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枣树沐浴着正午的阳光,才生发的新叶小巧单溥,娇嫩翠绿。一只小麻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吱吱喳喳的叫着,偏着小脑袋透过窗棂往里瞅,就像我透过窗棂打量它一样,它似乎也在打量着我。
我收回目光,拿起摊开在书桌上的信笺,心里犹如狂风肆虐下的海水,汹涌澎湃,巨浪滔天??
亮伯伯的信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两页,我默默的又看了一遍。
亮伯伯在信中开门见山地点明:
“我知道在天坑里你听到了我和刘书记以及杨师公的谈话、争执,你肯定很吃惊也很迷惑,现在我告诉你所有真相。”
亮伯伯知道我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事后我就想到了,凭着他的功力,肯定能感觉到有人靠近,只是他没有点破而矣。
接下来亮伯伯就他所知有关《工匠谱》和匠师门的事告诉了我:
龙眼洞内的宝藏是鲁班仙师所传的一部叫《工匠谱》的奇书,里面记载有木牛流马、木鸢木人的制造方法,更令人动心的是还记载有高深莫测的术法修炼术,如依法修炼成功,不但可以驱神役鬼,还可达到陆地飞升、长生不老的道家最高境界。书成后鲁班仙师将它亲自封藏在无名地穴之中,并将一些草稿残篇分别藏匿在各大山川之间。二千多年来,道家和匠师们都在秘密地苦苦寻找这部宝典。后世历代确有高人有幸遇到,但均为残篇。传说诸葛亮曾读过此书中卷残章,所以才能造出木牛流马,祈天续命;袁天罡李谆风看过下卷残篇,因此能写出《推背图》;刘伯温能做《烧饼歌》,一样得益于《工匠谱》残篇。还有明末的宋应星早年游历天下时机缘巧合,读过此书上篇,后来就编写出了《天工开物》。据师门口传,此书残篇也得几百年才偶尔现世一篇半篇,而全本正册一直被封藏在龙眼洞里,至今无人得见。
匠师门是鲁班仙师的徒弟张半的后世第子所创,极端隐秘,不为外人所知,目的就是秘密寻找《工匠谱》。先辈们历经一千年多年,终于在宋元时期探明宝典乃藏在龙眼洞。自明初始,杏花村就陆续有匠人迁居,数百年来几经变迁,门主位置被刘力扬继承,再传至刘映国。
只是龙眼洞太过凶险,师门历代都有高手进洞,包括马师公在内,限于天赋功力,无法突破机关和封印,不能进入洞穴深处,而且大多尸骨无存,更别说取得藏书了。
最后亮伯伯写道:
“我既收你为徒,就没打算瞒你,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被你无意中所知。师门传承致此,一代不如一代,已然式微,门主想收你入门,情有可原。但他私心太重,总想取到宝典,我们几人能力有限,他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当今之世,对龙眼洞宝藏最为了解的只有我们匠师门。你虽然机缘巧合,偶得奇遇,短时间就身具异能,但功力尚浅,根本不可能敌住洞内外邪,破解洞内机关封印。强行进入,就是死路一条。你还年幼,好奇好胜,不知轻重,我之所以等不及的写信告知你这一切,就是怕你一时头脑发热,不顾后果的乱闯,从而后悔莫及遗恨终生。
“切记!你现在要做的事是读书和修炼,不可心存幻想。善待捡徕,并回信告知捡徕近况。”
到了此时,我终于比较详细的知道了这一切。连诸葛亮和刘伯温那样的古人都得益于《工匠谱》,难怪千百年来会让人不顾生死孜孜不倦的寻找,也难怪匠师门会如此隐秘的传承二千年了。
我抑住激动,划燃火柴将信笺点燃,定定的注视着在枣树枝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呼朋唤友的小麻雀,捉摸着该如何给亮伯伯回信。
春节过后,亮伯伯就一直在为回城做准备。不是要带走多少家具或其他什么东西,而是要安置好捡徕。
虽然相处才短短的三个多月,而且年前因为找寻他还差点惹出大乱子,可是亮伯伯却觉得捡徕就是他家的一员,是他的亲人。自己要回城工作,不可能再将他带在身边。城里不比乡村,无疑不适合捡徕生活,但就此丢下他不管不顾他做不到,也不可能,更为重要的是,有捡徕这样高明身手的陪练,足以让我快速地成长。
功夫是练出来的,更是打出来的。不能实战的功夫是花腿绣腿,表面上看起来再强大也不堪一击。真正的高手必须经过无数次的生死搏杀才能练成。反应、速度、时机、力道还有招式的应用,这些东西光靠自个儿苦练是远远不够的,没有实战,就没有经验,说不定你练了几年,连个心狠手辣眼疾手快的普通人都打不过。
真正的功夫重实战,现今的时代不可能让你有很多这样的机会,你也不可能天天去找人打架。有了猃徕就不一样了,他的智力和性格决定了他的行为,对普通人他不会显露功夫,可是一旦遇上会功夫的,他就会勇往直前、毫无保留的全力相搏,真不知道当年老庙祝是怎样把他教出来的。他这样的人最适合做陪练,而且也是最合格的陪练,
亮伯伯对我的期望很高,对他而言,捡徕于我可遇不可求,就是一个金不调银不换的宝贝。他必须尽全力把捡徕留在我身边。
他找了刘映国,又去了公社和区上,把捡徕的户籍登在了我们杏花大队
第四生产队,取名曾捡徕。并由他出钱给队里添了一头耕牛,只要牛一买回来,就让捡徕做一个牛倌,为生产队放牛,生产队就给他一个正常社员的待遇,记工记酬,分配口粮,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如今牛买回来了,检徕每天跟在牛屁股后面,成了一名正儿八经的牛倌。
这时候的我毕竟幼稚,许多事情还不能深刻理解,更看不透彻。亮伯伯为我所做的一切,让我除了感动和温暖还是感动和温暖??
“叮叮”的上课铃声响了,我才从沉思中醒过来,不知不觉一个中午过完了,我赶紧站起来往教室走。
刚上楼梯,有人从背后过来,我扭头一看,是我们班上的学习委员刘莉莉,也许是走得急,她小脸有点红。我停下来让她先走,她也停了下来,低声对我说道:“我哥让我对你说,他想请你放学后去我家一趟。他有事请你帮忙。”
“你哥?他找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哥是胖子呀,光头和李竹青的朋友。”
“是他呀!”我想起来了。
“他找我有什么事?”
我随即迷惑了。自去年谭清明事件后,我们就再无往来,后来听说他调走了,这会儿找我干嘛?
刘莉莉说:“我也不知道他找你有什么事,你去就晓得了。”说完低着头小跑着上楼进了教室。
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我心里衬了一下。年后至今,我谨遵亮伯伯和亲娘的教导,从不给人禳治什么的,一心看书修炼。有了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味道。谭清明事件给的印象太深刻了,我不想再惹麻烦。
有事他去找别人,我才不去呢。
我心里嘀咕着,上楼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