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更应该说,为什么人人都觉得,他应该去看那个女人?

“至少表面上,她还是你的母后。”这是他墨潇白无法否认的事实。

一瞬,偌大的花园静的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墨潇白,四人当中气质最为冷冽的他,立时成了其他人为之瞩目的焦点。

“那就等身份公开之后吧,现在,我还没有那个心里准备……。”

听到这里,其他三人立即明白他所说的准备是什么,怕是担心自己会一个忍不住将人给掐死吧?

也是,恨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转变心态?

这种心态的转换,绝不是他们能够感同身受到的。

“好了,暂且不要说我了,尘,最近怕是要在你这里叨扰几天了。”

墨尘点点头:“放心吧,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妥当,不过,你若住在这里,那明日的早朝……。”

“我自有安排。”听他这般说,墨尘便不再多言。

墨潇白的事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众人的话题很快转移到靖国侯府。

“米原风的婚事,因为诸多原因,拖了又拖,终于定到三月二十六。今天三月初二,还有二十四天,你们有什么想法?”

米儿一日不恢复身份,他们之间就会有一道永远也跨越不了的横沟,以前他不知道她有如此尊贵之身份,想到的是给予她平妻的身份,待到封王之后,她便是侧妃。

他当时的想法是,既然她入了他们家的门,断不会因为她身份低微,而弃她于不顾。

按理说,以米儿的身份,无论是平妻还是侧妃,都已经是最好的位置。

可是,那毕竟是五年前,那是她刚刚入了他们家的门,为那个家付出足够心血的当时的想法。

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参军,她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不得不说,时间既能改变一个人的面貌,自然也能够改变其思想。

五年前VS五年后,最大的改变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由生疏到熟络,无情变吸引,早晚这个吸引也能变为牵挂,有了牵挂之后,那便是幸福了。

万事开头难,感情也是如此,待升华之后,每一个阶段的进阶速度,都将是你无法想象到的。

再过三天,她就要及笄了,他没打算再让她耽搁下去,因为他已经耽误了太多年,二十三岁的他,再也不想就这般孤独下去了,人生在世,有几个二十年可以等?

所以,复仇之路要走,娶妻之路也要走,两者虽然有冲突,但好在,解决一个是解决,解决两个也是解决,他们如今不缺的就是面对恶势力的信心,一年,他只给自己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最差的结果也是米儿站到自己应该占的位置上。

“你爹爹什么时候能够进京?”明扬摩挲着下巴,看向米勇。

米勇微微皱眉:“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晚后天能够到达,怕是怕,有人不想他们进京。”

“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回个家也能闹出这么多场刺杀,有生之年,能被如此之多的人惦记着,也算够本儿了!”

墨尘脸上虽然挂着笑,可任谁也看的出来,那笑,不达眼底。

他们共同生活在这样复杂的环境里,这当中的苦,只怕只有经历了,才能感同身受。

“如果可以,我宁愿回到曾经,可惜,有时候,命运就是喜欢与你做对,现在,已经由不得我想做什么了,因为,就算你想回去,别人也未必能给你这个机会。”

入京几个月,面对数不清的刺杀,米勇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不到半年,人已瘦了大半圈,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他不知,何时才能消停。

墨潇白本就出生皇室,因为意外流落民间,可他毕竟没有失忆,这么多年的努力自是为了复仇,内心早已积攒了你无法想象的爆发力,所以,这样惊心刺激的日子,只会激发他体内的嗜血因子,让他变得更加兴奋起来,周遭的一切环境,都有可能是他复仇之路上的踏脚石。

可是米勇呢?

他则是由康庄大道,走上遍布荆棘的小路,再一步步走上悬在半空中的铁索桥,稍不留心,他就有坠崖的危险,这样步步惊心的日子,如果内心不够强大,根本坚持不下去,甚至还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但奇迹的是,米勇不但一步步的走了出来,甚至还成为墨潇白的左膀右臂。

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两股势力的融合,作为金国人才当中最新鲜的血液,如今正是各方积极汲取的对象,米勇如今虽然只是翰林院的一个小小六品官,但未来如何,谁都无法保证,因为,他不只是文状元,还是武状元。

试问,金国历史上,可曾出现过一例?

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出现在了他们金国,任谁也不敢小看了他!

这一点,从皇帝赐他四品大员所能拥有的宅邸,就能看得出来对他的青睐。

十九岁的米勇,无疑是金国这一代横空出世的黑马!

米原风为何这般的紧张?也自是看清楚了这些,所以,如今的他,那可是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可惜的是,这一条路,从一开始就注定苦难重重,且不说米勇如今有两位世子爷,一位皇子罩着,单单是他自己的能力,就已够他喝一壶,更何况,还有一个西阳大营的将军,以及世代功勋之家邢家?

所以,他即便手握靖国侯府的侯爷之令,也刮不起大风大浪,除非……

除非他外祖父安国公府出面干扰!

几乎在这一瞬,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个后台,安国公不容小觑,老国公更是了不得的存在,在金国更是有着绝对举足轻重的地位,作为金国的开国元勋,他的存在,可谓是金国的泰山北斗,可惜的是,就是这样身份地位全都凌驾于靖国侯府的功勋之家的嫡女,竟然下嫁给了米伟正这么个人渣。

曾经京城风靡一时的美人,就因为这样一段婚姻,香消玉殒,多少人扼腕叹息?

可偏偏最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那个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因为侯夫人的病逝,而有半分的收敛,甚至于,越发的变本加厉。

时至今天,靖国侯府虽然存在着,可内里却已经千疮百孔,老侯爷早已搬离侯府,其他几房,但凡有能力的,全都单分出去,剩下的,也就只有寄生于侯府的偏房在侯府混吃等死,这样的一个世家,其实,已经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可金国人讲究落叶归根,认祖归宗,更何况,有那么一大家子蛀虫,靖国侯府焉还有存在的可能?

所以,无论基于哪一种,这蛀牙是一定要拔掉,刻不容缓!

“按现今发展的形势来看,老国公应该还不知道。”墨尘凝眉看向明扬他们:“你们以为呢?”

明扬嗤笑一声:“老国公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帮他,他们靖国侯府害死了安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倘若让他们知道所嫁非靖国侯府血脉,你以为,依着老国公耿直的性子,会帮助这个米原风混淆血脉?”

米勇听到这里,微微皱眉:“即便他再不情愿,那米原风也是他的曾外孙,这总是事实吧?他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血脉混淆是什么罪名?米伟正如今已经是侯爷,这样的位置,如若出现血脉混淆之事,那也算得上欺君了!”

墨尘三人话到这里,统一一致的看向墨潇白。

墨潇白冷哼一声:“他老国公即便插手了又如何?难道邢老将军就是吃素的?你我四人也是吃干饭的?别忘了,还有老侯爷,这靖国侯府即便如今是他米原风、米伟正当家,可他们能大得过老侯爷去?”

“如今老侯爷对他们一家多番隐忍,那是因为那是他的‘儿子’,可如果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儿子’,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

米勇、明扬、墨尘微微一愣,旋即全都对墨潇白竖起了手指:“果然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只是一味的围绕在老国公的问题上,却全然忘记还有老侯爷,你的意思可是说,邢西阳邢将军一旦进了京,首先就找老侯爷?”

墨潇白刚棱冷峻的脸上难得流露出认真的神态:“这件事不可马虎,一定要从长计议,既然今天这么齐,咱们势必要先将这件事定下来。”

米勇有些担忧的看向他:“可是你那边……?”

“我这边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趁现在大家都有空,还是先将这件事敲定!”

在墨潇白看来,米家的事,那可是一点也不比他们墨家的事简单。

墨潇白这般一断言,四人立即起身前往书房重地。

***

今天是三月初五,小米及笄的日子,秦氏一直都记着,想要给小米办一场轰轰烈烈点的及笄仪式,可是却被米儿给拒绝了。

秦氏非常的不高兴,“你这丫头,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这可是你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道坎儿,本来在外海,条件就已经很苛刻了,倘若再省去了,你让我将来怎么向你娘交代?咱们女孩子家家的,谁不在意这个日子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是因为在现代,十五岁的生日真的和平时没两样啊,有什么好庆祝的?

她现在每天忙着种草药,收草药,对账,核对货物,对外交流,忙都忙死了,哪里有什么时间庆祝这个?

当然,这些话她自是不敢对秦氏说的,只能干巴巴的看着秦氏,一眼泪汪汪:“娘,咱们本来是明天要走的,可是因为这些账目对不出来,还有一批货未生产出来,所以改到了后天,我真的很忙,很忙!还有,这里是外海啊,咱们要走到哪儿说到哪儿,对不对?人家珍珠岛不兴这个,咱们既然是在珍珠岛上,那就买来一个蛋糕吃吃就行了,其他的繁琐形势,等回到内地再办也不迟啊!”

秦氏瞥了眼已经堆积如山的账本,想到这几天这丫头房间彻夜长明,她就一阵阵心疼,再看这丫头如今即便与她说这话,也不忘低头拨弄算盘,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孩子,我只是心疼你,这是你人生最重大的日子,如果就这般糊弄过去了,这是我们做长辈的不懂事,失职啊,我心难安啊!”

“娘,人家和尚都说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所以呢,咱们没必要那么较真儿,只要自己记住这一天的特殊,不就好了吗?还有啊,如今咱们是条件好了,那如果我还待在米家村呢!”

小米的话点到即止,秦氏听后,非常感慨的看着她:“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丫头!”

“娘,那是因为我懒!”

“你如果懒,这世界上就没有懒人了!罢了罢了,既然你能搬出这么多大道理来阻止我,我自然也不好强要求你非要举行这及笄仪式,但是,仪式可以没有,这生辰总要过吧?”

又绕回来了,这娘亲,还真是……

小米知道,自己若是再说话,只怕秦氏也会不乐意了,罢了,人都退了一步了,那么她,也好好的配合配合吧!

“既然咱们在外海,那就按照人家珍珠岛的规矩来就好,自己人也不用倒腾了,在客栈包一桌好酒好菜,大家吃的开心,热闹热闹就行了,也算是咱们离开珍珠岛的欢送宴了,娘觉得如何?”

“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秦氏了解小米这大事化了小事化无的性子,也就随着她去。

有了方向后,秦氏立即下去安排。

在她走后,天龙地龙以及各供应商都是火急火燎的进来找她商量对策,整个白天,米儿房间的门槛险些被踏平,这越是临近起航,事情就越多。

直到到了晚膳时间,才总算在秦氏的三催四请之下,进了餐厅。

珍珠岛这个季节鲜花还不多,但是耐不住这里的人心灵手巧,做活了很多颜色亮丽的假花,在秦氏的安排布置下,整个大厅都被他们包了下来,一踏进这木质结构的房子里,就感觉走进了原始森林的小木屋里,非常有代入感。

再加之这最原始的生活膳食,奶酪,酸奶,面包圈,葡萄酒,薯条,番茄酱,鸡肉三明治等等等等,虽然这些他们都吃了好多天,但是还处在新鲜期,也不至于厌恶,较之金国的大鱼大肉来说,这一餐,真的寒酸了不少,但却非常具有当地的特色。

相信珍珠岛之行,一定能为他们的人生添上最浓重的一笔!

当地的面食与金国的不太一样,多半是干拌,炒制,味道很是不一般,大家吃的那是津津有味儿。

最后隆重登场的大蛋糕,其实在这些人眼中并没有多惊奇,但是,吃了它们的味道之后,瞬间觉得凌烟阁卖出的蛋糕差了一个档次。

小米深知其中的缘故,却但笑不语,因为,这也算是他们秘殿的秘密了。

凌烟阁所出蛋糕的食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事实上呢,他们凌烟阁的蛋糕,无论是花样还是蛋糕层次划分上,以及果酱奶油巧克力的添加上,都十分的认真,并遵循她的一贯要求,精益求精,不断创新!

那为什么味道上还是差了一个档次呢?

这问题自是出自这些奶酪上,因为金国的牛羊,根本就挤不出像珍珠岛这里这般纯正的牛羊奶,大概是地理环境的原因,珍珠岛出品的食物格外的美味儿,当然,这等美味儿说的是最原始的味道,而非事后添加剂。

他们秘殿从最开始接触珍珠岛时,就已经了解到了这一点,但奈何金国距离珍珠岛太过遥远,他们不可能大批量的购进奶制品,所以,这味道上差一些,也是在正常范围之内的。

尽管如此,凌烟阁所出的蛋糕,也绝非平常人能够做的出来,抛开奶源,其他方面,都绝非珍珠岛能够比拟。

生日宴会很热闹,大家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到半夜,才各自回房睡觉,米儿累了一天,也觉得撑不住,泡了温泉后,在空间转悠了几圈消食,便上楼睡觉去了。

这个生日较之往年真的热闹了很多,况且本身还是在外海举办,可谓人生中一大乐事,令她记忆犹新,意义深远!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小米就被天龙叫走前往下单地催货,地龙忙着整理账册,从金国运到珍珠岛的货物已经被拍卖高价售空,用这些钱购买当地的特产物资之后,小米整整赚了十万金。

这是个庞大的数字,亦是激发秘殿与珍珠岛合作的好的开端,凭着这份难能可贵的机遇,她势必要更加的努力才是!

云翔一直试图找机会从小米口中打听一些什么,可小米一天到晚都忙得找不沾地,根本就没有时间与他单独说话。

他想出去考察考察吧,又没有人给他翻译,他完全就听不懂这里的语言,但靠猜测与比划,会造成太多的偏差,与其那样闹笑话,倒不如将希望寄托在米小米身上。

可他没想到,这一等,竟然等到了登船的那天。

回程之中,除了多了天龙外,还有秘殿的几个手下。

天龙根本就不给云翔单独见米儿的机会,白天的时候,两个人待在房间里不是算账就是画图,晚上睡觉。

这一个月的时间呢,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但要看你怎么过。

像云翔这般整天无所事事的,那简直就是折磨。

但看小米这样每天睁开眼就是各种账本、设计图的,总会感觉时间不够用。

大概是冷久了某个人,连秦氏也察觉出来她的刻意,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是她整天这般跟天龙相处,这婆婆只怕是也会有意见的。

尽管她知道,两个人只是工作上的关系,但有时候,可并不意味着这样,就可以无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了。

所以,在忙了近十天之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终于拉开了,这就给了云翔接触她的机会。

较之之前云翔严丝合缝的嘴巴,这一次,他倒是十分主动的将话题绕到了秘殿的话题上。

小米笑意深深的看着他,也懒得与他在周旋下去:“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是秘殿之中的高层?”

小米挑了挑好看的黛眉,没有否认:“没错。”

“你们秘殿有没有可能在朝中寻找一个强有力的合作对象?”

小米继续笑:“云翔哥哥,你所说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