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文德帝是被水给泼醒的,而这个无良的人,就是自己刚刚失而复得的儿子。
他愤怒的抹了把脸上残余的茶叶末子,气的心肝儿直颤颤。
而事件的当事人,却没事人似得端着茶杯斜靠在一旁的软椅,翘着二郎腿,一脸悠哉。
文德帝只怕是做梦也没梦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这个儿子,在他刚刚回归的……呃,他晕过去多久了来着?
“给个痛快吧,说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眼看自己就要气的爆血管,文德帝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用同样平静而幽深的黑眸,看向自己的儿子。
“嗬,怎么突然转性了?可真让人不习惯呐!”
文德帝:“……。”无视!
墨潇白看他一下子冷静下来,不由赞赏的挑了挑眉:“你如今这样,才有当年刚刚登基之时的风采。”
“朕当年什么样子,还用得着你来回忆?”
文德帝面对眼前这个让他又气又无奈的儿子,银牙恨不能咬碎吞下去。
“嗤……,你以为我愿意回来跟你一起回忆你的曾经?你有多么辉煌的过去,就有如今多么惨不忍睹的现报!”
“你是不是想要这个位置?朕给你可好?你莫要再这里叨叨个不停了,朕受不住了,行不行?”
文德帝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有这么窝囊的一天,面对如此强势霸拽的儿子,他觉得再和他待半个时辰,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这么多年来,他由当初初登大宝之时的踌躇满志,到现在的酒色糊涂,前前后后也不过四十三年,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是自甘*的下场?又何尝不知自己如今有几斤几两?
面对墨潇白的语言攻击,他之所以选择忍耐,那是因为他自己十分清楚,这是他唯一无法逃避的现实,而这个世界上,唯一敢与他说真话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儿子。
在他所有的儿子当中,他最最欣赏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墨潇白这一个儿子。
他也不明白自己当初看了他要出门游历之后,为什么就选择相信了!
可让他觉得尴尬的是,儿子竟然告诉他,并非如此,那么当年,他又是因为什么,离开了皇宫呢?
文德帝对他有着深深的愧疚之心,所以,才会无限的容忍而今儿子在他身上发泄的不满,他清楚,这是他应该受着的。
原以为他会感恩戴德的跪在他面前,欣然的接受这个位置,可他在他的眼底看到的什么?
鄙夷?嘲弄?不屑?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崇尚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我现在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回来,可不是为了这个位置!”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文德帝觉得自己快要哭了,这臭小子,能不能实打实的给他一句明白话啊?
一看他的眼神,墨潇白就十分笃定,这货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早已易主,一个连自己妻子都分不清的人,怎配为丈夫?
如今想来,娘亲的选择一点也没错,这个皇宫,不回来,才是明智的!
但是,他娘亲不回来,却不代表这个仇不报,留着这个女人在,绝对是祸乱后宫的煞星,他既然回来了,自是没必要放过她!
“自然是为了回来做你的儿子啊!”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决不能就这么的结束了。
“你玩儿朕呢吧?”做他的儿子?他这字里行间,哪里有半分尊他为父的意思?
墨潇白冷笑一声:“怎么?你不稀罕?”
“朕敢不稀罕吗?”
“你是谁啊?当今的皇帝,焉能不敢?”
文德帝强忍每听他说一句,就想吐血的冲动,无奈的看着墨潇白,“你这胡子,是不是该……剃了?”
墨潇白黑眸蓦地一沉:“为什么要剃?”
“你看你如今像什么样子?”
“自然是将军的样子!”
“可你是七皇子。”
“现在是黑将军!”
“你就打算以这样的形象示人?”
“有何不可?”
文德帝:“……。”
“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
“给我个府邸,我没地方住!”
“好!”
“我的婚事,你不许插手!”
“好!”
“我需要做什么,你要给予我绝对的权利!”
“好!”
……
一连串的要求过后,文德帝看到突然停止的他,忽然有些不适应:“没有了?”
“暂时就这么多,以后想起来再说。”
文德帝强忍一掌拍死这祸害的冲动,眼含热泪的点了点头:“好!”
尼玛,这和跟他要了帝位特么有区别吗?
他虽然是他的父皇,可怎么看,怎么像是这死孩子的傀儡啊,有木牛?
“哦,对了,以后你的衣食住行,甚至是后宫的安排,都要找我汇报!”
“放肆,墨潇白你……。”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已经中了慢性毒,对方随时都有可能让你死!”
仅是这一句话,就让文德帝呆愣在原地,成了冰冻人。
“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太医每天都来请平安脉的,朕的身体很好,朕,咳咳咳……。”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文德帝突然怕死的剧烈咳嗽起来,当他看到锦帕之上咳出的鲜血微微发黑之际,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墨潇白嗤笑一声:“还记得我踏进这里时,对你说过的话吗?我是来拯救你的生命的,没有我,你以为就凭你这愚蠢的脑子,能活多久?”
“墨潇白!!!”
“你不用这么大声,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是危言耸听,还是忠言逆耳,听不听随你,做不做更不是我能左右的,你若想就这么做个短命鬼,我自是不会多费此举,如果你不是我的父皇,你觉得,你的死活能让我看在眼里吗?”
“你……,你就不能,不能婉转一点儿?”这舌头毒的,能让他当场暴毙了!
“好话不好听,好听不一定就是好话,忠言逆耳四个字的意思,还需要我解释一遍给你听吗?”
文德帝被他这句话堵得噎了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仿若被抽了精神气一般,一脸颓废的朝他挥了挥手:“你走吧,三天之后自会有府邸给你腾出来。”
至于他这三天住哪里,就不是他操心的事了。
十一年前,他是住在宫里,自然没有自己的府邸,至于十一年后,想必会去老八的府邸吧?
“我还没汇报工作呢!”
“不用你回报了,朕会调查的。”再留你这个祸害在身边,他能*愁白了头。
墨潇白挑了挑眉:“你确定?”
“朕确定,确定了行不行?你赶紧走吧,赶紧的!”
文德帝一脸不耐烦,生怕这臭小子再留下来吃饭似的,挥苍蝇似得,赶走了!
“哦,对了,你既然回来了,也赶紧去长春宫看看,如果不是你当年留书出走,你母后也不会性情大变,说起来,你母后变成这个样子,全是你的错!”
墨潇白看白痴似得瞟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这货是怎么活这么大的?眼瞎不可怕,心瞎,简直是……愚不可及!
这皇宫,他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黑将军,接下来您要去哪里?需要需要杂家安排一下?”
李公公一脸谄媚的随候在侧,刚刚他们总管大人可是吩咐了,要好生照顾这位黑将军,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头。
出了御书房的墨潇白,脸上又重新挂上了银色面具,不是他矫情,而是他不想在宫中碰到不相干的人,至于他的身份,明日早朝,那老头子自会宣布,能偷懒半天,是半天。
“不用了,本将军自有注意。”墨潇白挥挥手,熟门熟路的,专挑僻静的小路走,倒是一路安全的出了宫。
这般顺利,着实让墨潇白挑了挑眉:“看来,某人又有坏主意了!”
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反而装起深沉来,啧啧,想来,他们的对手,很是强大啊!
墨潇白出了皇宫,却见宫门口不知何时多了好几辆马车,许是看到了他,两辆马车同时离开,炫日走上前,正待询问,墨潇白却朝他道:“这一路你们辛苦了,找个地方休息吧,这些人,该干嘛干嘛去!”
“是,将军。”
他们在京城自然有暗桩,将军的意思自然是化整为零,炫日自然不会再多言询问。
墨潇白墨色的身形一闪,已然跳上高高的马背,随着马儿前蹄高高扬起,尘土消退后,哪里还有墨潇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