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碧青的记性很好,大凡有过接触、报过名讳、甚至是瞧过一眼的人,再次见面之时,他都能认得出。这霍刚是三年前他去扬威镖局办事时有过一面之缘,刚刚看到这霍刚之时,没能立刻认出,实在是三年时光,对方样貌变化甚大,好在霍刚与其父霍仁杰的样貌十分肖似,岑碧青这才将人认出。
扬威镖局之名霍绮兰也有所耳闻,据说是锦州城里最大的镖局,也是最有实力的镖局,镖局内除了总局主霍仁杰,副局主罗守信,下面尚有八大镖头,个个都是经验丰富,身手不俗的好手。
霍绮兰早年在江湖上行走,走南闯北,认识的江湖人物不在少数,但近几年却是深居简出,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蜀地,对于江湖中年轻一辈的人物,并不熟悉,她听岑碧青说这湛蓝袍子的年轻人是扬威镖局总局主之子,名叫霍刚,而且还是大半年前便已生死不明的人,不由奇怪,问岑碧青这霍刚怎得就生死不明了。
岑碧青道:“半年前我曾收到过霍局主的一封信,信上说其独子负气离家下落不明,托付我若是万一在蜀地见到这霍刚,务必给他送个信息。收到信后,我便吩咐下去,让人对进入蜀地的年轻人多加留意,一旦有姓霍的,或是来自锦州方向的,都一律暗中将背景身份查问清楚,可始终却没有这霍刚的半点消息,之后跟霍局主的又一次通信中才知道,霍局主派人四处寻找,也是遍寻不到自己的独子,这霍刚便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我方才才说他乃是个生死不明之人。”
霍绮兰点点头,盯着昏迷不醒的霍刚,微微蹙眉道:“他身上不少新伤旧患,只怕是经历过不好的事情,至于他怎的会出现在这破庙当中,刚刚又为何要袭击岑良,一切只能等他醒来之后再细细询问了。”言罢起身走至岑良身畔,“手来。”示意岑良将手递予她。
岑良知道霍绮兰医术精湛,乃是蜀地女神医,当下忙将手递了过去。
霍绮兰探了探岑良的脉象,然后问他道:“你说被喂入口中之物有冰凉之感,那可还记得除此之外那丸状物有何味道?”
“味道?”岑良苦了脸,摇头道:“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丸状物便进了我肚子里,我哪还来得及品它是什么味道。霍女侠,我、我没事吧”
霍绮兰沉吟片刻,忽的起身走往庙外,片刻之后又回转进殿内,来到岑良跟前,俯下身,叫道:“岑良。”
“在。”岑良本能的就应了一声,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就在他张口答话,说了一声在时,又一颗冰凉的丸状物被抛入他的口中,钻进喉咙,眨眼间已经一路滚到肚子里。
岑良彻底傻了眼,呆呆的看着霍绮兰,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旁边除了岑碧青和西门若水看到霍绮兰扬手间将一物掷入岑良口中,其他人根本没瞧见发生了什么。
岑良身旁的岑平见他突然傻了似的,直愣愣的盯着霍绮兰,还奇怪呢,伸手拍拍岑良的肩头,喊道:“岑良,你小子干嘛一直盯着霍女侠啊?”被岑平一拍肩头,岑良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张了嘴还没等开口问呢,就听霍绮兰道:“刚刚入口之物,可与霍刚喂你之物相似?”
听霍绮兰这么一问,岑良倒是恍然惊觉,刚刚入口之物还真与在庙外遇袭时,被喂入口中的丸状物感觉相似,关乎生死,岑良这会儿反应不迟钝了,冲着霍绮兰连连点头,着急的问:“霍女侠,刚刚您喂我吃下的不是毒药吧?”
霍绮兰淡淡一笑,道:“自然不是。”
岑良激动道:“那我被这叫霍刚的家伙强行塞入口中的也不是毒药了?”
霍绮兰摇了摇头:“他喂你吃下的,只是此物而已。”说着摊开手来,岑良探头看去,不由愣住,但见霍绮兰掌心间的是颗雪球,说是雪球,不准确,因为那雪球大小只有一颗珍珠那么小,所以说它是雪丸还比较贴切些。
岑良一头雾水,伸手抓抓头皮,实在想不出何以会被霍刚喂下一颗雪丸,只好抬眼向霍绮兰请教:“霍女侠,这家伙——”他指了指火堆另一旁昏迷着的霍刚,“他偷袭我,喂我吃一颗雪捏的丸子做什么?他莫不是脑袋有毛病吧?”
“这霍刚自然不傻,非但不傻,而且还机灵的很。”霍绮兰突然笑了,目光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霍刚,眼中不由流露出赏识之色。
岑良还是没明白,嘀咕道:“这是怎么说的呢?他喂我一颗雪捏的丸子,对我也没什么作用,费事折腾,他何苦呢。”
霍绮兰看了看岑良,意味深长道:“没作用么?刚刚你不是还当自己被喂服下剧毒,以为命不久矣了么?”
岑良脸涨得通红,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岑碧青和西门若水在旁听了霍绮兰这几句话,心下便都恍然了,原来岑良被霍刚喂下的并非是什么毒药,只不过是随手捏的雪丸,两人心里都不由得对霍刚的机变能力赞赏不已,对方以无充有,用小小的雪丸,让人误以为被他喂下的是毒药,那么为了取得解药,被他喂下雪丸之人就必然不会伤了他的性命,且会想法设法先将其救醒,此等心智与机变,实在难得。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大家伙分班值夜,该睡觉的早点睡觉,明日一早还要继续赶路。”确定岑良无事,霍绮兰当下吩咐下去,让众人收拾心神,趁早歇息,同时交代了张冲,让他负责照料霍刚。
分班值夜,岑碧青负责上半夜的守卫,西门若水陪着霍绮兰负责下半夜,一夜风平浪静,转眼到了第二天一早。
大家吃过早餐后,便收拾了东西,将箱子抬上马车,连同仍旧昏迷未醒的霍刚也一同扶上了马车,然后启程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