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刺耳的尖叫从教学楼里穿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无比凌乱的脚步声……因为视觉以及其他感官在一瞬间综合接受到的刺激程度太甚,佐藤女士到底还是尖叫着慌不择路的从傅集贤理身边逃走了。
准确的说,她是从上面那个怪物的身边逃走了。
很难想象,一个中年妇女能在一瞬间爆发出那么快的速度,尽管她的脸和体态似乎保养的不错,但那可以归咎为东亚邪术,客观上来说不再年轻的身体就是不再年轻的身体……由此可见人体机能还是有压榨的空间的。
身体很健康是一件好事,只不过在这种这种时间这种地点这种情况下,从傅集贤理身边跑开绝不是什么正确的决定,起码他的身边是安全的。
虽说这是因为过于恐惧导致紧绷的神经线彻底崩断之后的无意识举动,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也是佐藤的“自主选择”。
一个人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傅集贤理没有去管跑掉的佐藤,他伸出左手食指轻轻刮了一下蹲在自己肩头的猫咪的下巴,想了想之后,决定看看上面的尸体……也就是“松岛同学”究竟想干些什么。
那东西就像一个无意识的丧尸傀儡,或许是因为尸体已经开始死后僵直的原因,它以一种非常僵硬的姿势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来……好像它的行动不是由内而外的自主式的,而是外力作用下的“提线木偶”一样。
过了一会之后,尸体走到了傅集贤理身边,然后停住。
傅集贤理提着手杖的右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随后这东西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沙哑的声音,同时张大了嘴巴做出了准备撕咬的动作……这玩意特别像一个AI等级非常低的小怪。
傅集贤理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这“轻轻地”一下子就让对方在原地转了两圈。
丧尸可能被他抽的有点懵,他晃悠着身体继续在原地转了一圈半,似乎这才重新找到了傅集贤理的位置,接着又是露出了一副想张嘴但又有点不太敢张嘴的样子……总觉得这东西情绪里带着点委屈的意思。
“嘴巴里连尖牙都没有,这有什么威慑力?”傅集贤理摇了摇头,决定不去管它——坦白说,这东西除了“诈尸”的有点吓人之外,其实没有太大的危险性。它有攻击意图,但是不高,有攻击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同样很有限。
任由这东西远远地吊在自己身后,傅集贤理直接出了教学楼,然后往操场那边走了过去……
他的想法很单纯,目的地也很明确——先看麻仓生前的教室,再看她死亡的位置。
一路上都没有发现那位佐藤女士的身影。
再靠近到那个游泳池附近的时候,傅集贤理就差距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并且意识到自己来对了……他听到了水声,这样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转过体育馆的转角,再往前走就是那个游泳池了,这时候傅集贤理隐隐约约看到了四个身影站在了水池边——这是大晚上的要在学校开会吗?
很快的,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接下来无论他再怎么往前走都无法接近那边了。
“难道?”
傅集贤理干脆停住脚步,而当那四个人形的阴影开始了动作之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看到的究竟是些什么……他看到的不是正在发生过的事情,而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这幕舞台剧是哑剧,只有动作没有声音,而且登场人物也只有轮廓没有具体细节。
但是发生了什么还是让人一看就能看明白的。
四个人分成了两组,其中一人站在了游泳池的边缘,另外三人站在后面一些,他们在对立着。
她在向着三人试图说明些什么,一开始这是说,后来加上了肢体动作。
对方的三人应该完全不在意她在说什么,只是在相互直接交头接耳。
见自己的说明无效之后,她摇了摇头,似乎准备离开这里,然而就是这个举动激怒了对方,接下来就见三人组中的一人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无比突然的用力推了她一下,接着她应声跌入了游泳池……从轮廓看,那个动手推搡的人也应该是女性。
跌入游泳池之后,她开始挣扎了起来……尽管游泳池深度有限,但对于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来说,一旦落水往往会变得无比惊慌。
站在岸上的人意识到了她滑稽的举动,然后捧腹大笑了起来。
“你们看看,原来这家伙不会游泳啊。”
“哈哈哈……”
这一幕中他们在说什么,傅集贤理完全可以脑补出来。
仅仅到此为止的话,那还能把这些人的行为算作是恶作剧,但接下来的事情就彻底变质了……当她挣扎着好不容易靠近到了游泳池的边缘之后,一只脚把她踩了下去。
那三人,开始欣赏她的挣扎,这似乎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一次又一次的把她踩下去之后,他们好像不满足于这种行动了——他们似乎在攀比,所以动作也在升级。
有人直接踩着她的脑袋,不让她的口鼻露出水面。
挣扎当然更剧烈了,三人也笑的更夸张的。
她扑腾的水浪就像是一朵难看的烟花,最剧烈的绽放之后,最终沉寂无声。
过了一会之后,那三人才意识到了“玩具”好像已经死了。
这三人有一瞬间的惊慌,紧接着有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们又震惊了下来,那人朝着游泳池吐了口口水之后,三人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什么垃圾,不经玩,这就死了?”
傅集贤理觉得有人可能在说这种话。
这上演的剪影戏完全可以对照之前小宫凑讲的事情的经过,而且更为生动形象一些。
这一切演完了之后,雾气散开,然后傅集贤理看到了真实的游泳池。
此时“佐藤幸美”正站在水池旁边,一脚一脚的将一个东西往水里踩……秋季的已经不再使用的游泳池水位有点低、水也有点脏,所以她踩的有点费劲。
尽管那东西好像已经没什么动静了,但她依然还在继续着这个动作。
松岛在身后,佐藤在眼前,那么水池里的东西……用排除法也应该知道会是梶山了。
傅集贤理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有人想死,然后死了,这没什么。
有人不想死,但是因为病灾或者意外死了,这是一种不幸,但对于听故事的旁观者来说,最多觉得可惜和不幸,其实也没什么。
可有人不想死也不该死,甚至在积极乐观的生活下去,可她还是死了——这种事实让傅集贤理觉得愤怒。
“凡是逃不脱的东西,都是缘分,怎么说呢……佐藤,你们一家跟麻仓挺有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