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黄风洞中已经架起了一口大锅,锅上还放着一个大蒸笼,锅底下烈火熊熊,烧得正旺。旁边还有一个大水缸,里面装满了清水。
几个小妖抬着粪球走了过来,虎精在一旁指挥哟喝着:“你们几个快点,先将这个凡夫扔进缸里洗洗!”
“是。”
小妖们按照虎精吩咐,将粪球抬到水缸旁,扒掉衣物,扔进水里,又有一个小妖,拿着一把刷子,将粪球狠狠洗涮了一遍。
要不是粪球乃是沙无静用法术凝结而成,颇为坚韧,此番一折腾,早就被泡成一滩粪水了。当然了,在群妖眼中,他们清洗的不是粪球,而是一个美味的凡人血食。
等到小妖自认为将这个血食已经洗干净了,虎精在一旁又指挥道:“你们几个,将这凡夫抬上蒸笼。”
小妖们将粪球抬进蒸笼,盖上盖子,虎精喝道:“加大火候,烧!”
随着木柴不断被添加进锅底下,大火越发旺盛起来。没过多久,一股气味就从蒸笼里飘荡出来,溢满了整个黄风洞。
因为迷仙雾的迷惑,这股气味在众妖鼻子中闻起来,那就是香喷喷、美滋滋、闻之让人垂涎欲滴、美妙无比的极品血食的无上香味。
而变成一只苍蝇,看热闹跟进洞来的沙无静则一闻到这股气味,则差点就被当场熏晕过去,从洞顶上的一块石头上掉落下来!
太臭了!
实在是太臭了!
不但臭,还夹杂了别的怪味!
怎么说呢,粪便的臭味之中,又包含了血污血渍的血腥味,血腥味中,再掺杂了兽骨的骚燥之气。腥、臭、骚,燥,各种怪味集合在了一起,那味道简直没法用言语去形容了!
反正沙无静仅仅闻了一口,就立马想把几百年前吃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顾不得欣赏群妖闻着这股气味时陶醉的表情,嗡嗡着从黄风洞里飞逃出来。在洞外飞舞了一圈,闻着洞外新鲜的空气,沙无静肚中翻江倒海的感觉才渐渐消退下去。
“妈的,就凭这股气味,大罗金仙也要望风而逃,太无敌了!”沙无静飞到一棵树上停下,竖起耳朵听着洞里的动静,心有余悸地想道。
黄风洞里,虎精还在哟喝着指挥小妖们添柴火,怪味越加浓厚,有不少还飘出了洞外。沙无静大惊失色,又仓惶向后退了不少路,一直退到一处上风口处,这才停了下来。
沙无静对这气味惊惧异常,可在迷仙雾的作用之下,洞里群妖却甘之如饴,纷纷大力的嗅着这股臆想中的美妙香味,口水如瀑布般从嘴中不断流出。
只有高居宝座之上的黄风怪,本来笑呵呵地看着手下一班小妖忙碌着清蒸血食,但在闻了几口传过来的香味后,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毕竟是一代妖王,黄风怪确有几分本领,竟从香味中察觉出了一丝异样来。
但黄风怪终究比不上沙无静,不但在修为上天差地远,隔了一个大阶层,就连修行的法门,也远远比不上《黑水真法》中的八大神通。所以黄风怪在又深深呼吸了几口香气后,仔细咂摸一番,还是没有发现出什么端倪。
黄风怪啧了一下嘴,暗笑了一声,还以为自己是神经过敏,太过于疑神疑鬼了。为了掩饰失态,他又倒了一杯酒,眯起眼慢慢品尝起来。
半个时辰后,蒸笼里传出的怪味达到了最巅峰,当然在众妖闻来,却是肉香味达到了极致。这一下,妖怪们的眼睛越发亮了,都死死地盯着蒸笼。
虎精抽了抽鼻子,估计这个凡夫蒸得有三四分熟了,再蒸下去,肉就烂过了头。按照大王所说,那就会失去原汁原味了,于是便喝道:“好了,小的们,灭掉柴火吧。将蒸笼抬下来,可以开吃了!”
众小妖顿时欢呼起来,有几个冲上前去,急忙灭去柴火,将蒸笼抬到洞中间一处宽阔的地面上。
周围摆了一圈席位,小妖们乱哄哄地围着席位就坐。虎精做为黄风大王属下的前路先锋,无论修为还是地位,都仅次于黄风怪,是黄风洞中的第二号人物,因此责无旁贷地承担起了本次宴会的主办人。
虎精倒也颇有手段,将宴会操持得井井有条。
在他主持下,先将蒸笼抬到中间地面上放好,然后打开笼盖,拿出一把刀子,便分割起血食来。
虎精先将变化成人形的粪球剖开腹肚,剜出心脏和肾肝,再取了首级,一齐放入盘中。然后捧着盘子奉献到黄风怪面前,奉承道:“心肝最为鲜美,大脑最是滋补,此乃血食精华,还请大王慢慢享用!”
黄风怪满意地一笑,示意虎精放下盘子。
虎精退了下来,又将其余尸身剁得粉碎,取了四肢准备自食,再将其余骨肉,分给了各妖。
黄风怪举起酒杯,说道:“小的们,今天难得有此上等血食,本大王独享无欢,所以才与你们一起大饱口福。干了这杯,咱们一同享受这难得的美味吧!”
众妖哄然一声,端起酒,纷纷说道:“多谢大王赏赐!”
“大王实在对俺们太好了,有这样一位大王,是吾等之幸运啊……”
“大王,小的敬你!”
“干……”
……
众妖饮下一杯酒后,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黄风怪率先拿起盘中的心脏,一口咬了下去,与此同时,众妖也迫不及待地大吃起来。
一时间,黄风洞中尽是毛骨耸然的声音,好似虎啖羊羔,鸟啄虫豕,传出一片“咯吱咯吱”的吞食声。
但突然,怪声刚刚响起,又猛地停住了!
黄风洞中本来妖声鼎沸,喧哗不止,此时也蓦地像按了静音键似的,一下子卡住了。
洞外,正在竖耳窃听的沙无静,一听到洞中声音骤停,便知道是高潮部分到了。他也不顾洞中的怪味,屏住了呼吸,扇动着苍蝇翅膀,嗡嗡叫着飞了进来,停在上方一处石壁上。
等停好身形后,沙无静向下看去,只见下方众妖一口血肉甫一进嘴,原本脸上迫不及待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凝固了。
整个宴席场面原本十分热闹,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人人脸上都挂着兴奋之极的神情,但此时却全都变得扭曲、凝固、怪异起来,看上去精彩极了。
场面静止了片刻。
突然,一声“啊呸”声响起,宝座上的黄风怪终于反应过来,一口喷出了嘴里包含的心脏。
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黄风怪一声“啊呸”出口,黄风洞中顿时一阵“呸,呸,呸”声从群妖口中接连响起。
几百个“呸”字同时发出声来,那叫一个“呸声震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