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府中的后院厢房里,床榻上的尹浩程两眼无神的躺在上面,脸和嘴唇毫无血色,一只手伸在床外被大夫把着脉。
尹尚名和二夫人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那天本听到乐宁郡主说已饶了他儿子的命,所有担心都放开了,可过不久听到一个家丁哭着向他们说二少爷重伤奄奄一息后,便看见抬着进来的尹浩程身体一片血渍,吓得他们俩人都晕眩过去。
“大夫,我儿子怎样了。”看见坐在床榻旁的大夫把完脉摇了摇头站起身,二夫人惊慌上前寻问。
大夫拿起桌上的药箱转身望向可怜的妇人道:“夫人,您儿子的命是保住了,但双手筋脉已断无法再拿起任何东西,往后的生活也算是废了。”
“什么?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二夫人双眼睁大惊恐扯着大夫的衣裳大叫后便晕过去了,幸好在一旁的尹尚名扶住,要不然就往地上倒了。
“夫人……你醒醒,大夫快来看看我家夫人啊。”尹尚名扶着晕过去的二夫人到桌边坐下,让她靠着他侧头焦急地向怔愣的大夫喊道。
大夫上前拿起二夫人的把脉,放下她的手抬头对憔悴的尹尚名道:“并无大碍,只是忧心过度导致晕倒。”
然后打开药箱拿出一个小瓷瓶拿开布盖,放到二夫人鼻孔边晃两下,看她似要醒来便收回瓷瓶放进药箱,看向尹尚名说:“没事那老夫先走了。”
“……”尹尚名伤心地低下头伸起手挥了挥示意可以走了,大夫唉惜地拿起药箱走出了厢房。
醒来的二夫人痛哭着责怪身后的尹尚名,拿着丝巾拭去泪水道:“都怪你,郡主去儿子时厢房你也不阻止,要是当初嫁过去的是浩程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说什么傻子嫁到郡王府会被郡主折磨至死,那为啥会害得我们的儿子成废人了,都怪你。”
“我也没想到啊,谁知道那乐宁郡主摔下楼醒来后会接回被赶出府的傻子,而且地位还这么高啊。”尹尚名一脸的无奈,轻拍二夫人的肩膀,回想当初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床上的尹浩程并没有理会自家爹娘的吵骂声,只是想着尹浩宇和落静依对他种种的伤害,眼露凶狠阴毒的目光,咬牙紧抿唇,双手的手心紧攥,他一定要让这两人和他一样生不如死。
栊月茶楼的二楼靠窗边,慕容尘坐在桌边喝了一口茶,忽然听到隔壁桌的议论怔愣地拿着茶杯细听着。
“哎,你们听说了吗?首富尹府家的二少爷成废人了。”一名穿着风雅的文人趴在桌上向两位好友轻轻说着。
另一位文人看他震惊地说出这个消息,笑着对他说:“你这消息不算新鲜了,那尹府二少爷平时在街上横行霸道,经常强抢民女都是因为他爹有钱,这次他是拔到老虎须了。居然毒打乐宁郡主的傻子夫君和他奶娘小厮三人,其手段残忍无比,听说还对他们用刑了。在龚月朝中平常人家是禁止用朝刑的,他摆明不就是找死吗,我还亲眼看到乐宁郡主背着那满身伤的傻子出府了,可想他在郡主心中的地位是多么高,没把尹府朱诛九族算是轻的了。”
“就是,郡主是为民除害,要是我娘子被娘家欺负我非杀了他们不可,想来郡主这一刀下去是那二少爷活该应受的,可笑的是那一群妻妾他只看不能吃了。”三人想想就笑出了声,吃菜喝酒闲聊着。
慕容尘紧捏着酒杯脸色冰冷无比,他没想到被她赶出府没多久,她又变心喜欢上了尹浩宇,她怎么如此不知羞耻,那他算什么?
从三楼厢房的古瑾萱缓缓走下楼梯,二楼的富家公子个个看得直流口水,虽然戴着面纱但那蒲柳之姿还是很吸引人。楼下众男子的表情让她的虚荣之心感到沾沾自喜,微微勾唇一笑莲步来到慕容尘身旁。
“尘……”古瑾萱心情愉悦地唤了声,看他拿着酒杯一动不动,她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再唤一声:“尘,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连我叫你都没听到。”
回过神侧头看到是萱儿,慕容尘冰冷的脸色马上温柔起来说:“没想什么,萱儿饿了吗?快坐下吃点。”
古瑾萱走到他对面坐下,皱眉恼怒地盯着他避开话题,心里十分不甘追问道:“你还没回答你刚才在想什么,难道,难道你还想着落静依吗?”
“我没想她。”她的追问让他心里一片凌乱,撇开双眼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说。
他漫不经心的否认让她更加憎恨落静依,为何她努力这么久却不能代替落静依在他心中的位置,到底那一点比不上她。
“尘,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她抬头柔弱地看着慕容尘,桌底下的手心紧攥紧张地听他回答。
慕容尘怔愣了一下,抬头望着对面的师妹,她从小粘着自己他也待她如妹妹般,她是师傅唯一放不下的人,既然答应了师傅那便负责到底,可现在她问出这么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他是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啊。
从他沉默的眼神中看出了答案,古瑾萱的心揪痛着,难道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不,尘是她的,就算得不到他的心我也要得到他的人。
此时的慕容尘望着官道上嘻笑的两人出神,没有看到她眼中犀利的算计。
官道的百姓人来人往,落静依拉着尹浩宇走到一个小摊前,打量着摊面上的木簪,她拿起一根刻满花纹的认真看着。
摊主是个妇人,她看着摊前双颊下垂,肚腩层叠数圈肉的女子,正眯着眼观看着,一旁还有个衣着华丽非常俊俏的男子,热络地对尹浩宇说:“哎小伙子,你看你家姐姐多喜欢这簪子,买一个送给她吧?”
“她是我娘子,不是姐姐。”尹浩宇一听委屈上前搂着落静依的水桶腰说,又一手拿掉她手中的木簪扔在摊上推着落静依往前走道:“我们不要买了,那木簪不好看。”
被他这一行为弄糊涂的落静依,听到他后面说的话笑了一声:“怎么,人家摊主那里得罪你了。”
她居然还笑得出来,那妇人说她老呢,反正他刚才听到说俩人是姐弟而不是夫妻,他的心有那么一瞬间不舒服,下意识便张口说出两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