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疯了吗?你还在坐月子能不能不要再闹了,就算为了你自己也安静下行吗?”萧懿终于被沈静姝整日的无理取闹惹急了。

“这你就生气了,以前我还要一把火烧了王府呢怎么也没见你这么烦,难道那就不是无理取闹?”

“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就是强词夺理,我是这府里的王妃教训一下下人怎么了,和自己的丈夫吵几句又怎么了,你要是想找听话的就去雀阁,那里有你温柔体贴的侧王妃和未出世的小王爷,你和他们才是一家人,我和女儿是多余的。”

“行了,我现在不想和你吵,也不想和你理论,但是你也为咱们的孩子想想,他天天在你身边,你这样闹对他好吗?”

沈静姝突然安静下来,从摇篮里抱起妍琦紧紧的贴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哽咽道:“妍儿,只有你和母亲才是最亲的,母亲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看着沈静姝现在的样子,萧懿真的是既无奈又心疼,真不知道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难熬的一个月终于过完了,奶娘正给妍琦喂奶,她抽这会儿时间迫不及待的在院子里走走,呼吸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十二月的天气寒气逼人,沈静姝刚出了月子身子还很弱,灵儿从房里拿了一个厚厚的披风给她披上,在这府里身边能有这样一个细致贴心的人确实难得。

“灵儿,你来府里有多久了?”

“已经三年了。”

“家里可还有什么人,我也可以帮你关照下。”

“灵儿谢王妃,只是灵儿家里已经没有任何亲人。”

“那你当初是如何来府里的?”

萧懿吩咐过灵儿,如今在沈静姝身边伺候不比以前,说话做事且得谨慎,万不能让沈静姝有所怀疑她之前是何身份,灵儿一直记着,所以也不提之前的事。“之前灵儿遇了难事,得王爷出手相救,之后就在王府谋了这个差事。”

沈静姝点点头,“原来如此。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曾想过许配人家?”

“不不不,灵儿才不要嫁人,灵儿愿意留在这里伺候王妃一辈子。”

自从沈文宇两年前成婚后,灵儿便没有另寻良缘的打算。

沈静姝本就是闲聊而已,不曾想灵儿却如此激动,怕是被她误会自己要赶她走了,于是拉着灵儿的手笑道:“看你激动什么,我随口说的,婚姻大事我自不会强迫你,等你什么时候想有个家了就告诉我,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再怎么说你也是王爷亲自带到府里的,又对我这么忠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灵儿这才放下心来,她无亲无故的要是离开这里还真不知道能去哪里。不过今日沈静姝的状况看起来已然好很多,想来之前的总是乱发脾气是被闷坏了。站在石桥上,沈静姝突然想要喂鱼,就吩咐灵儿去取些鱼食来。

灵儿从桥西刚下去,郭宛凝就从桥东走上来,想起那日郭宛凝跪着陷害她,沈静姝对她视若无睹转身就要走。

“姐姐就这么怕我?”郭宛凝走到沈静姝前面,将她堵住。

“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吗?”

“姐姐这是什么话,妹妹只是想想和姐姐说说话。”

“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那要是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你什么意思?”

郭宛凝走进沈静姝,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怀疑的没错,我根本就没有身孕。”

“你好大胆子。”沈静姝扳着宛凝的手腕说道:“难道你准备到时候偷一个孩子来骗王爷。我不会让你得逞。”

“是有如何?可是王爷现在已经不会相信你了,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只会歇斯底里的悍妇。”

“你在王爷面前胡说,都是你害我,我没有要害你,你为何就是抓着我不放。”

郭宛凝反过来抓住沈静姝的双臂,道:“妹妹只是希望姐姐好,哪里会害姐姐。”

沈静姝被郭宛凝抓的很紧,想要将她推开,“你放开,你这个疯子,放开。”

沈静姝猛的用力推了郭宛凝一下,郭宛凝脚下不稳从桥上滚了下去,捂着肚子一直喊痛。这一幕又恰巧被刚回府的萧懿看到。

“王爷救我,救我。”郭宛凝痛苦的向萧懿哀求。

萧懿立即抱起郭宛凝,嘴里焦急的大喊:“太医,太医。”

这一刻像极了那天落水时的情景,只是这一次被冷漠无视的是自己。

回到房里,沈静姝安静的等待着萧懿来兴师问罪。灵儿从外面进来怯怯的向沈静姝说道:“王爷正朝这里来,看起来很生气。”

“知道了,你下去吧。”

萧懿刚一进来就双手抓着沈静姝的肩膀将她从凳子上拉起来,确切的说是揪起来。沈静姝的心一点点的变凉,可是眼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倔强,她没有要害郭宛凝,所以就不必惧怕他的兴师问罪。

萧懿的手一点点的用力,像要把沈静姝的骨头都捏碎一般,愤怒的说道:“你难道就那么容不下宛凝吗?就算你容不下她你也不能去害她的孩子,因为那也是我的孩子你知道吗?”

“她怀孕是假的,我们都被她骗了。何来我去害她?”

“当时这件事情已经证实过了,你为何还是这样疑神疑鬼。沈静姝,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从生完孩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你也要像其他女人一样为了地位和宠爱不折手段吗?”

沈静姝眼里的泪水倔强的不肯落下,“上次是为所欲为,这次是不折手段,下次呢?阴险毒辣还是蛇蝎心肠?”

“你别跟我说这些,我警告你若是宛凝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静姝用尽力气推开萧懿,冷笑:“她的孩子是假的,所以为了你我不会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因为就算到时候有个孩子抱在你面前那也只是个替代品。”

“来人啊,王妃疯了,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她出这房间半步。”

灵儿闻声进来,吓得跪地求情,奈何萧懿根本听不进去。

看着萧懿摔门离去,沈静姝身子一软差点倒下,还好灵儿及时搀扶让她坐下来,然后又去厨房去给她准备粥。

午夜之时,沈静姝被灵儿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王妃,出大事了,侧王妃小产,孩子没了。”

沈静姝坐在床榻上,脑子一片空白。

“你白天喝了莲子粥是不是?”

“是。”沈静姝有底气的说着,却也知道这又是一件有口难辨的事。

“啪——”重重的一巴掌落在沈静姝的脸上,毫不留情。

灵儿跪在地上拉着萧懿的衣衫苦苦哀求,“王爷,您别打王妃,要打就打奴婢吧。可是奴婢给王妃熬好粥就直接端来了,并不知道是谁把灵儿多熬的一碗端给了侧王妃,更不知道谁会在里面下药。”

沈静姝对灵儿说的话并没有太大惊讶,从萧懿问她莲子粥的时候她就想到会是这样。

“你把灵儿调教的不错,就算是你下的药也能找到替罪羊了。”

“灵儿熬了两碗为什么我就没事?”

“你孩子都生下来还会有什么事情。”

“那你就是不相信我了?”

“我想相信你的,可是你白天都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你都忘了?是你亲口说的不会让这个孩子生下来,说到底都是我的疏忽,没有防着你。”

“既然王爷认定是我做的我百口莫辩,但是我也告诉你我行得端做得正。”

“那你就是不承认了?”

“没有做,为什么要承认,再说了就算我不承认你不也相信你的侧王妃了吗?”

“那好,以你的所作所为就该受重罚,但念在你刚生完孩子,从轻发落,以后就天天负责扫地,直到你承认错误而已。”

灵儿不断磕头,“王爷,王妃刚出月子才一天受不了这罪的,万一有恙怕会是一辈子的事,就让奴才戴王妃受罚吧。”

“你以为你跑的了吗?你也一样,现在就先去领二十板子。”

烛光摇曳,沈静姝含着泪给灵儿上药。灵儿肌肤姣好,却因为自己被打的血肉模糊,沈静姝心存愧疚所以一直亲力亲为的照顾灵儿。

天亮后,沈静姝按照萧懿的处罚打扫庭院,还好现在这时节树叶都已落尽,打扫起来也轻松许多。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闻声看过去原来是郭朗和萧懿,郭朗很恼怒,萧懿作为王爷还自降身份向他行礼致歉,沈静姝看着心里难免愤愤不平,可是以现在的事态她也是能乖乖的扫她的地了。

过了片刻,萧懿向沈静姝走过来,说道:“郭朗大人已经答应我不追究此事,你好自为之。”

“他是想早点息事宁人。”

“你还是不肯认错。”

“没有错为何要认错,王爷要是心里觉得不解气那就杀了我好了。”

“你不用激我,你知道我不会那么狠心。”

沈静姝心中冷哼,面上冷笑,“是啊!您连心都没有了何来狠心。”

萧懿皱眉,心底像被烧灼了一般疼痛,沈静姝的话让他很是失落。“难道现在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沈静姝挑眉,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笑的太过伤情。

“我没有这么想,只是你从生下孩子之后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我不想让你继续错下去。”

沈静姝倔强的看着萧懿,这个男人真的已经不再相信她了,再多的解释也是多余的,她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去别处打扫。她的丈夫,已经让她没有勇气去靠近,当那一夜折辱的伤痕刚刚抚平迎来的竟是他的背叛,当被强迫生孩子的怨恨渐渐消逝,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不信任三个字,原以为这个男人为她变的温润如玉,然而他就是他,始终掩盖不了他心底的高傲和冷漠,这世间怕是真的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走进他的心里,燃烧他整个生命。

一个月过去了,沈静姝还在扫着一院的颓废和凄凉,现在唯一让她觉得自己还有所拥有的就是女儿,有时候他真的感谢萧懿偷偷换掉她的药,强迫她生下这个孩子,不然她在这冷酷的偌大王府中真的就是无依无靠,无所牵挂了。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沈静姝让灵儿去别处打扫,她则先把府里的桥和阁楼楼梯的雪清扫掉,那是最容易让人滑倒的地方。

刚扫了几下就觉得腰酸背痛,就站起来捶捶,这样的感觉已经很多次了,她知道这肯定是因为月子没做好,再加上刚出月子就天天在冷风中打扫落下的后遗症,听说这一般都会伴随自己一辈子,想想以后的几十年都要受这酸痛的折磨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继续弯身打扫,隐隐看到有个身影朝这边走来,脚步轻盈稳重,沈静姝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她。

“哎呀,这路可真不好走。”郭宛凝边说边伸手让紧随的簪儿扶着,看到沈静姝低头扫雪好似没看到她,惊呼道:“姐姐,真的是你,妹妹早产所以一个月都未曾出门,姐姐怎么竟落得现在这副光景,莫不是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是王爷罚你的?”

沈静姝抬头,平心静气的说道:“是啊!”

“妹妹也没想到王爷他会对姐姐这么狠心,你说你刚出月子就天天在这寒气逼人的地方扫地,听说还落下了浑身酸痛的毛病,还好王爷吩咐我刚出小月子要多在房里休养,不然我们姐妹俩要是都落下毛病谁来伺候王爷呢,姐姐说是不是?”

沈静姝嘴角勾出优雅的弧度,和颜悦色,道:“自然是了,所以妹妹赶紧回去吧,不然伤了身子王爷会心疼的。”

“姐姐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王爷特意吩咐厨房给我炖的骨汤应该快好了,我得回去趁热喝,王爷说了,刚过了月子不能受寒。”

郭宛凝的话一字一句都是在沈静姝的伤口上撒盐,沈静姝平静的听着,任凭心底已惊涛骇浪,她说的没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