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复兴历七千一百零四年的最后一天,你就一直在这里看书吗?”
复兴历是精灵来到角梦之森的叫法,它秉承的是精灵最后一个统一艾露希尔大陆、把精灵推向顶峰的奥顿王朝的“太阳历法”——脑中闪过这些信息,杜克嗯了一声又继续把头埋进了梅尔维尔写的书上。
这些书后面的内容他依然看不懂,但是他知道,现在他多看懂一点,对他都会有巨大的帮助,即便这些帮助现在还显现不出来,将来在德鲁依的修炼上也能少走很多弯路,甚至在看不清前路和方向的时候,也能从中得到帮助,所以,就算再难,他也用尽心力去理解,理解不了也要将他们牢牢地记在心中。
听到他的回答,戴利普森感觉手中端着的刚泡好的绿茶都没有了滋味,而原本,在每天吃过晚饭后,喝上一杯绿茶于他是不多的享受。
他放下茶杯,看着对面专注在书中的杜克,微笑道:“今天精灵女王会现身,和大家一起为新年祈福,你不去参加吗?”
杜克将梅尔维尔的书放在一边,从后面小册子中找出一份和他的论述有一部分能相互印证的内容,放在一起看,以加深理解,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对了,馆长先生,这里有法师和术士的书吗?有些内容可能要需要这方面的知识。”
戴利普森先按下刚才劝他的想法,稍一思考,道:“应该有吧?得找一找才知道有没有你需要的内容。”
杜克抬头对他一笑,道:“太好了,谢谢你,馆长先生。”
戴利普森指了指杯中的茶,道:“你多为我准备点这个,就什么都够了……”
他话还未说完,杜克就又低头看起了找出来的小册子。
戴利普森好笑地摇了摇头,又道:“精灵女王可是我们族里最漂亮的女子,你就不想去看看吗?”
杜克心神完全沉浸在书中,但也意识到戴利普森提到过两次“精灵女王”、让他去“看”的话,就顺口回答道:“不去。”
精灵一族全都是俊男美女,其中也包括他自己,整天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对“漂亮”一词几乎已经没什么感觉。
戴利普森向外面看了一眼,忍不住又道:“你可知道,平时很难见到女王的,所以,今天王城的青年才俊都会聚集在精灵王树下,你不去参加就太可惜了!这些书我看你都背会了,一晚上不看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是吗?”
杜克抬起头,想问戴利普森为什么老是怂恿他去看精灵女王,这和往日的风格不太像,但又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道:“你说得对!今天这个时间浪费了是挺可惜的!”
说完他就将书收起来,跟戴利普森打了个招呼,就大步离开了。
戴利普森一笑,站在窗边,一路看着他快步返回住的小院——这一路上,有各种建筑阻挡视线,但一直到杜克回到住旅店的院子里,除了距离拉远,他却一直在他的视线内,衡量这时候的高度的话,它基本已经和精灵王树的树冠持平了。
此时,街上人已经很多,并且都在往精灵王树下聚集。
戴利普森坐下,慢慢品着茶,等着杜克换上节日的礼服走出大门——杜克遗传了他的祖先的体格,长得高大挺拔,再加上他迥异于其他精灵的专注、沉稳和有深度的气质,他很期待他换上礼服的样子。
只是,奥博莱恩是他的祖先,曾经一位有名的强大战士斩掉第五深渊亚波雷恶魔使、降服了那把恶魔之剑后获得的荣誉族名,他们一族也向来盛产战士,只是没想到到他这里却出了一个德鲁依。
或许,不再是战士,已经远离了这个姓氏的本义,但是想到杜克的眼界和胸怀,做事的执着和远超他现在年龄的眼光,他又觉得,这个姓氏或许会在杜克手里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甚至,能帮他完成未了的心愿,让他能安详地闭上双眼,去见已经等待了他无数岁月的那些灵魂……
他喝着茶,注视着那扇门,等着杜克的出现。
这一等,就等到精灵女王宣讲完新年祝词,等到精灵王树下热闹的人群继续喧闹了一阵后开始在城内狂欢,这时,杜克才从院里出来,推着一只打磨光滑的用从未见过材质打造的铁桶……
然后,他就见穿着一新的杜克,用水月木莲花的花瓣做碗,盛上豆花,以两金一碗的价格卖给经过的人群——水月木莲花是解毒剂中常用的药材,很多女孩也喜欢拿它来喝酒,容量大概只有普通碗的三分之一多,价格也不便宜,一片在两银币左右,但相对于两金的价格又不算什么了!
戴利普森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用了半个多小时,就一花瓣一花瓣地将那一大桶豆花卖得干干净净,钱袋装满了七八个,他忽然叹了口气,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见杜克一脸喜悦地推着桶回了房间,他也往回走去,忽然想到杜克提到过用图书馆那些多的放不下的旧书换钱的提议,他不由喃喃地道:“我早就应该知道!”
走到一半时,他又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至于为什么笑,他也不清楚,只是感觉开心,而开心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半夜等来这样一个结果,又或许是因为杜克赚到钱的喜悦感染了他。
………………
复兴历七千一百零四年的最后一夜,杜克赚了个盆满钵满,白河部落则像往年一样,开了一个篝火晚会。
篝火晚会从下午就开始布置,等到夜色降临,在大长老莫里亚宣布开始后,大家顿时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有人围着场地中央巨大的篝火随意坐着,有的人则在场地中间载歌载舞,还有人与同伴好友吃着烤肉大碗喝酒,或者找块场地较量一番。
而坐在篝火前方的大长老身边的维安,则是部落的明珠,没有精灵女王的地位,却一样受到年轻精灵的喜爱和羡慕,先是有年轻的女精灵拉她下去跳舞,后来又有年轻的男精灵们来送礼物,但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中,她头一次感觉有些心不在焉,也头一次感觉到这里有些吵……
“神术和法术毕竟不太一样,你试试把它当作祷告的经文,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杜克的话忽然在她脑海里响起,她不由拿出神术卷轴,低头看了下去。
《班纳斯的指引》,是这个神术的名称,它又名《班纳斯的祝福》,用自然女神下面很重要的侍神班纳斯来冠名,根据记载,在自然女神经常显示神迹的年代,很多时候的祈祷,都是由他来回应信徒的祈祷,可想而知,他的地位非同一般,这个神术也一定会很有用。
这个神术的咒语,她已经记在了心里,这次,她又一次用祈祷的方式来默默吟唱它。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感觉非常好,祈祷了几次后,她的心情就变得祥和起来。
在其他人眼中,她整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让他们不忍去打扰,渐渐的,像是有洁白的光从她身体发出来一样,她整个人变得宁静而圣洁,就像昙花在夜里绽放开心,光越来越亮,而在光中,有金色的树叶飘动,有悠扬的圣歌像是从远方传来。
莫里亚激动地身体颤抖起来,在心里念道:“这是……这是神迹!神迹显现!”
他严厉地看向众人,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其实不用他,大家也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此时,维安身边发出的光中又有变化,开始显现太阳和月亮的景象,它俩在圣光中升起落下,形成玄奥的轨迹,同时又有不同的圣歌响起。
莫里亚用手死死地抓住衣服,脑海中的念头如大海波浪般汹涌:“神啊,这样盛大的意象,会展示什么样的神迹啊!”
索尔也在死死地抓着衣服,但他眼中却充满了无尽的妒嫉和恨意,如果是他身上出现了这样的神迹,他在白河部落的地位,不,是在整个角梦之梦精灵中的地位,会是什么样的?肯定无法想像!
到时候,别说什么月光林地的名额,恐怕精灵女王都会待他如上宾!
那时,他想要什么,女人,财富,神器……等等,要什么有什么!
为什么不是他?
为什么!
他忽然听到咯吱的声音,才发现牙咬得都要碎了!
抬头看了一眼被圣洁的光笼罩着的维安,忽然吼道:“啊,神,我赞美……”
在安静中突然听到如此不和谐的声音,维安不由从祥和的状态中“醒”了过来,她慢慢睁开眼,身边光和圣歌都慢慢消失于无形之中。
莫里亚只觉得头要炸开一样,愤怒地看了过去:“大胆!你……”
他话音刚落,拉姆忽然飞身而起,过去一脚就踢在了索尔的喉咙上,然后一甩手,啪啪,两把匕首就齐根刺进了他的大腿上,同时怒声道:“混账!来人,把他带入水牢,听侯发落!”
然后他转身向莫里亚,恭敬地行礼道:“大长老,维安身上神恩如此之重,我建议马上派人向王城和神庙报告!至于这个畜牲,一切听从您的发落!”
莫里亚冷冷地看着他,而拉姆则一直恭敬地弯着身,他呼出一口气,怒声道:“押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拉姆暗中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以他对莫里亚的了解,他抢先出手“惩戒”,莫里亚就不会赶尽杀绝,他把腰弯得更低,转头看了索尔一眼,眼神里有了解,还有只有索尔才看懂的赞赏:维安一直对杜克很好,如果她现在完成神迹,是绝对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索尔一喜,明白自己这次应该是有惊无险,还会从爷爷那里得到奖励!
拉姆收回目光,脸色晦暗难明:一直到现在,莫里亚都没有将月光林地名额的事通知他们,看来名额肯定是没打算给他们,但是,对于名额他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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