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K国的私人飞机上。

许佳宁蜷缩在沙发里，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西装，想着刚才的恐怖经历，骨子里仍一阵阵发冷。

刚才完全是一场赌局，太险了，如果他剪的是蓝线而不是红线，他们早已炸得粉身碎骨。

但愿以后别再遇到那种事情了，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

L国，她是不会再踏足半步了。

“喝杯热牛奶，好好休息一下。”慕肆城牵过她的手，将牛奶放入她掌心，包裹着她冰凉的小手，握了握。“我在。”

他的手大而温暖，一股热流注入许佳宁心里。她感激而感动地望着他。“谢谢你。”

“傻瓜。”

他们之间何必说谢谢。

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小口小口喝完了半杯牛奶，接过来放到一旁。“睡吧。”

“嗯。”

许佳宁闭上眼睛，过了几秒，又不安地睁开，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不会走吧？”

“在飞机上，我能去哪？”他莞尔。像只小动物般不安的她，分外可爱。他喜欢她依赖她的感觉。

大概是牛奶起了作用，许佳宁很快就睡着了，但是睡得很不安宁，各种各样的噩梦，梦中一枚炸弹朝她房间炸了过来，吓得她猛然惊醒。

“有炸弹！”

她惊慌地扑入他怀中。

“那是噩梦，我们已经离开L国了，你很安全。”慕肆城用力抱紧她，拍着她的背温柔安抚。“没事了。”

“可是……可是那个噩梦好真实……”许佳宁惊魂未定，脸色惨白惨白的，湿濡的发丝黏在脸上，瑟瑟发抖。

“一切都过去了，我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他发誓道。

在他的怀抱中靠了许久许久，许佳宁才确定刚才是噩梦，逐渐安心下来。全世界，只有他的怀抱是她安心的港湾。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明知自己再一次陷进去了，却无法拒绝他的温柔、他的气息，小手抓紧他的西装，仿佛怎么样都不够紧。

渴望飞机上的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只要还没落地，就不用去考虑那么多，这是只属于他们的世界。

“饿了吗？喝点粥好不好？”

她乖乖点头，但是抓的紧紧的，脸贴着他的衬衫，不让他走。

慕肆城吩咐空姐端来了粥。

一手将她护在臂弯中，另一只手勺了一勺，喂她。

这样……太亲昵了。

可是许佳宁不由自主地张唇，抿了一口。

这几天，她一直在和自己作斗争，一直伪装出冷漠的模样，好累好累，就让她松懈片刻，大脑放空片刻，否则她会将自己逼疯的。

“味道还好么？”

“嗯。好喝。”他喂的都好喝。

慕肆城微微一笑，低头亲吻她的头顶。

“虽然那个将军死了，但L国的内战不会停止，对吗？”

“嗯。”

“那里的人太可怜了，每天在战争的水深火热之中……”她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才意识到国家的安定有多么重要。

“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所以别想那么多。你能顾好的，只有自己。”

“……嗯。”也只能这样了。怜悯，改变不了那些可怜人的命运。只希望战争能早点结束，少一些伤亡。

许佳宁在心中不断祈祷着时间过得慢一些，但是改变不了，飞机最终会降落。

降落的那一刻也意味着，她必须回到现实。

落地后，慕肆城送她回家，车上，她有意与他保持距离。当他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上的时候，她不假思索地抽了出来。心疼他受伤，只能扭头装作看窗外。

慕肆城眼中掠过一抹失落，但同时，也隐隐透出一股决心。

到了家楼下。

“谢谢，再见。”她尽量让自己干脆利落，不带感情。

正要下车，慕肆城抓住了她的手腕。

“刚才在飞机上的时候，你那么依赖我，现在却巴不得立刻逃离我，你变化真快。”他有些受伤。

“……那是因为我做噩梦了，我害怕。”许佳宁心虚得不敢看他。“我并不是依赖你，换做其他人，我也会那样。只是我内心的恐惧所致，与人无关。”

“是吗？你认为我会相信这种借口？”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就是我的真心话，不是什么借口。”她低低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他。“慕总，谢谢你救了我，你的救命之恩，我会铭记于心。”

“我要的不是你铭记于心，而是……”

“抱歉，其他的我做不到。A国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处理吧，你赶紧回去吧。”

她用力抽出手腕，但同一时间，再次被他握紧。

“慕总？”许佳宁皱眉。

“别再用那个该死的称呼叫我，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那两个字。”慕肆城忍无可忍。每一次她这么叫他，等于在两人间划开界限，他很受不了，火“蹭蹭”的往上冒。

偏偏许佳宁还不怕死地“火上浇油”，“我想这个称呼是最合适的。”

“合适？”慕肆城冷笑。“我们曾经爱得死去活来，还差点结婚了，一次次一同经历生死。许佳宁，我们之间发生过那么多事情，你真认为叫慕总合适？”

“是，我承认我们过去发生了很多事情，但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现在我们也刚同生共死！”

她一窒，急促地吸了口气，努力伪装出最无情的姿态。“我已经说了谢谢。总之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忘记，但是，也仅止于此。”

“我想，我还算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所以我不会和前任再扯上什么关系。就算以前再是爱的要死要活都好，现在，你是你，我是我，也许能算上普通朋友吧，那么我称呼你为慕总，是再合适不过的。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我都会这么叫。”

她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振振有词，好像理直气壮的模样，其实连自己心里那一关都过不了，说出口的尽是谎话。

“总而言之，过去已成过去，我们都应该往前看。毕竟最重要的，是将来，我已经下定决心，绝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