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无声的厮杀。

毒蛇与毒虫似是天敌,只一接触,便是你死我活。一时间,蛇尸虫尸已经遍地,可见这些毒物的毒性。身处其中的凌歌和路雪也没能幸免,七叶一枝花只对毒蛇有用,面对毒虫却是没有丝毫用处。

退无可退,生死关头,两人迅速冷静下来,杀。

两人暂时摒弃前嫌,背靠背斩杀戒备,应该庆幸的是两人身上特意穿上了防水防蚊虫啃咬的衣服,一时间这些毒虫还不能对自己有威胁。但不保证过段时间衣物被毒液渐渐腐蚀后还有效果,目前,也只能帮助毒蛇们杀掉这些毒虫了。

但不可避免的,斩杀中的凌歌明显感觉到身后的躯体猛然一僵,不等发问,带着淡淡苦笑的声音已经传到耳边:“我们恐怕要抓紧时间了,姑奶奶我被咬了一口!”凌歌没有理会,斩杀毒虫的速度却是更快了几分,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作越发缓慢,凌歌习惯性的抿唇,冷艳的眼中凝聚了冰霜。人是她拖下来的,她就会把她拉上去。

路雪的精神已经渐渐恍惚,看来咬她的那只毒虫是有迷幻效果的。身体渐渐不受控制,挥舞匕首的动作已经慢到如同小孩子挥笔,身体虽然仍在潜意识里规避危机,但显然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啪!”匕首落地声让陷入疯狂厮杀的凌歌罕见的愣了愣,动作一僵,因为这一瞬间的停滞毒虫已经又一次完成了合围,逼近开来。

眼中第一次闪过决然,匕首没有再次向着毒虫,反向骤然划开了手掌,凌歌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几乎切开整个手掌的伤口中暗红渐黑的血液汹涌而出,滴到地面便是群虫慌忙避退,来不及避退的几乎没有挣扎就已经一动不动瞬间死亡了。

毒虫向来是互相吞噬长成的,毒性之大看被咬了一口几近昏迷,脸色青白的路雪就知道了。而凌歌的血液竟然瞬杀毒虫,幸亏路雪没能看到,否则免不了一阵咋咋呼呼了。

凌歌没有去管还在不停滴血的手掌,转身扶起依靠着自己才勉强没有软到在地的路雪,向着毒虫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

看着面前的蛇首人身雕像,凌歌暗道果然不出所料,置之死地而后生,蛇窟虫穴中俨然隐藏着出口。

没有迟疑,凌歌当机立断按向蛇首上的两只眼睛,石壁一震,轰隆打开。身后群虫因为摄于凌歌的剧毒血液一时不敢靠近,但伤口经过这一会时间已经接近愈合,趁石门开启已经能够让自己二人经过,凌歌当即闪身向门后骤射离开,同时不忘小心手里提着的昏迷过去的路雪。

石门在身后关闭,凌歌这才有心思打量这间重重危险隐藏下的石屋,不同于凌丁当进入的尸骸遍地,这件石屋空旷的让人心里发寒,只因四壁角落处发出光亮的烛火。

挣扎向天的姿势,双手以正常人的胳膊绝不可能达到的角度反剪背后,双膝跪地,嘴中伸出一节灯芯,烛火微微,照的脸庞鬼魅骇人。

饶是冷静如凌歌看到如此凄厉的一幕也不由眼皮跳了跳。

顾不得仔细观察,把手里的人仰面放下,借着烛光,路雪青白的脸俨然是另一种鬼魅,让凌歌不由皱眉。像是想到什么,眼中显过挣扎犹疑后转为一片坚定。

罢了。

匕首依然在右手上,没有犹豫的在刚刚停止流血的左手手掌上划过,新开的伤口血液涌出来,凌歌掰开路雪嘴巴,将左手的伤口凑过去,看着暗红渐黑的血液缓缓流入路雪嘴里,直到眼前的人脸色变为一种诡异的幽蓝,这才放开扯下衣袖包扎伤口。

幽暗的室内,仰倒的少女俏丽的脸蛋颜色从幽蓝变为青黑,到青紫,再到苍白,轮番变换,倚墙而坐的少女微闭凤眸,静静沉思,搭配诡异的灯烛,场面怎一个惊悚了得!

知道一声微弱的呻吟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沉凝。路雪微微睁开眼睛,还不等看清眼前的环境,头顶上方沙哑的声音已经响起:“感觉如何?”

微微动动身子,感觉被咬的地方还有知觉,路雪这才松了口气,她可不想下半生瘫痪在床。这才没好气的回道:“死不了!”

能有好气才怪,要不是这个疯子,说不定自己早已经逃离蛇窟,哪还会被毒虫围攻,自己还被咬,所以路雪心里已经积压了森森的怨恨。

“没事那就起来吧,我们还没有出去!”凉凉的语气让人心里直冒火,路雪哪里还忍得住,腾地一下坐起来,也没顾得上周边的环境,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语气喷火道:“凌大小姐,你自己要找死也别拖上我好吗,说到底咱们也就是一时的合作人而已,早就说过各取所需,你知道你现在是一种什么行径吗!”缓了一口气,语气森凉:“疯子!”

刚出一口气,路雪刚刚畅快一点的心情就被一句凉凉的话堵住了,“好好看看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路雪循声打量,当看到发出光亮的东西时,顾不得还疲软的身子,腾地站起来,语气结巴,颤颤巍巍指着那个依稀是个人的东西:“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凌歌难得有耐心解释,语气缓慢,嗓音更沙哑了几度,愈发难听,却娓娓道来:“这是人烛。古语有传,人犯了不能为人所原谅的事情,怨恨使然,会把这个人如同此种姿势捆缚起来,卸掉下巴,往腹内灌入灯油,插上灯芯,制成人烛,永世折磨。”

路雪森森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离这些人烛更远一些,也没心思去想自己的毒是怎么解得了。这也是凌歌的目的,她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说自己事先就有解药也未免太过牵强了,这样刚好。

既然人已醒,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此处。凌歌并不惧这些人烛,家族中有比这更残酷的刑罚,她都能接受。眼下,这座空旷的石室中唯一的线索也就只有几座人烛了,凌歌走近离自己不远的一处人烛前方仔细查看。

远观已经让人不由惊悚了,近看下,做成灯烛的死者维持着双目圆睁的姿态,面色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与异常平静的五官形成诡异的反差,双腿以一种交缠的姿势跪拜,背后双手五心朝上,疑似虚拖着什么。看过一处,凌歌转身看向下一处,直到把四壁的人烛象一一仔仔细细看完,这才走到惊呆的路雪面前,挥了挥右手。

路雪回神,看着凌歌的眼神复杂难辨,又有些不可置信。

凌歌没工夫去分辨这种眼神包含的意思,语气凝重又轻松:“出去的方法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了,不过,我需要你的协助。”

路雪第一次看到凌歌露出这种恳切的眼神,心里随之一紧,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问道:“什,什么协助?”

凌空一指,凌歌依旧看着路雪,指尖准确地落在北边墙角处的人烛,露出一个姑且在路雪看来称之为安慰的笑容:“搬起它!”

“呵呵,你在说笑!”内心的极度不情愿让路雪笑得像是在哭,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视线落在对方白嫩的脖颈上,思考着上前咬一口的可能性。

这家伙,这家伙,竟然让她做那么恶心的事情。

凌歌没有理会对方意欲杀人的眼神,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转身指向另一处人烛:“我去般那一座!”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凌歌观察路雪的神色,知道不给她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对方是绝对不会按自己所说的去做的。清清火烧火燎似的嗓子:“我方才观察了这四座人烛,他们都是五心朝上,这是一种虔诚的姿势,但却被人用恶毒的手法做成了人烛。这是第一个疑点。再仔细去看,他们的眼神有一个交汇点,便是对角线的圆点上,也是这座石室的中心,我起先也是怀疑出口在这里,”凌歌走到石室中心,脚踩了踩,看到路雪的若有所思,继续道,“但依照这座古墓的危险程度,出口不应该这么简单就被人找到才对!”

路雪赞同点头,继续听凌歌的解释,“既然在人烛身上没有了线索,我就注意了它们身下。据我所知,人烛用来固定姿势的工具便是长钉,钉住四肢,千百年不变。我却看到,东南两边的人烛位置与西北两边的人烛有些不同!”

凌歌也没指望路雪去仔细查看,接着说道:“千百年时间,铁钉亦会腐蚀,纵然人体内有油这一润滑剂,但依然不免氧化,继而铁钉松动,人烛姿势发生细微变化。但我看到的是,东南两方人烛皆有不同程度的变化,西北两方却没有丝毫改变。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它偏偏发生在面前,除非···”凌歌看向听得几近呆傻的人,一字一顿,语气躇定道:“除非,它们不是人做的!”

路雪瞪大双眼,为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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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整理了一下大纲,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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