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中午放学后,寄宿生回家了,老师们也都回了家。一周才一天的休息,谁也不会留在学校。学校里空旷而又冷清,除了守校的杂工老刘,整个学校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亲娘带着区美玉和区玉姣回姑子山杨家湾娘家去了。明天是亲娘大哥杨春牛五十岁寿辰,她们一家人都要去陪美玉姐大舅过生。原本我这一周不回杏花村,亲娘是要带我一起过去的,礼物都已帮我准备好了,因为李竹青的事,我便留了下来。
昨天晚上我把潭清明请我去给李竹青驱邪的事告诉了亲娘,亲娘皱着眉头,很不高兴地说:“你手上的伤还未好,又逞什么强?谭爱香的儿子都病了两三年了,大小医院都去过,据说偷偷的也有请道士师公行过法事,都未曾见效,你何必去趟浑水,真以为就你本事大?不去。明天下午跟我去外婆家,我认你这个亲崽都一年多了,你也该去认认亲外婆亲舅舅了。”
一年多了亲娘从未对我说过重话,这样不高兴的说我这是第一回。我有些小小的尴尬,想了想我小心的对亲娘说道:“这样吧亲娘,亲外婆家我一定去,但不是明天下午。您和美玉姐她们明天下午去,我后天上午过去行么?”
亲娘见我小心的样子,脸色舒缓的说道:“你非要去给他治?有把握么?有危险么?”
我实话实说:“危险肯定没有,把握么,我现在还真没有。我只感觉他是有问题,在他身上却扑捉不到有用的东西,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想去帮他治。【零↑九△小↓說△網】我喜欢去尝试这种疑难杂症,这样我才会晓得自已到底行不行。”
亲娘毕竟是有知识的老师,很块平静了下来,一副温柔的慈母相。
“你这次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差不多全镇街都晓得了你在荒庙失踪,现在手伤未瘉,我真不想让你再去搞驱邪治鬼那一套,虽说同样是治病救人,但这一行太危险。以前我不信这些,现在信了,却愈想愈怕。那是一些人力所不能及的领域,我担心你稍有不慎便害了自己,传说中那种因自己法力不够遭反噬的例子有很多……”
我没想到亲娘想了哪么远,她会如此的对我说。我沉思了一下说道:“亲娘,我也是糊里糊涂的进入这个神秘的行业的。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的本事到底有多大。现在既然进入了,我就想尽可能的去做。这个李竹青的情况很特别,我想弄清楚他的病因,日后多一份经验。但有一点您可放心,我会量力而行,危险肯定没有。因为那个东西都纠缠他两三年了,而他如今还活着,显然不是个穷凶极恶的邪物,这一点大可放心。凶恶如山魈的邪物都被我灭掉了,这庙里的鬼畜也奈何不了我,他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
亲娘一直看着我说话,我收了口好久了她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吧。你这也是治病救人行善事,谭爱香就生了这么根独苗,为了儿子的病,她两口头发都快愁白了,如果能给他治好了,也是好事。美玉大舅生日你就别去了,专心专意去做吧,人生道路千百条,你小小年纪就能为他人排忧解难,或许你的未来就是一条有别于常人的人生之路……”
……
校门关着,我一个在球场上打篮球。平时我很少打蓝球,我六岁上学,比同村人一般都早了一二年,乡下八九岁才上一年级的一大把,我本来个子就不高,和班上那些大二三岁的同学比起来差距明显,他们打篮球一般不叫我,我也不主动参与。长大了我才明白,这其实就是对自己矮小的自卑。
我喜欢运动,这是天性,今天学校无人,我一个人很是无聊,放学后就找体育老师要了一颗蓝球,一个人在球场上运球投篮,玩得轻松而又尽兴。
就在我又一次站在中线和三分线之间,远远的将球投进篮框时,我听到一声喝彩叫好。扭头一看,校门的铁栅栏外站着三个大人:谭清明胖子和光头。
我走过去将拴着的栅栏铁门拉开,三人推着二辆单车进了校园。
我有一点不乐意他们的打扰,毕竟昨天才见面认识的,又比自己大了一轮,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硬凑一块能有什么趣味?
胖子乐呵呵的笑着说道:“眼见为实呀,光头,你自诩为篮球健将,就你站到祥红刚刚投篮的位置,十个能进几个?你可是看见了,人家祥红那可是弹无虚发,球球进框呀!”
光头推着他那辆新单车,车轴发出吱吱的悦耳声响,他接音道:“真没看出你蛮有篮球天赋,投得那么准。”
我随口敷衍道:“我不会打篮球,一个人瞎玩,碰巧罢了,上不了场的。真正在球场上,谁还会让你站那儿慢悠悠的投篮?”
光头接道:“这是实话。打篮球不光投得准就行,跑跳进攻,躲闪运球,起跳投篮,那可都是技术,没那么简单。”
谭清明推着一辆半新的单车,和我并排着,偏头看着我说道:“下午厂里没事,我就过来了,路上遇上他们两个跟了来,你不会嫌我们打扰吧?”
明知道打扰还来?我心里腹诽,嘴上说道:“没什么打扰的,我一个人也是无聊,正准备早点吃了饭过你姑妈家去哩。”
谭清明道:“千万别,我姑特地让我早点接你过去吃晚饭的,你吃了饭才去,她还不得把我骂死?况且你一个人在这里,谁给你做饭?”
“我亲娘做好了饭菜才走的,我待会只要热一下就能吃。”
说话间我们到了球场上,胖子指着贴有封条的教导室说道:“那间房里肯定有鬼,我们读书那会,可是亲眼看见老校长死在里面的,后来那个文小雪也死在里面,竹青为此才得了怪病,这下倒好,连凶杀案都闹出来了,那间屋子今后谁还敢住?”
我看了眼教导室,回过头目光在他们三人脸上扫过。胖子正自顾自的感叹,谭清明一脸漠然地看着那边,光头推着单边闷头慢走,根本没往那边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心中一动,随口问胖子道:“你们认识文小雪?”
胖子答道:“当然认识呀,那文小雪生得花朵般的娇艳漂亮,谁不认识?竹青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知为何她年纪轻轻的却是寻了短见,竹青遭到打击,就是从那时发病的。这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都过两三年了,文小雪早已变成白骨,生前再好看又能如何?”
谭清明打断他道:“既然晓得人家都已化成了白骨,何必还要议论?竹青那时迷恋她是不假,可人家根本就瞧不上他,说是为她而病恐怕不妥,他的病另有原委,只是我们不晓得而矣。”
这可是个重大信息,不定真还与他的病有关。我正在沉思,只听光头很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你们烦不烦?都水过大丘前八百年的事了还翻出来乱说。”
三个人顿时住口。胖子虽胖,却是好动,说道好久没运动了,提议打会蓝球,三个人于是脱掉外衣,在球场上拼抢开来。
我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争抢混战,心里却在思索着是否要“多管闲事”,问一下光头的情况,告诉他近期恐怕会有麻烦。
看得出来光头不比胖子,他言语不多,是个肚内行事的人,这类人一般都比较固执,不太好说话。自己会不会因多管闲事而自讨没趣?
犹豫再三,我决定暂不作声,等今晚看过李竹青的情况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