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是她,就是她!(1/1)

宋嫲嫲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身后还跟着奇形怪状形形色色好长的尾巴。

安宁郡主正坐在正房的廊下,裹着严严实实的狐裘,手里抱着手炉,脚下踩着脚炉,坐在宽大的圈椅上,正看着有些乌沉沉的天发愣。

见到让自己‘梦萦魂牵’的宋嫲嫲,安宁郡主并没费心去看后头的人,她死盯着宋嫲嫲,想从这人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她是来为不告而别请罪的?还是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回来回来当差的?还是真的回了一趟宫里,带回了娘娘的什么话?

安宁郡主想得太简单了。

宋嫲嫲的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眉毛画得粗平,眼线也描得很重,眼角一丁点都没有上翘的线条,极其端正。鼻梁更端正,既不偏一丝左,也不偏一丝右。嘴唇涂成紫黑的颜色,看起来有点儿像鬼。

其实这才是非常正统的正妆。非正式场合不用。

女子么,就是要端肃。

那些柳叶眉啊,狐狸眼啊,额钿啊,红唇啊,统统不用。

这样传统的正妆,除了最古板的老古董,就算在宫宴甚至册封这样的场合,大家都很少用了。时代是变迁的,难道皇上就喜欢看满眼清一色的端肃妆容么?

宋嫲嫲如此妆饰,什么意思?

安宁郡主和宋嫲嫲对视了一眼,很快发现了两点。

一个,宋嫲嫲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任何心虚的意思。

另一个,宋嫲嫲不光是脸上画成正妆,身上穿的也是最繁琐最正式的宫装——她是正五品的尚仪女官,全套穿戴起来,里外有七层之多,从领子就能看出来。

安宁郡主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忽快忽慢地跳动,让她整个人都有了几分慌乱。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最令人心慌的,就是完全不知道什么事情要发生啊!

安宁郡主咬了咬嘴唇,将自己最近半年的‘恶行’——其实她也知道什么是恶行的,飞快地检索了一遍。

跟永昌县主打架?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宋嫲嫲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来到自己身边的么?

壮妇角力?当场就解决了呀。

抓花美人脸?这事被眼前这位宋嫲嫲念叨了无数遍,后来还派人给对方送去了宫中特制的美颜霜,估计最多也就留下少许划痕,多擦点儿粉就能盖住,应该也没事了。

与宁二十八的合谋?想到这个,安宁郡主心跳慢了一拍,毕竟这是时间上头最接近的大事了。不过随即想起,这个不是失败了吗?无论夏小冬还是宁俊武都好好的呢,倒是宁二十八不见了。

打骂奴婢?这能算是罪么?

想了一遍以后,安宁郡主心中安宁下来。

没什么可怕的。

于是,安宁郡主坐直了身子,色厉内荏地‘怒斥’道:“宋嫲嫲,你身为尚仪女官,居然不告而别!这几日去哪儿了?”

安宁郡主也并非全然不认得宋嫲嫲身后的人,其中有几位,明明看着十分脸熟,乃是宗人府的人嘛。

不知道宋嫲嫲跟宗人府胡说了些什么,如今总要先声夺人。

宋嫲嫲又看了安宁郡主一眼,眼中分明带着安宁郡主丝毫不能理解的怜悯之色。

然后宋嫲嫲仍然一言不发,但往侧面让了让。

安宁郡主面前便出现了一名粗黑的汉子,冲着安宁郡主伸出一只手来。

那手上的黑毛,好像毛蜘蛛的腿,让安宁郡主好一阵反感。

那里来的家伙,还是男子,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是她!就是她!”黑老大中气十足地叫嚷道。

什么叫‘是她!就是她!’?

安宁郡主张了张嘴,想说‘不是我’。可是,分明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到底‘不是我’干的啥呐?

忽然好像有一只手,将心脏死死地捏住,让安宁郡主本来就忽慢忽快的心跳,简直要停下来不跳了,随即又放松开去,于是,那颗心就跳得飞快,简直停不下来。

安宁郡主惊惶地看了看周围。

奶娘呢?噢,被自己两巴掌扇跑了。其实没使劲儿嘛,只是发泄一下气恼罢了,这样就跑了,真没用!

还有春花夏雨秋风冬雪呢?这些死丫头都死哪儿去了?噢,好像似乎也被自己陆陆续续打跑了。一群没用的东西!

跑了也不知道回来!

安宁郡主发现,不光原本身边的人早已不见,就算原本不在身边后来调上来的,也要么没了踪影,要么被拦得远远地过不来。

这是所谓的众叛亲离么?安宁郡主忽然生出一股子怒气来。

我干什么了我?

我乃是身娇肉贵血脉最高贵的皇家郡主!要不是阴差阳错,我本应住在那巍峨的宫殿之内,是最尊贵的公主!

打你们是看得起你们!骂你们是给你们脸面!平常人能到得了我面前么?想被我打两下骂几句都不行嘛!

这些个小人,吃我的、喝我的、穿着我赏的衣裳、戴着我赏的首饰、怀里揣着我赏的银子,麻蛋这个时候都跑了?跑了!!!

对了,还有这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汉子,居然还敢伸手还指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能指的吗?

安宁郡主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冲离得不远的黑老大冲了过去。

咦?怎么有一把刀柄在途中,还真是顺手……果然有懂事会当差的。

……

……

能坐在陆老太太身前的姑娘,大多是懂得凑趣会说话的,就算不懂这些,至少也懂得贞淑贤静不开口讨嫌。

所以,陆云芝拿过来的双面绣屏,很快得到了大家的交口称赞。

花花轿子人抬人。今日夸了她的,明日再夸我的。互相吹捧远比互相挑刺容易。

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忽然不知道哪位姑娘,居然问出了与陆云芳一样的问题。

“咦?这东西,是不是小冬姐姐也要算一份儿呀?”

场面登时为之一静。

拿出来的时候,人家夏小冬啥也没说,只有陆云芝上前,说是给老太太过年摆着,看着顽的。意思很明显了,就只是陆云芝送的。

问出这样的问题,岂不是在和*谐之中制造不和*谐,挑事儿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