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二十年秋,京都终于迎来凯旋归来的大军,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朱雀大街两侧,挤满了探头探脑的百姓,大家讨论着大军还有多久才会出现。就在窃窃私语中城外马匹的嘶鸣、兵器铠甲的碰撞声响了起来,越来越大,随后报信的快马也向皇宫跑去。众人知道大军这是要进城了,不由更加激动,在护卫军的吆喝阻拦中才勉强维持了安稳,避免了人群因为疯狂推涌跑到道路中影响大军。

道路边站着的多是平民百姓,而茶楼酒肆中坐着的则多为富贵人家的子弟。今日甚至还多了些面上覆了薄纱的贵族女子,一个个故作矜持的坐在位置上,但两只眼睛却满怀期待的看着城门方向,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阵阵马蹄声传来,步调整齐有序,大军进城了。

大军最前面的是两面巨大的旗帜,一面是龙形暗纹的明黄色旗帜,上面绣着大大的“秦”字,另一面则是虎形暗纹的玄色旗帜,绣着“顾”字,两面大旗在风中“哗哗”作响,给人一股肃穆磅礴之感。

紧随其后的则是顾长歌统辖的一千亲卫,穿着同种样式的铜制铠甲,表情严肃,目视前方,骑着骏马队列整齐的行进,纵然两旁民众欢呼声不绝于耳,他们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除了刀剑与铠甲的碰撞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而在众人的最前面,是骑着一头健壮黑马的顾长歌,他穿着银面兽首的锁子甲,带着羽饰九曲银盔,身后白袍飞舞,好一番风流姿态。

仿佛是因为见到这个久负盛名的少年将军,围观的人群更加激动,大家纷纷向前拥挤,想看的更清楚一些,一个怀抱幼儿的妇人被后面的人不断推挤,竟然突破了护卫军的阻拦,整个人扑倒在大街上,手中的襁褓也被高高抛向空中。

跌倒的妇人爬起来后,来不及看看自己伤到哪,只盯着不断下落的孩子,嘴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的孩子!”

围观的人群也发出惊呼,甚至个别人,因为不敢看幼儿摔得头破血流的场面而别开了头。就在此时,一条马鞭呼啸而出,灵活的将襁褓卷起,随之一个漂亮的弧线,襁褓便来到顾长歌的怀里。

襁褓中的婴孩还在沉睡,并没有因为之前的骚动而惊醒,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还砸吧着小嘴,看着怀中的这一幕,顾长歌冷厉的眉目染上一丝温暖,抬头的刹那,就如明媚的阳光穿过雾蒙蒙的天空,霎时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轻轻将怀中的幼儿还给激动的妇人,顾长歌道,“以后这样的场合就不要带孩子来了,太危险了。”

妇人连连称是,紧紧抱着怀里失而复得的孩子,要跪下来向顾长歌磕头,被顾长歌拦住,让亲兵给了些银两与妇人,叮嘱其要去医馆看看身体是否无恙。随后翻身上马,指挥大军继续前行。

大军渐行渐远,百姓的热情却有增无减,大家对刚才的事情议论纷纷,茶楼酒肆里戴着面纱的姑娘们更是个个羞红了脸庞,不断在脑海里回想白衣将军刚刚的英姿,还有他抱着孩子温柔一笑的样子,感叹如此俊杰若是自己良人该多好。

皇宫,玄武门外,秦帝亲率百官相迎。

顾长歌下马参拜,向秦帝献上战利品,西域几国农业虽不甚发达,但是盛产稀有金属、矿石,因此这次缴获的贵重财物,如小孩拳头大的各色宝石,龙眼大小的珍珠,少见的猫儿眼,数不清的黄金白银,一下子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而俘虏的西域各国皇室成员,则因人数众多暂且关押在城外,等待秦帝处理。

因为连年征战而空虚的国库在得到如此充裕的财物补充,也缓解了燃眉之急,这也让一些本来还对征战颇有微词的老古董选择了闭口不言。

秦帝为表示对功臣的看重,亲自将顾长歌扶起,“九横,这次你做的很好,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吗?”

顾长歌接道,“为皇上分忧,这本是臣该做的,又岂能要皇上的赏赐。”

“有功之臣自然是要赏赐的,不然旁人岂不是说朕赏罚不分。不过既然你暂时没什么想要的,那朕就先替你记着。等你有了再来告诉朕。”说完秦帝向一旁挥了挥手,苏明会意,上前宣旨。

命顾长歌为辅国大将军,官居二品,同时兼任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一职,赏玉如意一对,黄金百两白银千两,良田百亩,辅国将军府一座等等。

顾长歌上前谢恩,面容平静,看不出此刻心情如何。

在依次对其他将领论功行赏后,秦帝便命顾长歌回府修整,尽快去五城兵马司办理交接手续。

恭送秦帝回宫后,众人散去,有些官员便来到顾长歌面前套近乎,恭贺她高升,顾长歌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进退有序的应对着,处事之间成熟老练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长歌。”

众人回头,发现是王震王将军,再联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明白人家这是有体己话要说,便纷纷告辞离开。

“义父。”

王震看着自己这个“义子”,三年不见似乎她的模样又变了些。长高了,变瘦了,眉目也渐渐张开,变得,越来越像她的母亲,想到这,他的眼中浮起一丝温柔,“这三年可还好?”

“我很好,义父可好?旧伤可好些?我让人给你送来的药可有用?”看见王震,顾长歌也有些高兴,言语中不再都是客套而是表现出一股亲昵之意。

“我在京都能有什么不好的,也难为你在关外还惦记着给我找药,倒是你,在西域怕是受了不少苦吧,你一个......”察觉到话语里的不对之处,王震停住了话头,拍了拍她的头,轻声叹到,“所幸你已经回来了。”

明白他停住的话是什么,她一个女子,本不该承受这些。

她笑了笑,“是啊,好在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