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小小点了点头。那一个拥抱让她手足无措,小时候的记忆蜂拥而来,她依稀记得母亲去世时,卓大哥也是这样抱着她安慰的,像刚刚一样绅士得体,然而他们现在都不是小时候的样子了

,男女之别永远存在。

“卓大哥,你相信吗?我还有个亲姐姐。”司徒小小忽然说起这个。

“你的亲姐姐?她出现了?”卓靖淙诧异的问。

司徒小小听卓靖淙话里的意思,更为震惊,“卓大哥,听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有个姐姐?”卓靖淙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是,我知道,我也是在孤儿院时听你母亲说的。那时候阿姨人好,对我很照顾,我经常来找你玩,阿姨也会陪在我们身边说话聊天,

我们说起过这个。”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司徒小小气恼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可能是因为你太小了,那时候你爱玩儿,趴在地上看蚂蚁也会陷入自己的小世界,听不进别人的话。”卓靖淙也恍惚记起那段艰苦却平淡温馨的日子,脸部线条都因此柔和了许多,“我听阿姨讲过很多她的事,说她跟自己的丈夫有过孩子,是你的亲姐姐,当时司徒家对他们的追寻很严,他们不敢用司徒云飞的名字给孩子上户口,让你的姐

姐跟了沈姓。”

原来,是真的。

司徒小小的表情变得更加恍惚缥缈,脸上似乎有笑容,但是却自嘲无比。

“你的姐姐应该叫沈静怡吧?”卓靖淙忽然道。

“是。”司徒小小嘴里蔓延出苦涩。“这个名字你应该记得吧?那个时候,阿姨会经常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因为没有哪一个母亲想跟自己的孩子分离的,所以阿姨很想你的姐姐,这个名字也成了她最后的精

神寄托。”卓靖淙的目光悠远,“你听多了,就记得这个名字了,还跑去问阿姨这个人是谁。”

司徒小小淡淡的笑道:“母亲告诉我,这个人不是谁,这是给我准备的名字,后来没用上,母亲骗了我。”

这个名字,还是她主动对唐昱琛提起的呢!真讽刺啊!“只能说是善意的谎言吧?司徒家跟你们母女决裂,阿姨也不愿意你再回司徒家,让你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只会增添你的痛苦。”卓靖淙安慰,问:“

没事的,现在都过去了,你以这样的身份跟你姐姐相认是最好的。她是不是因为这次你奶奶病重才回来的?”

司徒小小落寞的点了点头。卓靖淙还想说什么,就听司徒小小道:“是最好的吗?可是我的姐姐沈静怡,是唐昱琛的初恋女友啊,就是那个神秘的唐墨羲的生母。卓大哥,你现在还觉得,这是最好的

吗?”

“什么?!”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卓靖淙也惊骇的再说不出别的,脚步钉在远处,浑身颤抖的看着司徒小小。

“我上午跟卓大哥你一样震惊。”司徒小小抬眼看向卓靖淙,“卓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没有什么朋友闺蜜,家人也没有几个,偏偏这件事要把当事人唐昱琛摘除在外,如今,这些话竟然只能对着卓靖淙说。

卓靖淙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错综复杂的念头,他稳了稳心神,忽然一把抓住司徒小小的手腕,“跟我走!”

“卓大哥?”司徒小小愣了下,脚步已经被卓靖淙带着往前迈开,她惶恐不安的问:“你要带我去哪里?卓大哥,我还要回去看奶奶的!”

“我们不离开医院。”卓靖淙回头说了句,继续拉着司徒小小往前走。

司徒小小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卓靖淙的脚步,挣脱也挣脱不了,只能被他带着去了医院后花园的凉亭中。

凉亭周围是一个长满海藻的墨绿色的湖。

夕阳西下,花园里已经没了多少人。

司徒小小问:“卓大哥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聊天。”卓靖淙悠闲的从地上捡了个石子,抬手侧身往湖面上一扔,那石子蹦着跳着沿着湖面走远,在湖水上荡起一个个圈。

“聊什么?”司徒小小望着那些消失的水圈问。“聊聊我的事。”卓靖淙转过身,“你八岁那年,我十六岁,我的学费除了孤儿院替我交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是你母亲一直在替我交的。阿姨在那一年去世,我就没有学上

了,我看你伤心难过,更觉得自己无能,于是也不想上学了,想出去打工赚钱,可是被人骗到了香港。”

司徒小小倏地睁大眼睛。她记性不好,对卓靖淙的印象也很模糊了,对他怎么离开的更是完全不知道,只依稀记得好几天没看到卓靖淙,去问院长的时候,院长说他出去工作了,之后,竟是再也

没回来。

“竟然是被骗到香港的?”司徒小小觉得不可思议。“是,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还以为真的找到了工作,结果是去做苦工。”卓靖淙摇头轻笑:“在暗无天日的工厂里给人家组装零件,一天睡六个小时,偷懒就挨打,跟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吃的都是清水煮菜,一个月五百块钱,还要被工头克扣。有时候死了人,就是简单的拿床单一裹扔出去,我们都是被偷渡去的,根本没人管我们

的死活。”

司徒小小捂住嘴巴,忍住自己差点破口而出的惊呼,眼中全是心疼和难以置信。卓靖淙将手抄进口袋里,不让她看到自己握紧的拳头,继续说道:“那时候,支撑我做下去的动力就是你,我想回去找你,想带你离开孤儿院,于是我咬牙忍着,告诉自己

如果三个月内逃不出那个地方去,就干脆自杀好了。我开始跟身边的人搞好关系,开始查看地下工厂的路线,寻找逃跑的办法。”

司徒小小听故事似的陷入了其中。“后来的某天,我终于找到了机会,趁工头不备弄掉他,在那个工厂将近一年后,我终于逃了出来。”卓靖淙到现在还觉得那场逃跑异常刺激,血液流动的飞快,神情激动

。司徒小小却倒吸了一口气:“你,你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