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岑夏睡得正香,一个宫中的小弟子着急忙慌的跑进来,将窗户关上。
见岑夏睁开了眼睛,赶紧道歉,说下次定然不会再如此疏忽。
岑夏崩着脸,不甚开心道:“出去。”
那小弟子赶忙跑了出去,岑夏这才又闭上眼睛睡觉。她最不喜欢睡觉被人打扰,当然这是在剑三时没有习惯。纯粹是跟朱祐樘在一起时,被宠得太过,一切杂七杂八的小公主毛病全给养出来了。
第二日一早,照旧是丰盛的早餐,外加几杯牛奶。
这几日早上,旁的不说,牛奶岑夏就要喝上三小碗。今日她照旧一碗一碗的喝,喝到第三碗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
“怎么了?”伺候她的小弟子问。
“没事。”岑夏摇了摇头,然后面不改色的将牛奶喝了个一干二净。
也于此时,白静由门外走了进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本以为是查觉了,却不料……你纵是之前武功再高,对江湖上的一些歪门手段怕是不太懂。”
“你是指毒?”岑夏挑眉,笑。
白静点了点头,“纵是你现在反应过来,也晚了。”
纵是在幽灵宫之中,白静的脸上也是蒙着白纱,但仅凭那双露在外面的双眼,岑夏便能看得出,她很得意。除此之外,她的眼里还有势在必得。岑夏于是懂了,“你想用我的武功心法?”
“你很聪明。”白静说。
岑夏自嘲,“可还是不够聪明,若是足够聪明,或许早就能猜到了。”
“也不怪你。”白静说:“毕竟,你之前应当没经历过这些阴谋诡计。”
岑夏懂了,“你这么想,是因为之前从未听说过我的名字,也没听过我这样的功法,所以……”
白静点了点头,承认了,又问:“莫非你在江湖上,用的是另一个名号?”
“是挺多的,不过你应当都没听过。”毕竟不在一个世界。
白静道:“不论如何,你都对毒不太了解,不然不会直接喝掉。”
“你错了。”岑夏道:“这世上若论对毒,对蛊的了解,我若是称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
“蛊?”白静心中一跳,突然觉出些许不对。
岑夏却已经在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之内,猜出了她的打算,开口便道:“若我没猜错的话,你这话计划,应当是从我开口说话时便有了。你先是试探我是聪明,还是本就不是个小孩儿。”
白静点了点头。
岑夏又道:“再之后,你用一段时间来取信我,也在继续试探。”
“直到昨晚,你用一扇未关的窗户,试出我可能真的无法再继续动用武功。为防止我是觉得不关窗无所谓,还派了个小弟子进来试探。等到确认无忧,这才决定下手。”岑夏顿了顿,又道:“你真是一个很小心谨慎的人,即便是对付我这么一个小孩子,也不肯放松,今早还下了毒,以此增加一重保障。”
白静道:“你可不是小孩子,对付你,当然不能太过大意。”
岑夏点了点头。
“让我猜猜,你一定是觉得,我有一种秘法,练到一定地步,可以让人返老还童,化身婴儿,再继续活一世。”
“或许并不是这样,但……”白静说:“即便是走火入魔也好,其他什么也罢,变成孩子,没什么不好的。”
“即便连话都不会说?”岑夏道。
白静立即道:“只要有一个心腹,能够安稳将你养大,便能再多活几十年,有何不好。”
尤其……
“或许,还会让人当真变回小时候的模样,我的脸……”
岑夏彻底懂了,无非便是贪念。能返老还童的武功,或许还能让自己的脸再恢复美貌。这对于白静,倒的确是个难以拒绝的好东西。
“这是什么毒。”岑夏问。
白静一怔,尔后哈哈大笑,“还当你是真懂,却原来……这毒也不会要了你的命,只是会让你为我所用。”
“须得我给你功法,你才会给我解药?”岑夏试探着问。
白静摇了摇头,“此药一月一发作,发作是痛苦难当,但若是一直吃解药的话,便不会有任何影响。只要你给我真正的功法,我练得好了,月月给你解药,可不就跟没中毒似的。”
岑夏点了点头。
白静当即急切的问:“怎么样,考虑好了,将功法给我。”
“可惜。”岑夏摇了摇头,“这功法,便是我想给你,你也拿不到。”
系统这东西,择人而主,虽为岑夏所用,却不是岑夏自身所有,并不是她想交给谁就能交给谁的。更何况……“我只是不知这是什么毒,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我解不了这毒的。”
若当真不能解,岑夏会吃?
要说这武侠世界的□□说强也强,说没用也是真没用。莫说是她五毒教,便是个什么万花明教的,有个驱散技能就解毒了。再不说岑夏还练了多少的武侠界可以用的蛊虫,那毒刚进肚子就变成营养被吸收了。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岑夏话音一顿,问道:“这毒可以提前发作吧!”
自是可以的。
白静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只因她刚刚已在屋子里点燃了燻香,而这燻香,便会提前引发岑夏身上的毒。原本做这个是为了让岑夏知道痛,进而规矩的将功法给她,却不料……
“这,这怎么可能?”白静一脸的不可置信。
岑夏道:“没什么不可能的。”
白静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直接拨剑,架在岑夏的脖子之上,“纵是解了毒又如何,你如今这样,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呵!”岑夏冷笑,“想太多。”
纵是小孩子模样,岑夏到底内力高深,所学武功又多。当然,对付白静时,她根本不需要动用招式,只需手随意的一挥,白静就已经连人带剑,向后飞了出去,直至撞到墙壁方才停下。
“这,这……”白静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受了不轻的内伤,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岑夏道:“现在可清醒了?”
不再做白日梦了吧!
白静瞪着双眼,在那里呆了半晌,之才又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回,笑得有些绝望,她嘲讽道:“终日打雁,终是被雁啄了眼。”
“你早就防着我了吧!”白静也没起身,就半靠着墙坐在那里道。
岑夏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防着你。”
“还不承认。”白静说,“不然你为何晚上不关窗,以你刚刚的身手来看,只需要一伸手便可以……”
“因为不冷。”岑夏实话实说。
白静又追问:“那为何要冲小弟子发火,你待她们,一向和善。”
“因为起床气。”
岑夏道:“她把我吵醒了。”
白静:“……”
白静不敢相信,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就把她耍了,让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恰在此时,又听到岑夏说:“我没必要防着你,当一个人足够强大时,便不会惧怕任何的阴谋诡计。”
“你待我好,一切都好,若想朝我动手,便是如今这般模样。”
岑夏足够自信,也有足够的本事自信。这个世上,除了她自己,还有谁能让她吃亏?
白静已然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道:“你准备怎么对付我,杀了我?正好这幽灵宫无人拦得住你……不,你喜欢那些小丫头们,说话都一向和声细气的,或许会将她们收到麾下,当这个幽灵宫的宫主?”
岑夏怜悯的看着白静,道:“人哪,还是少些脑补的好,容易变傻。”
但马上的,她又摇着头推翻了自己说的话,“不不不,若是你在对待柴玉关时,能像现在这么多脑补脑补,怀疑怀疑,也不会被骗得这么惨了。”
白静:“……”
“柴玉关,柴玉关,那个忘恩负义,见……”她当年纵是知晓他不是好人,却也认为他对自己是真心的,更是从未想过他会对自己不利。
如今想想,倒的确是有些傻。
白静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生足够可悲,负面消急的情绪瞬间占据了她的思想。如今又恰逢落在一个只用一招便能击败自己的人手上,再无翻身之望,可能马上命不久矣,心情便更加低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时候,她反而大笑起来,笑得猖狂至极。岑夏一时没搞懂,还以为她又想出什么‘绝佳’的主意对付自己。正准备好好瞧上一瞧,再狠狠的打脸一翻。然而再一听,白静说的却是:
“柴玉关,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