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表明的心意(1/1)

太后娘娘?

不是病危吗?不是昏迷不醒了吗?

这会儿唱的什么戏?

众人仿佛如沉梦中,分不清是吉是凶之时,皇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退到了一边去。

看太后娘娘身穿自己平常最爱的那套锦绣云团,绣了凤凰的礼服,雍容华贵地坐在软轿上,一路畅通无阻。

九爷暗地里咬了下舌头,想着这个变局是不是太快了点。偷偷看到身旁八哥的脸上。

八爷面容平淡,像是严肃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再有那太子、三爷朱璃等,在曹氏咬了东宫一口之后,脸色自然都有些苍白。如今看到太后横出世间,反而神色变得琢磨,有种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感觉。

是这样的没有错。本来,大家都想着,李敏这一走,皇帝肯定要拿谁开刷了,总得找人当这个替罪羊,否则皇帝心头这口气说不过去以外,在其他人面前这个面子也说不过去,要丢尽的。

正因为如此,太后突然醒来,并且来到了宫宴,很显然,太后醒来来到宫宴,根本没有知会过在场的人。导致现在现场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样子,弄不清楚形势如何。但是,到底是太后这一出现,可以把皇帝的注意力成功吸引过去了。

如果,这是李敏逃跑时的团队做的解套方式,那无疑是成功的一招。因为其一,能治疗太后的病的人,只有李敏李大夫,不说是李敏做的根本说不过去。其二,太后这个出现未免不是过于及时,在皇帝都命令所有宫廷护卫把皇宫里彻底翻个身清查逃跑的线索时,太后一来,那些护卫总得分出些人手集中到这边来了。

皇宫里,哪怕是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危及到皇位。更何况,当年万历爷能登上这个皇位,太后在背后给万历爷撑腰,绝对是功不可没的一位。这同时证明了,太后在皇宫里的影响力依然是有一些的。

大明如此重大的宫宴,天下人又都在看着。

皇帝走下了龙椅,在太后面前拂了龙袍跪了下来:“儿臣恭迎太后。”

这一表态,充分说明了皇帝根本没有想过在这个节骨眼和太后反目,不,皇帝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再说之前太后突然病了以后,皇帝从来也都是个孝子不是吗?

一群人想到这儿,无论皇子皇孙或是皇家儿媳妇孙媳妇,文武大臣,全部冲着太后跪了下来。

太后其实病没有完全好,中风过后的后遗症,哪里是轻而易举能治愈的,最少,言语表达上有所欠缺。

但是,众人只听太后突然张开嘴唇,吐出了一句:“平身吧。”

口齿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伶俐得多,无疑,这才是一颗超级重弹,炸在所有人的心口里。

原来,李大夫的医术已经高明到这个地步了吗?真正的,把一个临死的老人,都给拉了回来,简直是起死回生的可怕!

众人的心里头,一*的惊澜和余味,只有各自能体会得到。

太后的目光,此时已经掠到了东胡人身上,好像是不由皱了眉头,说:“原来皇上是在处理政务。哀家倒是扰了皇上的公事了。本来哀家还想与皇上同乐。既然如此,哀家还是先回春秀宫吧。”

不是福禄宫,是春秀宫?

皇后全身一个激灵,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太后这分明是撑她皇后和东宫,可是,皇帝对此会怎么想。

万历爷起了身,一身金黄龙袍,在寒风中仿佛更为英姿勃发,表情严肃地对太后说:“是儿臣做事不力,让太后担忧了。请太后回后宫里,儿臣办完事儿以后,马上去探望太后。”说着,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对皇后说:“皇后要好好照顾太后。”

“臣妾遵旨!”皇后当着淑妃的面,这一刻别提多得意了,福下身领旨,脸上都是喜不自禁的光彩。

淑妃早已退到其他人身后,默默转入低调之中。

紧接着,抬着太后的软轿一路由皇后亲自护送着,往春秀宫的方向去了。

皇帝回头,在那群被围住的东胡人身上眯着眼看了下,猛一挥袖子,转身,也往自己的宫殿去了。

到此,宫宴是正式散了。

九爷贴近八爷耳边问:“八哥,皇上会打算如何处置这群人?”

“我怎么知道?”八爷云淡风轻地说,持的还是原来的那股淡定从容。反正,今天发生的事儿,最少,与他八爷和八爷的人毫无关系。他这是一身轻松。

十爷的脸色极不好看,完全没有当爹的喜悦神气。现在,他该怎么办?转回来投靠八爷?这些天,他还请过谋士给他参谋,他本打算转变阵营投靠太子的。

现在可好了,他的丈母娘,直接喷了东宫一脸脏。以后,他都不知道怎么和太子交代?东宫愿意收留他,笑话。

太子的心情,是如过山车一样,眼看这个剧本,一会儿对着东宫吹着利好,一会儿对着东宫吹着不好。他都看不清楚风向了。

唯一,只能是,转头看向老三。至少老三比他聪明一些,只是,今天恐怕老三自己都没有预计到,自己今天是被自己老婆给坑惨了。

朱璃的脸是彻底地顶了个大黑锅,必定无疑。

马维早在趁乱的时候,到处打听李莹和绿柳的消息了。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回到朱璃面前摇摇头:“主子,都没人看见。”

朱璃一眯眼:“你知道,太后怎么来的吗?”

宫宴四周,可以说层层护卫把守。怎么可能是,太后畅通无阻突然杀到宫宴里,而在宫宴里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接到。

马维的脸色猛地一掉,道:“奴才在寻找三王妃的时候,倒是听说了,说是皇宫里潜入了不少死士,恐怕是在太后来御花园的路上起了一些作用。”

这个原因,肯定是不会错的。

问题只剩下,皇上,老谋深算的皇帝,怎么,这次反而失算了吗?这又是咋回事?

春秀宫里,一片过山车之后太平盛世的模样。

皇后亲自给太后端上来一杯藏茶。

太后看着皇后的藏茶,微微低了眸子说:“看来哀家卧床不起的时候,皇后是把后宫都给打理的井井有条。”

皇后跪下,讪笑道:“太后娘娘寿比南山,在臣妾看来,太后娘娘这个气色——”

太后看来肯定是瘦了不少的,毕竟大病一场,这个掉了的肉要补回来需要时间。皇后也只能在太后的精神上做文章了。

“怎么说?”太后问。

皇后笑吟吟的:“太后这个气色,真是神了,比以前更好,红光满面,容彩焕发,比年轻的姑娘家都要红润。”

马屁话,皇后这个马屁应该说是情理之中。

太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斥皇后。

皇后其实没有说错一点,大家都没有预料到,太后醒了以后,居然神志还这么清楚,而且口语清晰,这不是神了是什么?

“谁救的哀家,你知道吧?”太后把茶拿给身边的人,她现在的身子其实不适合喝茶,只能说,皇后这也是被宫里突然发生的戏剧性进展,给吓得慌了神。要论往常,皇后肯定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太后能理解,所以,皇后这个表现是正常的,反而让她太后安心,不需责骂。

皇后在看到太后把茶转到其他人手里时,才知道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但是,正好是这个致命的错误,真实的表现,反倒救了她一命。皇后这个慌乱的心头顿时跟着踏实了。

对,她皇后真的没有任何需要心虚的?最少,她从来没有咒过太后死。太后的病,和她春秀宫一点关系都没有,直接可以心安理得。

面对太后的问题,皇后显得比之前更冷静更沉着了,答:“太后的病,一直蒙受着皇上的一片孝心。皇上为太后遍找天下名医,把太后的病治好了。”

呵呵。太后凉笑一声,嗑出口痰,吐在了皇后面前跪着的地毯上,不屑地扬起眉头,说:“怎么?那个人的名字,你都不敢说出来了吗?是不是,今儿皇上又给你摆了什么脸色?”

太后这个一语命中。皇后脸色刷的掉如土渣。

“皇上说什么了?说要让她当后妃?”

“皇上说,说了要赐她国医。之前,这个主意皇上已经是说过的了。只是,那个时候,被护国公府婉拒了。”

“用得着说吗?护国公要是真答应的话,岂不是把自己妻子直接送给皇上了?这个天下,恐怕也只有护国公敢拒绝皇上,是不是?”

“是——”皇后的心头,为此突然惴惴不安了起来。

护国公终究是颗眼中钉,不去不行。哪怕皇帝这会儿不除,到时候她自己儿子登基。

“太后娘娘。”皇后转思到这儿,打算先探一下福禄宫的口气,太后既然受到了李敏的救助最终如何打算,“臣妾不知道,太后娘娘您对此事又是如何看法?”

“什么如何看法?”太后闻言,极其嘲讽的嘴角再次在皇后脸上瞄了下,“你说皇上想赐她国医?哀家能阻止得了皇上吗?”

皇后不说话。要说能的话,太后那会儿,也能阻止皇上立淑妃为贵妃了。更不用说太后后来自己都骤然病倒了。

“哀家说句实话吧。哀家这个病,能治好,是隶王妃和皇上私心博弈的结果。”

“太后,这?”皇后宛若不解。

太后淡淡地撇着眉:“皇上喜欢隶王妃,所以,才没有对隶王妃急着下手。隶王妃却急于逃脱皇上的掌控,因此告诉哀家,皇上在福禄宫后院挖了个大坑。因此哀家不能住福禄宫,今后先暂住你这里一段日子了。得先等皇上自己想清楚哪边是自己家里人,对不对?”

皇后一时怔了下,等过会儿缓过神来,对着太后磕了脑袋说:“太后娘娘,皇上对太后娘娘的孝心绝对是天地可鉴。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解。再有,隶王妃都在没有告知皇室的情况下只身离席,实属违抗圣旨和皇威嫌疑,谁说的话是真的谁是假的,由此可见。”

对于皇后这句话,太后只是淡淡地撇着张脸,偶尔一记深沉的目光射到皇后脸上:还算你聪明!

知道这会儿,马上和哀家同盟了,岂不是向皇帝说了东宫要联合太后造反。现在京师的大权,都还在皇帝手里握着呢。

“哀家要休息了,等会儿皇上来了以后,由皇后好好地和皇上说话吧。”

听太后这么说,皇后赶紧跪下,答是。

太后进到后面的房间里休息。

皇后则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花厅里团团抓起来。

这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则起。

饶是她皇后,此刻都有种六神无主不知道从何下手的困惑。

“卫公公呢?”皇后问。

姑姑答:“卫公公在听到消息说皇宫里来了来历不明之客时,已经出去探消息了。”

许飞云办完事,由于让几个徒弟背着人质先走,他是只身一个人离开皇宫。这对他来说有利有弊。

有利的是,一个人行动更为自由。无利的是,他要是被人突然围攻的话,等于他是孤身被困,危险更大。

快突破皇宫最外层那面高墙时,一道紫色的风姿伫立在他面前。许飞云不得不落在了附近的屋瓦上,看着来者。

“卫公公。”眯着罅隙的妖孽眸子,许飞云嘴角噙的一抹风轻的笑意,和来者打招呼道,“在下早就有所猜疑了,卫公公是不是对本大侠情有独钟。”

卫立君不跟着那群大内高手去拦高卑国的死士,专门在这儿堵他许飞云的去路,不是故意针对他是什么。

对此,卫立君轻轻一耸英俊的浓眉,说:“许大侠是护国公府的人。那些死士,倒不一定是护国公府的。”

“也就是说,卫公公是对护国公情有独钟?”

“在京师里,也只有护国公能起这么大的波澜。”

“卫公公是个放眼大局有远略目光的人,要不,合着本大侠,投靠护国公如何?”

“君子没有戏言。许大侠是江湖中人,但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卫公公是认为在下说的都是假话?”许飞云说到此,突然嘴角深深地陷进一个深度,轻声道,“卫公公的年纪,应该是比在下少那么两三岁?”

卫立君貌似一愣。

“卫公公不是皇后娘娘娘家的亲戚吧?是被人抱来的。否则,皇后娘娘怎么舍得让自己家人当奴才呢?”

许飞云这话绝对是没有错的。真是自己亲人的话,怎么舍得让亲人当阉割的奴才。进宫当太监,这是最侮辱男子的方式。

卫立君那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好像是第一次这么用力地想看清楚对方的脸。

“要问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吗?你真以为本大侠了无生趣,所以在七爷府上时,非得下屋顶去和卫公公搭话?”

“废话少说!”卫立君突然脸色煞变,伴随这句声音,猛然从双边袖管里接连射出飞镖。

面对突然而来的袭击,许飞云的招架显然有些一时的狼狈。

在嗖的一道飞镖划破了许飞云左臂的衣服露出花白的棉絮时,一声女声从天而降,显得焦急又愤怒:“不要伤我师父!”

一只利剑伴随这道女声,破空而出,直袭到卫立君背后。

卫立君手里持剑转身迎击。

许飞云定住脚步,见到谁是来救驾时,嘴里大骂一声:“蠢徒——”接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隐藏在腰间的真正北峰老怪夺命利剑使了出来。

前后夹击之下,卫立君只得狼狈后退。

只见兰燕趁势,已经把剑锋指到卫立君胸口处:“我让你敢伤我师傅!”

这一剑,很显然要夺对方的命。

卫立君刹然惨白,嘴角却始终紧抿着一根弧度。

“兰燕!”许飞云一只手扼住了徒弟的手腕。

兰燕就此愣了一下:“师父?”

眸光里明明白白写着不解。

“走吧。”许飞云说。

“可以一刀杀了他!他明显和师傅做对!”

“那也是他应得的。”

什么?

“之前你师傅欠了这人一命。现在,这一命算是可以抵消了。”许飞云低声说,也不管徒弟能不能马上消化掉这里面所有深层的信息。

“快走吧。”见爱徒有些呆楞很显然没有能即刻消化掉消息,许飞云把她的手一拽,道,“那些人听见声音,围攻过来,我们只有两个人会吃亏,赶紧撤走为第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师傅说的话都是对的。兰燕点了头,收起剑,随许飞云起身。

这时,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飞镖再从紫衣袖管里发射出来,直追那要逃脱的青影。比许飞云发现的快的兰燕,二话不说伸手去挡。等许飞云回过头时,只见那飞镖径直穿过了徒弟的手掌。

许飞云的脸刷的白了。

这是断掌!

远处传来一阵阴飒飒的男子笑声:“只有你自己认为你自己最聪明吗?自作聪明,你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什么一命抵一命。我从来没有欠过你的命,你记住了。还有,让她断了掌以后,或许,你今后才知道什么叫做教训。”

许飞云呼吸一声声加促着,刚要提起剑时,被另一只手拽住了衣服。

低下头,只见眼前这张苍白的脸蛋对他是摇头:“师父,追兵来了,我们快跑吧——”

说完这话,她软了腿儿,即倒在他怀里不动。

许飞云的嘴唇死死地咬着,一记目光回头,见是有大量追兵冲他们这边来。于是,只好把怀里的人抱起来之后,从高墙上跃了过去,接着,消失在茫茫的夜巷之中。

疾步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李敏坐在马上,骑马这会儿肯定比坐马车方便,因此,她在马上,由朱隶亲自护着她。

这一路,他们又要逃往北燕去了,是回家了。

李敏在心头不由感慨着,回家的路,是多么不易,对她和他来说。

朱隶仔细地把身上的大氅包裹住她身子,生怕她受寒了。

其实靠着他犹如火炉的身子,根本就是个大暖炉,一点都不冷。心里,更是在见了他以后,一点都不冷了。

“王爷,你的腿如何了?还疼吗?”

朱隶对她说:“本王的腿疼不疼,都没有心里疼。”

李敏轻声一笑,明白他话里意思,很显然,他是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因此仔细对他说:“妾身这是,给王爷找到治腿病的良方了。”

哎?

只觉得他那双眸光忽然睁大了起来。

“怎么,王爷都不信我这个神医说的话。虽然,每个人都叫我神医,我是不习惯不承认。不过,妾身倒是希望王爷能信任我这个大夫。”李敏低声说。

朱隶像是因她这话无奈的,有丝笑意溢出来,伸手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说:“何时本王没有信过你了?”

“可你看看你刚才那个眼神——”

“本王诧异的是,不,惊喜的是,王妃貌似解决了生产的难题。”

要是,她没有能解决好生产的问题,单独治好他的腿有什么用。

李敏撇撇嘴角。

看来他们俩人有时候说话还真对不到一点上。当然,这都是因为,他想的更多的是她,她想的更多的却是他。

李敏不由都想,像他们这样,做患难夫妻也不错。要是太过平和的环境,没有一点刺激,做这样的夫妻,或许很快都腻了都说不定,更何谈来在患难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感情。

刚这样想,真没有想到,危机就来了。

后面急追而来的马蹄声,是许飞云抱着受伤的人,急追到了这里。

马队只好先停住。

朱隶小心扶着李敏下马,接着,两个人来到许飞云面前。

许飞云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血迹,可见伤者流血之多。来不及喘气,许飞云马不停蹄地说:“止了血,可是我担心她这只手要废了,不知道王妃有没有办法?”

是自己的人,当然要尽全力救的了。

把伤者就近抬到附近的破旧草屋里,李敏接着依稀的灯火仔细查看伤者的伤势。

许飞云心焦如焚,在草屋外面等待,终究还是熬不住,一屁股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朱隶见状,赶紧搭他脉搏,发现他其实受了些内伤,因此把手掌贴在他背部给他推了下气缓气。

许飞云缓过那一口气。

朱隶观察他的脸色:“怎么回事?”

“别提了!”许飞云此刻的神情,可以说是其他人前所未见的。那个潇洒的,无拘无束的北峰老怪,居然有如此丧气的时候。

“你不说的话,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是兄弟,是不是该说给兄弟听听?”朱隶按着他肩头曼声道。

许飞云点了下头,这会儿乖乖的:“都是我自己种下的孽,时候到了,来报了,结果把她给拖累了!”

“你自己种下的孽?”

“对,我是孤儿,被师傅在民间游荡的时候无意中捡到,变成徒弟。师傅说我身子骨根基好,适合习武,肯定有所成就。但是,在我被我师傅捡到之前,我和许多孤儿一样,都是在民间乞讨。王爷应该知道,丐帮都是成帮结派的,否则,根本别想讨到一碗饭吃。”

朱隶好像知道他这段经历,说:“公孙曾说过,你在丐帮的时候,曾经做过分会舵主,小小年纪,已经有所作为。”

那个最毒书生,连他这点破经历都不放过他。许飞云悻悻然的:“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我能做到分会舵主,那都是因为一个人。”

“哪个?”

“他身体素质不比我好,但是,足智多谋。因此,与我结拜为兄弟以后,屡屡给我在幕后出奇招,我在前台大展手脚,都是由于有他在背后帮我一把。这个人,对我恩重如山。当然,他没有我,也是一事无成。”

“后来呢?”

“后来,因为丐帮的内部之间本来就充满了争斗。那些老人,岂能容忍我们两个毛头小子上位,继而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因此,他们准备对我们两个下毒手,把我们扼杀在萌芽里。在对方动手那晚我们跑了。由于他身体没有我好,我不可能带着他一块逃。追兵又多,决定兵分两路。于是,我们两个就此分散了。但是,我们分开前约定好了,是好兄弟,一定要在哪里什么时候会面。”

“你违背了约定?没有去那个地方?”

“有,我去了那个地方,想去见他,可是,是迟了一年。因为那年刚好我师傅病了,我得侍奉他老人家。师傅对我更有救命之恩,我不能弃老人家不义。”

“你说的这个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个卫公公吗?”

许飞云仰起头,看着朱隶:“王爷知道?是公孙给查的吗?”

“因为理儿告诉公孙,说你在面对他的时候,似乎有些不自在。”

许飞云就此嘴角流出一丝苦笑:原来笨拙的自己,是连朱理这样的小孩子都瞒不住。

“他在约好的地方等你,却没有想到被人贩子逮到了,而且因为长得好看,被卖到了皇后娘娘的娘家。接下来,由于皇后的娘家人发现他很聪明,有可造之材,被送进皇宫,辅佐皇后,最终被称为卫公公。”

许飞云一拳头砸在地上:“如果当初——”

“如果当初,你即使不能赴约,能把口头的信传到他那里,让他不要在那里傻等,一切是不是有所不同?”朱隶说,“这样说的话,我爹也不用死了。”

“王爷是想说,这是命中注定?”

“往往,世界上的一切就是这样,不是说你防能防得住的?要本王说的话,他既然有这个才能,想真的逃出皇后娘娘的魔掌不是不可能。但是,他愿意委屈于皇后娘娘,只能说明他有这个野心。是不是?”

许飞云像是愣了下,再仔细回想,不能否认朱隶的话。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因此,在他和你结为兄弟的时候,一切都算计好了。知道你有拳脚,他有智谋。如今,他恨你的,不过是,各自服侍的主子不同了。”

许飞云听到这儿,无疑是豁然开解。眼下这个时局,谁都看得出来,有利的倾向,都在护国公这边吹。

在他肩头上再拍了拍,朱隶站起来。

草屋里头,给伤者做完处理的李敏走出了屋门。

许飞云着急一个箭步走上去,问:“怎样?”

李敏吁出口气:“手筋断了几根,哪怕后来找机会给她结上,怕也是有一两根指头不能动的了。”

残废!

许飞云眼冒黑星,脚盘不稳,差点卒倒。其骇然的脸色,显然都是其他人未见的。所以,在众人看他对着那个草屋直线冲进去时,却没有怎么吃惊的样子。好像,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李敏回头看见许飞云冲进草屋那个样,其实在许飞云抱着人用十倍以上的马速跑过来找她的时候,确实是事情都明明白白的了。

“没有想到——”李敏慢慢地喃了一声,琢磨了半天,想原来是这样的。这个吊儿郎当的许大侠这么多年都不娶妻,是因为只喜欢自己的小徒弟,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许飞云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掩饰,然后,她身边这个兰燕,也真是的,好像是木头脑袋毫无察觉。现在,这两人,算是都彼此清楚之间的心意了,算是不幸中的好事一桩?

有些感情,不到关头上还真逼不出来?想那许飞云年纪都多大了,兰燕年纪早也都不小的了。

朱隶看着她,本来还挺担心她因为兰燕的伤心情不好,现在看起来,好像她注意力不在这里,不由挑起了眉头等待她解释。

“世事无常。比如王爷倘若真的残废了,如果有妾身在身边,肯定也觉得无憾吧。更何况,她的伤是为自己喜欢的人挨的,更是无悔。”

听她这大智若愚的良言,朱隶除了笑,还能怎样。

“王爷。”眼看都要破晓了,他们这刚离开京师,是要走哪条路回北燕?再过燕门关,怕是这回更不容易了。李敏犹豫着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