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的时候看见王守财面无表情,浑身透着一股子渗人的阴气。我喊道:“不好,他被鬼附身了”。

本来已经进了半个身子的姑父一听我这话马上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有鬼啊,真的有鬼啊...”假道士就是靠不住。

姑父一跑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可我哪会抓鬼,老叫花子就教了我一些基本的招和困的咒术,一点杀伤性的符咒都没有教过,敢情我们这白抬轿就是个“讲道理”的。

我心里默念着老叫花子,一边对王守财说:“你既然是王守财的先祖为什么还要附在他身上?你这样是害了你自己的后人你不明白吗?”

王守财木讷的说:“莲花镇东边的李家害死了我。枉死之人心里有怨,怨气不消不能投胎。只有杀了李家的人,我才能投胎。”应该是王忆进操控着王守财的身体说的。

看来王家先祖还是能讲一讲道理,我说道:“你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害你的人早就死了,你现在去杀李家的后人也消不了你的怨气。我看还是我给你念一段往生咒,然后跟着你去往地府,为你打点好关系,给你一个投胎的机会。不过你阴魂里有怨气就是投胎也会成为十恶不赦之辈,迟早横死街头。不如先投个猪胎解了怨气,下一世再为人,保你荣华富贵寿终正寝。”

王守财不吭声了,可能是王忆进正在沉思。过了一会王守财又说:“你是何人,阴差为什么听你的?你又怎么能保证我第二次投胎能荣华富贵寿终正寝?”

我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说呢?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说的话都会应验。”

王守财听完我话朝我扑了过来,嘴里喊道:“你这个小娃娃,竟敢唬我,今天我就先杀了你。”王守财胖胖的身子一下子变的灵活起来,话没说完人就到了跟前,伸出手就朝着我的脖子掐来。

这鬼怎么都一个德行,都他妈的喜欢掐脖子。王守财一双手伸过来,我忙像后面退去。,一直推到门边说:“我就是你说的白抬轿。”这时候我也顾不得隐藏身份了,还是先安抚住王忆进再说。

“白抬轿?”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王忆进的,还有一个是从我胸口的玉佩里面传出来。

黑衣女鬼从玉佩里面飘了出来,然后一把抓起王守财的脖子,猛的一吸气,有个灰蒙蒙的东西被她从王守财的身体里面吸了出来,进了她的鼻子里面。应该是王忆进的鬼魂被她吸进了鼻子。然后丢下王守财朝我飘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反应。

我结巴着说:“你干了啥?王忆进的魂魄是不是被你吃了?”

黑衣女鬼飘过来,站在我前面说:“你不都看见了么?”说完她抬手摸了下鼻子。

我以为她又要掐我脖子,我连忙后退,结果被门槛绊倒在地。她见我这窘样呵呵直笑然后指着我说:“就你这样也是白抬轿的?白抬轿真是后继无人,选了你这么个怂包。”

“你..你你...你”我用手指着她,愤怒的眼睛快喷出火来。

黑衣女鬼一招手,我的身体不由之主的朝她飞过去,她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说:“你什么你,小心我弄死你这最后一根独苗。”

我就像是大冬天的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在死亡面前我胆怯了。黑衣女鬼见我低着头不说话,很满意的说:“放心,现在我还不会杀你。你既然是白抬轿的传人,那也应该知道你们的死敌。只要你的身份一泄露出去,那你也活不了几天了,我帮你杀了那个阴魂也算是为你好。这样你把你师父交代你的事情办了,然后替我去找一个人,人找到了我们就两清了,我也不会再缠着你。”黑衣女鬼说完不等我答应就回到了玉佩里面。

我呆坐在地上,我心想,我和老叫花子学了三年本事,结果却连一个阴魂一个女鬼都对付不了。要不是最后女鬼觉得我还有用留着我,可能我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白抬轿难道就是个软柿子谁想捏就能捏?还是老叫花子对我有所保留?还有他说有危险只要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他就会出来帮我,这都第二次请他出来帮忙了,他怎么不出现?

就这样坐在地上胡思乱想天就亮了。天亮后姑父来了,见我坐在地上,喊道:“山河,你没事吧?那鬼没把你怎么样吧。”喊完拿着扁担朝王守财走过去,用扁担头推了推王守财。

王守财翻过身来说:“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睡在这。张道长你拿着扁担干嘛?”

我被他们的对话吵醒,对着姑父说:“我没事。”然后又对着王守财说:“王老板,秘方你问到了没有?”

王守财从地上站起来说:“秘方我已经知道了,但是后来我一回头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小先生你能跟讲讲昨天的事情吗?”

姑父说道:“你被鬼上身了...”姑父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

“秘方你已经知道了,那事也算办成了,是不是该给报酬了?”说完还背对着王守财给姑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姑父一听要收钱了,也不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又恢复了他平时那套故作深沉的模样。

从王守财家出来,姑父摸着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山河,你不怪我吧?”

我的确觉得姑父太不仗义了,可是细想一下,我第一次遇到王爷爷鬼魂的时候不也吓的要死嘛?要不是腿抖的不能动,我应该也跑了。

“姑父没事的,昨天你要是不走,我有些手段还施展不开。这事姑父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就算我不说姑父也不敢把这事讲出去,这要说出去他丢人可就丢大了。

我又对姑父说道:“你今天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丰州城在那里。”姑父满口答应说这事今天一定给我问出来。

到了姑父家我再也忍不住躺在床上睡着了。姑父则是出去帮我打听丰州城的消息。

我一觉睡到天黑才起来,姑父已经回来了,正在外面和姑妈说话。

姑妈见我起来了对我说:“山河饿了吗?我去把饭热一下,一会就可以吃了。”姑妈说完就出去了。

姑父说从我们这到丰州城最近的路差不多有一百六十多里,出去第一站就是狮子口,要坐船才能过去。等出了狮子口会有一条大路,大路两边都是山,有的山上还有土匪。顺着大路走上几十里差不多就看见丰州城了。

我一天也就能走个二三十公里,要是翻山啥的最多走十几公里就不错了。估计走上十天应该能到丰州城。从白无常把信给我已经过去六天了,时间应该是来得及的。

第二天一早姑父把我送到了渡口,姑父塞给我一些钱和干粮就回去了。要去狮子口坐船是最快的。我第一次坐船有点不适应,我可能有深水恐惧症,船一到河中间我就开始胡思乱想,什么水底是不是有妖怪,船会不会沉。最后坐到船舱里面去才好点。

“小兄弟,第一次坐船啊?”我对面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说道。

看他的样子有三十来岁,他穿的衣服很奇怪,有很多口袋,腰间还挂了很多个小布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啊大叔,我第一坐船不太习惯。”

那戴着斗笠的男人说道:“小兄弟你这就把我叫老了,我今年才二十八不到。”说完他取下斗笠看着我。

他的脸色很苍白,好像很久没晒过太阳。满脸的蹒跚胡,一双眼睛像是老鹰的眼睛一般犀利。他要是不说年龄绝对看不出来才二十八岁。

“小兄弟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叫我老白,他们都这么叫。”老白的声音有点粗矿,听声音就能听出来是个豪爽的人。

我有点拘谨的说:“我叫赵山河,第一次出门,还请白大哥多多关照。”

老白坐到我边上说:“好说好说,小兄弟你这是要去那?看看咋俩是不是顺路。”

“我去狮子口,然后再去丰州城。白大哥你去那?”

老白说他也去丰州城,不过在狮子口有单生意可能要停一天,等事情办好后再去丰州城。我问他是做什么生意的。他指了指身上的布袋叫我猜。我第一次出门,那里猜的出来他是做什么的。他见我猜不出来在我耳边小声说他是做阴阳先生的。

我心想:不会又是跟姑父一样的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吧。他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来我不相信他,吹胡子瞪眼的说:“山河兄弟,我可是正宗的尸匠,和那些个江湖骗子不一样,我是有真本事的人。你要是不信,到了狮子口跟我走,老哥露一手厉害的给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