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凌丁当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却还是被钻进耳朵里的信息震得险些失

毕竟,自从知道这个地方就是浮屠塔所在后,她心里已经对它浮起了一层虽浅淡却不容自己忽略的痛恨感。

它来自于那场大火燃烧后扎根在身体里的种子,蠢蠢欲动将要破土而出。

父亲当年为了它伤了自己的身体,后面的一切悲剧就是有了这个导火索,最终燎原成回不去的伤痛。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有些迁怒了,但凌丁当不想忘记,这是她的坚持,也是她的动力。

而现在,面前这个虽然位居下首却依旧冷然矜贵的女人,用着从容淡定的语气说:“凌丁当,你很像你的父亲!”

“十四年前,我在埜浮屠外围看到重伤的他时,他就曾笑着对我说:‘我的命给你,留我妻儿一条活路!’,当时的他,左膝盖和肩胛骨被子弹射穿,左胸处插着的一把匕首离心脏只有0。5厘米的距离,但姿态和现在的你一模一样,看似一副妥协撤走全部戒备的样子,但眼神就像我的小尾,在和狮子搏斗时平静中藏着同归于尽的凶残,”说着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凌丁当下意识扣在桌面上的手指,“酝酿着平生最可怕的杀招!”

凌丁当心底一沉的时候,敲门声在身后响起,不待里面的人回应,一双嫩白圆润的小手扣着木门打开了,萌物般的小眼神在房间里一瞄后定在凌丁当面前。

“姆妈,宝儿饿了!”

软糯绵甜的嗓音轻松让房间里凝重的氛围像被戳破的气球般,噗,破了。

凌丁当好奇回头,就看见扎着朝天小辫的白嫩女童将将露出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似乎是没想到屋内还有陌生人在,小脑袋在凌丁当看过去的时候又怯怯地往后缩了缩,露出头顶上刚刚探出来的色彩斑斓的偌大蛇头。

裟罗埜冷艳的面容微不可见地一僵,朝着大半个蛇头已经露出来的斑斓大蛇扫去一个让它的蛇躯发冷的眼神,成功让大蛇推搡着小主人的蛇躯停了动作后,淡淡开口:“小尾,带宝儿去吃饭!”

眼睁睁的看着名唤宝儿的女童乖乖地拽着小尾的蛇尾巴一步一挪出去,凌丁当摇摇脑袋努力忽视脑海里那份诡异的熟悉感,这才看向脸色有些尴尬的裟罗埜。

但如方才屋里萦绕的那份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却是已然消失破灭不见踪影了。

凌丁当继续端坐,静静等待裟罗埜的下文。

“我跟他说我不会杀他,他相信了。后面发生的一切,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我把他带到这里来,是看在他身上有浮屠印,是这一世浮屠千年一祭的命定之主,本想率领千年卫奉他为首领,但出乎当时我的意料,他拒绝了!”

凌丁当静静听着没有反驳,她相信裟罗埜并没有撒谎,这个女人有一种天生的领袖魅力,撒谎,她还不屑于。

她相信,当初的父亲也是如此。因为,如果她想杀你,就会让你明明白白的感觉到她的意图,这是一种强大的自信,躇定猎物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这是你父亲的第二个优点,他很有自知之明。在明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衰弱恢复不了巅峰的情况下,面对比自己更加强大的手下,他把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看着凌丁当骇然的脸色,裟罗埜微微点了点下巴:“没错,在他回去之前的那一天,他对我说的话,提炼在一起就是,他在托孤!”

“不过,当时的我因为出了点事情,等我赶到凌氏一族所在地的时候,你和你的父母,包括我暗中安排在你身边的两名属下,已经彻底失去踪迹了。我们千年卫是不能在隐世家族的地盘上逗留太久的,所以我只好回了大漠,如果你命大没死,我自然可以在你成年的时候找到你,相反,如果你没能撑过去······”裟罗埜的眼神凌丁当看得分明,如果自己没能活下来,对人家也没什么影响!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

凌丁当听到这里,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不待她发问,裟罗埜那双仿佛能刺透人心的眼眸微微眯起一个潋滟的弧度:“你的家,毁在家族倾轧!”

尽管在自己这些年的不屑努力下已经有了些许似是而非的线索,但陡然听到这么肯定的答案,凌丁当本已经恢复过来的面色陡然惨淡如雪,眼尾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嗜血的殷红。

从胸口的位置扒拉出一枚犹带着体温的金黄色玉玦,凌丁当抚摸着上面的暗金纹路,把脖颈的红绳解开,放在手心里,看向目光已经定在自己手上的裟罗埜:“着,就是你说的浮屠印吧!”

“没错!”裟罗埜探手拿过去,手指尖捏着一截红绳:“我能认出你,也是因为这里面有我的一根头发!”

凌丁当闻言只挑了挑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已经很是淡定了。

“你想报仇吗?”裟罗埜看着凌丁当的眼睛,语气里已经有了些许诱惑的意味!

“想!”凌丁当的回答毫不犹豫。

裟罗埜满意地笑了。

“给你两年的时间,只要你能成长到我满意的程度,千年卫,就是你的!现在的你,只是代首领!”

凌丁当深吸一口气,她自然知道这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自己现在的班底不过是夜峥他们,但有了千年卫,即使是凌家,她也有一争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