大,手下多,势力强,可人家在外面经营了几十年,绝对不是你一个‘末学后辈’,能够比的。”
苏零先是笑,因为听到沈醉的夸奖不容易,到了后来,却难得板起脸给了沈醉一肘子——还末学后辈?他就是再混蛋,也不是叛国者,至少,他有底线,他知道什么绝对不能做……所以,‘末学后辈’这四个字,他苏零……承担不起
雨忽然停下,因为过于突兀,以至于每一个人都诧异地抬头望天。
乌云尽散,蔚蓝的天空,红通通的太阳,雨后的空气清新纯净,树木尚显干枯的枝桠,也变得娇嫩起来……
没有大雨的阻隔,现场勘查进行的更顺利,戒严令撤销,道路也终于开始畅通。
沈醉深吸了口气,苦笑,这天上的阴霾不用管,便会自己散去,可地上的阴霾,却需要用鲜血来清扫……他眼前,仿佛看见铺天盖地,永无止尽的血红……
“小花的窝你还给留着没有?”
“你嫂子没让动,还在。”沈醉笑道,“只不过,你们家阿花只喜欢窝在沙发上睡觉,可是轻易不回窝去的,还喜欢偷吃你嫂子养的鸡,这一次,还要我们照管,必须给托管费了……”
苏零扭头,全当没听见,他手头也不宽裕,可不是以前挥金如土的时候。
善后的工作,本来轮不到秦卿,只是她是医生,又空闲,便亲自护送烈士的遗骨去了总医院,九个战士,每个人都不再完整,虽然沈醉他们检查的很仔细,但还是支离破碎。
其中一个小战士的妻子来了,那女孩儿还是北外的研究生毕业,二十六岁,生得眉眼秀气,面相小,身材圆滚滚的,虽然不算特别漂亮,可看起来特别舒服。
她刚怀孕七个月,此时挺着早就显怀的大肚子,一脸的恐惧,还没见到人,就瘫在她母亲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秦卿见多了这样的家属,但每一次看见,心里还是难受的厉害,替家属拿了条毛巾,清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又拿来一杯热茶暖手。
那位军嫂的母亲,替女儿道了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真是造孽,造孽啊,我就不明白了,男人为什么就知道好勇斗狠,国旭,你这孩子若是喜欢当兵,咱就当个普通兵不也挺好,当个普通兵种,你就是愿意老死兵营,咱也不管……你说你,才唠叨你几句,你就不高兴,还非说自己要当兵王,要成为陆战巅峰……”
那军嫂闭着眼,眼泪流淌,只有小声的呜咽,可是声声啼血。
母亲的手臂搂着女儿,满脸的心疼,说起牺牲赵国旭,就咬牙切齿:“现在好了,你是满腔热血尽情挥洒了……可你怎么就一点也不考虑考虑后你母亲,你爹,你媳妇的心情,我女儿才嫁给你不到一年,还是新婚呢,你就让她当了寡妇……”
“我女儿欠你的了?她还正准备要给你生儿育女,你就这么对待她……赵国旭,你小子他**的不厚道啊,告诉你,我明天就让我闺女改嫁,你就在阴曹地府,后悔去吧”
小媳妇的泪好像流不干,终于在她妈妈,还有几个战友的扶持下,一步一挪地走进太平间,秦卿一直跟在后面,想到赵国旭现在的样子,心里很担心他媳妇受不了。
可是事实上,一看见已经被化妆师清理过,但还是能看得出战火痕迹的赵国旭,先受不了的反而是身边跟着的战友和她的母亲。
老太太哭的差点儿上不来气儿,让两个人拽着胳膊,都站不住了,反而是赵国旭的妻子仿佛一瞬间清醒过来,扑倒在冰冷的铁床上,泪如泉涌。
秦卿的耳力好,隐约能听见那姑娘的细语声——“国旭,你别担心,我妈是胡说的,我会好好把你儿子生下来,给你们老赵家延续香火,爸和妈你都交给我,将来,我给他们披麻戴孝,养老送终……你也别觉得愧疚,我就是个村里出来的娃,是你和爸妈不嫌弃我,供我读书,一直读到研究生,你媳妇没有别的能耐,可知恩图报,还是知道的,我既然进了你们老赵家的门,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一辈子是你们老赵家的媳妇了……就是你在下面,可别招三惹四的,好好等我,等我把孩子拉扯大,把咱们两家的老人送走,我就去找你,咱们还搭伙儿过日子……”
赵国旭的妻子,呆呆地在天平间守着,双目红肿,可人看起来还精神,并没有崩溃的迹象,秦卿和随后赶到的周玉也就都松了口气。
刘峰根本没进门,就是戳在外面的走廊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烟,烟头掉了满地,秦卿时不时过去和他说说话,也能让他忘记吸烟。
虽然从来不肯劝这些烟鬼们戒烟,可那是因为心里清楚,这群人戒不掉了,并不代表秦卿喜欢看到他们吸烟。
她是个医生,自然是宁愿这群人喝酒,也不乐意他们吸烟的,喝酒还能活血化瘀,吸烟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但部队里的生活枯燥单调,尤其是特种部队,战士们还不能只凭满身的勇力,脑子也要灵活,有时候想事情,不知不觉地就开始吸烟……
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时,已是傍晚。
秦卿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楼上楼下,一片亮堂,从鸡笼里选了一只小母鸡,是秦卿亲自挑选从随身药房里取出来的药材喂养的试验品,所有鸡里质量最好的,别看个头小,可健硕有力,呼扇翅膀能直接飞到树梢上去。
选好了母鸡,又挑了一株三年的人参,秦卿才拿到厨房一起炖汤。
人参鸡汤这种东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的,也就沈醉他们一群阳气壮的特种兵,喝起来觉得够味儿,换了别人,一准儿要虚不受补,流几天鼻血。
沈国手的年纪大了,可他也爱喝媳妇熬的鸡汤,每一次喝完,总有点儿气血上涌,还得再灌下火的药,可每一次嘴里吵吵着补过头了,下一次看见,还是蹭吃蹭喝。
秦卿被他闹的没办法,现在熬汤的火候是掌握得越来越好。
沈醉回来之后,月上树梢,他有点儿闷,不大愿意说话,秦卿看他走路的姿势有些不正常,就拉着他坐下,翻开裤腿来看。
这是老毛病了,特种兵嘛,就算特别小心,身上也难免带伤,这是有一年沈醉为了救一个刚从训练营出来的小战士,挨了一枪,后来虽然子弹取出,平时看着没事儿,但一到刮风下雨,他不说,别人也能看得出疼。
沈老爷子给他敷过药,后来结婚之后,秦卿也上心,没少捣鼓好药给他用,但到底是当年他不经心,耽误了治疗,留下了病灶,一过度劳累,这腿脚就不大舒服……
秦卿拿出药箱,给他上了药,又取了一把粗盐,先用铁锅炒热,装进纱布里面,热热地给他敷腿。又给他按摩活血,打了水烫脚,沈醉终于舒展了眉眼……
“能让媳妇伺候一回,值了。”
秦卿失笑,她哪儿是不愿意伺候他,他要是一直在家,天天伺候都行……当然,估计沈醉心里想的也一样。
不过,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你还是少让我伺候的好……”
是啊,别老受伤,想想家里的老婆和孩子,别让我替你担心,这些话,在秦卿的舌尖上过了一遍,却没有吐出来,她嫁的本来就是这样的男人,连她自己,也不可能是一个贤妻良母,这些话,放在心里便好,不必说出来让两个人难受。
“一队丢了九个,王道那儿……你有时间去陪他说说话。”
其实,王道表现的很好,乐观开朗豁达,仿佛没有一点儿阴霾,队里的心理专家一路都是绿灯,并没有任何为难。
可是,他们共事多年,又怎么会不了解彼此,王道这是把对付敌人的手段,用在了自己的心理专家身上,这样的手段,沈醉和王道他们,闭着眼都能玩的很好。
“你放心。”秦卿扶着他走到餐桌前坐下,去厨房里把鸡汤端出来,也不让沈醉动手,自己喂给他喝,“都会过去……”
是,都会过去,这也不是第一次,羽林自成立之日,接的就是最危险,最折磨人的任务,三个中队,多少次全军覆没……还不是照样能浴火重生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