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瑜一早就离开了海城,既没有允许阿惠跟着,也不让霍靖尧跟着,就一个人坐飞机回锦城。

跟霍靖尧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些感情,似乎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前功尽弃。

关于宋初南的问题,霍靖尧做的未免太过分了一些,不是小病小伤,而是性命攸关,如果宋初南出了任何事情,她想,她应该会很难原谅霍靖尧。

对于突然回来的叶瑾瑜,叶家人都有些意外,因为没有听到过她会回来的消息,这么一出现在家门口怎么着都会让人觉得很诧异。

“瑾瑜,怎么你一个人回来的?霍靖尧呢?”梁加看到女儿从外面进来不由得从沙发上站起来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瑾瑜脸色沉重,听到梁加提及霍靖尧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妈,你知道初南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回来的天色不算早,可是叶兆宣不在家,说明宋初南除了不小的事情。

梁加听闻脸色顿时就变了,她看向女儿:“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

“妈,我问您呢。”瑾瑜看着梁加,眼神颇有些咄咄逼人。

“你不会因为这事跟霍靖尧吵架了吧。”梁加很敏感的问了一句,如果不是专业那个,叶瑾瑜肯定不会一个人回来。

“妈……”瑾瑜有些急切,对于母亲这样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感到有些奇怪。

“初南在一个星期前,被人伤了,伤势很重,昨晚才刚刚苏醒过来,瑾瑜,你其实不必专门回来,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跟霍靖尧吵架,你们是夫妻。”

瑾瑜岑冷一笑:“妈,初南在哪里?”

“瑾瑜,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梁加觉得有些奇怪,瑾瑜似乎变得更有棱角了,不经意的就会割伤别人。

而这样的性格,瑾瑜以前是不会有的,现在她觉得很陌生。

梁加下意识的握住了瑾瑜冰凉的手,她看着她,希望她冷静一些,她是在什么情况下跟霍靖尧吵架的。

“妈,我在听,我现在只是想去看看初南,您告诉我,她在哪里?”瑾瑜的目的还是没变。

梁加握住她的手微微紧了紧:“瑾瑜,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嗯?”

瑾瑜挣脱开梁加的手:“妈,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如果您不告诉我的话,我会打电话跟大哥的。”

她表情有些木讷的转身就走。

“她在市中心的医院,瑾瑜,我送你过去。”梁加随即就跟了上去。

在她还没回锦城之前,霍靖尧前一天晚上就已经打了电话过来,说她今天会回去,让她看着她的情绪。

这其中必然是出了什么乱子,叶瑾瑜变得这么不一样是很奇怪的,旁人兴许难以察觉,可是她做了她二十多年的母亲,女儿有什么变化,她一定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可是就是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总之她给人的感觉比从前要陌生许多。

瑾瑜一路上显得很沉默,梁加就坐在她身旁,可是她一直抿着唇,心神不宁一般。

她明明感觉到梁加的目光,却故意忽略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情绪会难以控制,本来这样的事情她其实没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

“瑾瑜,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你冷静一些。”快到医院的时候梁加轻轻的按住了她冰冷的手,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霍靖尧什么都没说,可是她已经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对劲了。

“嗯。”瑾瑜点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句。

只是到了医院的时候,瑾瑜却并不像她答应的那样很冷静,她走的很快,显得十分焦急,梁加跟在她身后险些跟不上步伐。

一直到宋初南的病房外面,叶兆宣在病房里,人看起来不怎么有精神。

见到叶瑾瑜的时候,他微微有些诧异,看到身后的梁加,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

“瑾瑜怎么来了?”他起身走过来,大概是在医院待的太久,休息的时间很少,所以他没能发现瑾瑜的异样。

瑾瑜看了看大哥:“她怎么样?”

“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在海城,不应该得到这样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叶兆宣问的和不经意。

瑾瑜微微怔了怔,什么叫做她不应该知道这样的消息。

病床上的人还在昏迷当中,瑾瑜的目光越过叶兆宣看着病床上的宋初南,心口一阵莫名的牵动。

“大哥,你们都知道,却不告诉我是么?还是你们跟霍靖尧早就串通好了的。”瑾瑜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她眼眶微微有些发红的看着叶兆宣,某些情绪就这么不经意的表现了出来,很不受控制。

叶兆宣有些清瘦的脸上渐渐地褪去了些温和:“瑾瑜,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只是怕你担心,我知道你跟初南从小要好,你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怕你因为担心她而影响到自己。”

瑾瑜感觉到一阵恍惚,慌忙的伸手扶住乐叶兆宣,叶兆宣的脸色都变了,大手将她小心的扶住。

“瑾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刚刚还很不客气的语气转眼就变的满是担忧。

瑾瑜微微蹙眉:“没有,大哥,我想我可能坐飞机的缘故,我想休息一下,初南如果醒来的话,记得要告诉我。”

“妈,给瑾瑜安排一个病房,让她在这里休息,顺便让医生看看她的身体状况。”叶兆宣稳稳地扶着摇摇欲坠的叶瑾瑜,转脸跟梁加说道。

梁加没有说话,转身就出去了。

“你先坐着,瑾瑜,如果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要说出来,知不知道?”叶兆宣看着她的脸色,仍然是免不了心里的担心,她这是怎么了,看起来这么糟糕。

瑾瑜轻轻的点头没有说话,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冰冷的器械的发出的声音。

“大哥,初南是怎么受伤的,知道吗?”瑾瑜有些空洞的眼睛抬起来看他的时候,叶兆宣有些被吓到,她这是什么奇怪的眼神。

叶兆宣骨节分明的手一点点的捏成了拳头:“我也很想知道,可是做这件事的人很小心翼翼,我什么都查不到,好像这事从未在锦城发生过一样。”

瑾瑜很难想象宋初南生命垂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也不愿意去想象,兴许现实比自己想的还要残酷。

“这么干净的手脚,是不是很像一些有组织的黑社会干的?”瑾瑜喃喃自语一般,像是在叶兆宣,也像是在问自己。

“很像,当时初南身重数刀,如果我去的再晚些,兴许她真的就死了。”叶兆宣到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后怕。

瑾瑜心里忽然就想起来一个人,那个人其实有这样的本事,做完了事情,把所哟的证据都处理的一干二净。

一般的混混是做不到这样的程度,只有专业残暴变态的杀手才会如此,若是想要杀死初南,完全可以一枪毙命,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这种令人痛苦且变态的方式。

“大哥,初南自己一定知道是谁害的她,对不对?”叶瑾瑜眼底一片死寂,叶兆宣看的心里头直发凉。

以前的叶瑾瑜并不是这样令人感到害怕,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冷漠。

叶兆宣的手轻轻探了探她的额头:“瑾瑜,你太累了,需要休息,初南醒来我会告诉你的,妈安排的病房应该就会在附近,初南现在躺在这里了,你不要再让哥哥担心了,好不好?”

他很疼爱这个妹妹,从小到大都把她当公主一样的宠爱,他希望她的丈夫也会像他一样疼爱她,或者更盛,因为之前一直以为他的妹夫会是陆良,所以从未想过瑾瑜会经历什么痛彻心扉绝望的事情。

也从未想过霍靖尧这样一个男人会带给瑾瑜什么样的伤害。

“好。”瑾瑜依恋着他宽厚温暖的手掌,脸蛋靠在他的掌心里,心里的难过没有办法说出来,对着大哥,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说任何自己不开心的事,任何她难过的想哭的事。

叶兆宣送瑾瑜去休息之后,霍靖尧的电话就来了,这两个人一贯不和,这个时候打电话,叶兆宣本不想接,但是想到瑾瑜,还是接通了电话。

“瑾瑜她现在在医院睡下了,如果你有什么事,直接跟她说,你们之间有任何的矛盾,都不需要通过我来转达你的意思。”叶兆宣的语速很快,说话自然是很不客气的。

霍靖尧淡淡的皱了皱眉头,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青烟之后又慢慢的吐出来,他望着烟圈,有些许的迷离。

“大哥,瑾瑜的情绪很不对,我现在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很怕她情绪激动会做些伤害自己的事情出来。”

叶兆宣在走廊里走着,听霍靖尧这么沉重的语气,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霍靖尧,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她情绪不对,除了因为宋初南的事情心情不好之外,还能有什么。

霍靖尧靠着墙面吗,继续吞云吐雾,有些事,叶家兴许是不会相信的。

“大哥,你不觉得瑾瑜有些不一样?”

“霍靖尧,瑾瑜跟你吵架了就变得很不一样?你想说什么?说瑾瑜精神不正常了?”叶兆宣一边走一边说,火气越来越大,他本身就很不喜欢霍靖尧这个人,他说的越,就越是让他觉得这个很讨厌。

霍靖尧淡淡的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外面的夜景:“大哥,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不相信,并不代表就不存在,我知道你很疼爱她,可是瑾瑜出问题了,就是出问题了。”

叶兆宣听他云里雾里的说话,什么也不再说直接挂掉了电话,最近烦心的事情本来就很多,根本不想听霍靖尧又跟他胡说八道什么。

叶川很晚来到医院,叶兆宣看到父亲来医院感到很诧异。

“爸,这么晚了?您过来干什么?”

“瑾瑜今天是不是回来了?”叶川的神色有些凝重,关心瑾瑜当然是没错的,但是用得着是这种表情么?

“爸,她担心初南,执意要在医院,我没办法只好给她开了一间病房,要去叫醒她吗?”

叶川抬了抬手:“不用了,让她睡,我只是担心她,听说她在海城跟霍靖尧大吵一架,然后就一个人回来锦城了。”

叶兆宣听叶川这么说,不由得冷笑一声:“就跟霍靖尧吵架又不是奇怪的事,跟他在一起,迟早都会吵架。”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是你妹妹的私事,你少说三道四!”叶川突然之间就发火了,他平常一直很温和,这样的发火,很少见。

叶兆宣有点回不过神来,他怔怔的看着叶兆宣。

“爸,我没有说三道四,我只是在阐述事实,瑾瑜跟霍靖尧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爸,你还是清醒一点,别被霍靖尧花言巧语给蒙骗了。”

叶兆宣觉得今夜跟父亲没有什么好谈的,叶川跟他干瞪眼了几分钟然后转身就走了。

宋初南第二天结束了半梦半醒的状态,睁过一次眼睛,但是看到的事叶兆宣,果断的再一次闭上眼睛,可是今天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瑾瑜,有些小小的惊讶。

“瑾……瑜。”她几乎没有声音,瑾瑜凭借她的口型分辨得出她是在喊她。

瑾瑜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你先别说话,强行说话会难受的。”

她心里觉得难过,从小到大宋初南就连感冒发烧都是精力旺盛的,现在这个样子躺在床上动一下都困难,看着叫人觉得心疼。

宋初南果然是很听话的不再说话,这两个人完全忽略了还在一旁看着的叶兆宣。

可想而知他的脸色得有多难看。

“我去叫医生。”叶兆宣冷着脸然后出去,宋初南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救了她一命,她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他怎么就这么贱。

一番的检查,医生最后说宋初南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叶兆宣和瑾瑜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宋初南的运气是有多好,受伤的地方都不是要害。

瑾瑜在锦城关了手机,跟霍靖尧一通电话都没有打过,宋初南在医院里需要很好的疗养,而她几乎是整天的陪在她身边。

“你在锦城待了这么久,霍靖尧就不来找你吗?”宋初南过了一个星期之后说话能利索了,偶尔也能下床走一走,终于发现叶瑾瑜在医院的这段日子从未接到过霍靖尧的电话。

叶瑾瑜坐在床边还是很安静的给她削苹果,没有回答她的话。

宋初南的手一下子伸过来扣住她的手腕:“瑾瑜,你跟霍靖尧之间又怎么了?”

他们之间出现矛盾本来就是迟早的事,只是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个发生,他们是怎么出现矛盾的。

瑾瑜的手被她扣住,她也没有挣扎,一直看着她手背上的青筋。

“我问你,伤你的人你看清了,知不知道是谁?”

“瑾瑜,你到底想问什么?”宋初南察觉到她的弦外之音,好奇这个伤害她的人?还是想知道其他的什么。

瑾瑜抬起头来认真的注视着她:“是不是霍靖尧?”

宋初南瞳孔下意识的收缩了一下,扣住她的手腕微微有些用力,瑾瑜感觉到她的手里异常的力道。

心里更加确定自己的这个猜想,除了霍靖尧,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人。

一直以来,霍靖尧都很莫名其妙的讨厌宋初南,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就是很讨厌,一直都不对盘。

这些是她知道的,那么不知道的应该就是霍靖尧对她的杀心了。

“是他。”宋初南说出口,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瑾瑜渐渐狠狠地皱起眉头,双眼猩红,果真是霍靖尧,到底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初南目光渐渐地转一边:“你不是知道吗?他一向很讨厌我,兴许是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太好了,霍靖尧那种商人,什么都会怀疑。”

瑾瑜的脸色越发的没有血色,她无法相信霍靖尧竟然对宋初南动了杀心,仅仅是因为讨厌宋初南么?

头痛从大脑深处传来的时候,瑾瑜手里的苹果从手里掉了下去。

“瑾瑜,怎么了?”宋初南脸色变了变,抬手就想去扶她,瑾瑜却自己撑着床沿。

“没事,忽然有些头疼,一下就会好。”

叶兆宣在门口看到这一幕,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去打断,默默的转身便走掉了。

后来陆良来了,宋初南看到他提着水果篮进来,脸上顿时就扬起了一抹笑意。

“阿良来了。”

瑾瑜揉着太阳穴抬起头看着从外面进来的陆良,瑾瑜微微一愣,本能的别开自己的脸。

“瑾瑜也在啊。”陆良看到叶瑾瑜,眼眸微微沉了沉,她清瘦了许多,脸色不好,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初南,我头有点疼,我出去走走。”瑾瑜起身走的有点慌张,从陆良身边走过的时候更是匆忙。

宋初南看了一眼瑾瑜离开匆忙的背影。

“现在才来看你,不好意思。”陆良讲水果篮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脸上都是他一贯温和的笑容。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吗?刚刚瑾瑜那么跑出去你没拉住她,说明你是真的放下了。”

陆良温淡一笑:“我难道应该不放下吗?”

“可是瑾瑜好像很放不下,你看看她刚刚慌张的样子就知道了。”

陆良轻轻摇摇头:“她不是放不下我,而是在另一个痛苦的深渊里苦苦挣扎,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她现在很痛苦,脸色那么难看,真的是第一次见。”

他原以为,他离开了她,她兴许就会过的好一些,至少会过的不至于太痛苦。

宋初南对于陆良这种千帆过尽的淡然感到有些诧异,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只是因为他是男人,如今也结了婚,所以就算是再爱,也要慢慢的学会放下。

陆良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一直以来都是,不给瑾瑜造成困扰,给瑾瑜最温和的空间,他和霍靖尧之间还真的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吗?连这些你都看的出来。”宋初南眸光里的光有些闪烁,这些微不可察,陆良站在床边自然也看不清楚。

“初南,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都不想说破,但是我看着你似乎要走上歧途,很想提醒你,不管你多喜欢瑾瑜,你到最后带给瑾瑜的,只有伤害。”陆良那双素来温淡的眸子里有些犀利。

他的眼神极少会这样具有穿透力,宋初南本能的避开他的这种眼神,他这话说的猝不及防,她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阿良,你在说什么?我又不是男人。”

“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我比你们稍微大一点,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你对瑾瑜感情的变化,小的时候兴许是很好的友谊,但是后来就变了,你对她不再只是朋友之间的那种感情,初南,一直以来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这段感情,很辛苦,可是你也应该知道瑾瑜更加承受不起所以才不敢表现出来。”阿良的语气始终都很淡。

他把宋初南当朋友,所以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这些。

要是换做别人,他一定会警告瑾瑜让她里这个人远一些,但是宋初南不一样,他们是朋友,朋友走上了歧途,就要去将她引导到正确的路上来。

宋初南眉眼里的平静夹杂着些许的复杂,轻轻地挽着唇叫:“阿良,我想你多虑了,我从来都不会伤害瑾瑜,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初南,你自己是不会发现你变了的,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初南,你要记住。”陆良没有办法再说更难听的话,对着宋初南,他也说不出来。

宋初南不再去看陆良,好像很多人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他们又懂些什么。

“阿良,我跟很多男人都不一样。”

“初南,你的情感很畸形,瑾瑜就是不要感情,也不会跟你发生什么,你希望她有一天什么都知道了觉得这么多年的朋友原来是这么恶心的吗?”

宋初南没有再说话,她要不要黑化,没有人能左右,她想要的吗,总有一天也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