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表面上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皇伯伯下旨宣布欧阳晗因是个私生子终身废黜的时候,他这才体会到一个帝王的冷漠与无情。
欧阳晗强自打起精神安慰了自己几句:“帝王心从来都不是柔软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心狠手辣的皇帝!”
段慕尘微微蹙眉,门外的段芷溪和紫嫣亦是一脸疑惑,什么叫做左右活不过这个春天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段慕尘略想了想,问欧阳晗:“真的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么?”
欧阳晗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师尊说,我中毒太深已经不是药石可以救治的了,我想我现在最大的任务恐怕就只有静静地等着了,等着我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消耗干净。”
段慕尘微微一愣,心中酸楚,想要安慰,又说不出什么。欧阳晗见他段大哥听说自己的病情后,眉头紧皱,恐他将这情绪带了旁出引起别人的怀疑,刚欲说些什么话宽慰一下段慕尘,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声“小姐,小姐”的惊呼声。
欧阳晗微一诧异,段慕尘迟疑道:“芷溪?”
两个人急急忙忙往外走去,刚一打开房门便看到段芷溪一脸苍白地倒在了紫嫣的怀里。
段慕尘神色陡地一凛,口中道:“你们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段芷溪晕倒在地,紫嫣已经吓得三魂少了七魄,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们早就来了……”
欧阳晗心中一惊,倒是神色不变问:“那你们有没有听到我们刚刚说的那些话?”
“听到了,小姐就是听到了小王爷跟大少爷说的那些话才晕倒的……呜呜,小姐,你醒醒啊小姐……”
段慕尘和欧阳晗神色又是一凛,段慕尘对欧阳晗说道:“我先送她回房,你赶紧派人去请张太医!”
“嗯!”说完,欧阳晗已是急匆匆地快步离去了。
段慕尘静默片刻,轻轻唤:“芷溪,芷溪……”
见段芷溪没有丝毫反应,段慕尘侧头问紫嫣:“她是听到小晗……才昏厥的么?”
紫嫣略一怔忡,微微点头道:“小姐就是听到大少爷你和小王爷说的那些话才昏倒的!”
段慕尘沉吟,凝声说:“我先送她回房,你去请娘过来!”
“诺!”紫嫣的声音渺渺如从天际间传来,极是轻。
大雪已落了两日,那种冷森森的寒意是越来越浓,欧阳晗笼着暖手炉站在窗子底下,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
“吱~”门开了。
欧阳晗依旧身形不动地看着外边银装素裹的场景,淡淡道:“依依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弄影叹口气,无奈道:“回小王爷,段公子让奴婢回来禀告公子说张太医已经为依依姑娘把过脉了,他说再过几日姑娘就可以下地行走了。请小王爷不必太过挂念!”
欧阳晗双眉挑起,又问:“那康王妃呢,段公子有没有说她怎么样了?”他只要一想起两日前段芷溪因为听到自己的病后昏厥过去,他的心还是会忍不住的去痛。或许,他就是对段芷溪爱的太深了,所以即便是他现在已经“移情别恋”了,却还是忍不住为了她而心痛!
弄影面上微微露出难色,“奴婢听将军府的佩儿说,这两日王妃的身子不但没有见到有所好转,反而又有些感染风寒,宫里的张太医也已经去给王妃看过了,他说王妃还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方会有些好转。”
欧阳晗“唔”了一声只静静站着。正巧有侍女在窗外低语:“嘿,听说了么,那康王府的王妃已经被太医诊断出了喜脉来了?”
弄影脸色微微一变,正要出声阻止,欧阳晗立刻侧头望住她,她只得不说话。
“听说了,听说了,我呀还听说那王妃还是因为咱们小王爷晕倒的呢,这下她有了康王殿下的骨肉,也该对咱们小王爷死心了吧!”
“你晓得什么,”一个小侍女的声音压得极低,愤然说道:“咱们小王爷跟段小姐青梅竹马,感情好的不得了,如果要不是那康王横刀夺爱的,他们怎么会错过彼此呢!”
弄影面色难看的很,只皱着眉想要出去。见欧阳晗面色如常,也只好忍着。
另一个小侍女的声音强压了下去,愁道:“唉,这也只能说明那段小姐跟咱们小王爷的缘分还不是那么的深,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有缘无分地就错过彼此了。”
两个小丫鬟说了一会子也就各自忙去了。欧阳晗却是心中微微一刺,脸上只装作从未听见,只淡淡说:“王妃也都还在将军府么?”
弄影低声道:“是。”
欧阳晗抬头看着她道:“明天你去溪园一趟让曹焘给王妃做些可口的吃食,你去送到将军府去。”弄影应了。欧阳晗叹一口气道:“你先去吧,出去后也不用去指责她们,她们说的都对!”
“诺!”
弄影走后,欧阳晗又在窗前立了一会儿方才动了动脚,出去了。
两日前,段芷溪因为听到他跟欧阳晗的对话,一时间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可就在那日的晚上,依依却醒了过来。他不知道到底应该是喜是忧。昨日,孟涟衣又收到了陆子期的一封信,信中说到陆雪琪的事情,他说妹妹已经回到清风镇跟他们一起过年了。可他却觉得妹妹自打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便再也没有往日那般天真纯洁了,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神,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非但如此,从她回了茗幽山庄就一直盯着一枚,准确地说应该是半枚玉佩发呆,而且一发还就是一晌。
欧阳晗踩在洁白的雪地上,脚底下发出“咯咯”的声音。他一双乌黑的瞳仁,温润如墨玉,含着轻轻浅浅的笑,如此下去只能让误会越来越深,所以他必须要去做些什么以改变这种格局,他必须让他的傻丫头知道当年她的父皇并不是死在了他父王的手上,凶手另有其人!
他虽不清楚他父王知不知道当年的那场手笔是出自聂恬之手,他却不能再让他的父王再替别人背这个黑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