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测试的地点直接定在了李校长办公室。其他同学全被撵回去上早自习了, 第一节课没有课的老师, 也都凑到了李校长办公室里，想看个究竟。

“沈念，这么多人看着你, 如果发挥失常, 答不出好成绩，你自己清楚后果。”李校长略微提醒。不为别的, 沈念能够痛改前非，刻苦学习, 并且一跃考了年级第一, 说明是个好苗子。

好好培养说不定能考上京大，他可不想这么一颗好苗子, 在今天毁了。

只是这小丫头虽然笑眯眯的，脾气还挺大，这犟劲儿上来, 看样子是拉不回来。

“谢谢李校长，我很清楚。”

“陆老师, 你怀疑的科目有哪些, 现在可以说了。”李校长说道。

陆青晗想了想, 沈念这次的成绩, 语文成绩虽然在上游，但也不算拔尖, 所以直接把语文忽略了。

最容易打小抄的就是政治了, 一百分的题, 沈念竟然考了98，她那么懒，能背那么多？

“我觉着除了语文和生物，都有嫌疑。”陆青晗直接给沈念多弄出来五套卷子。

李校长皱皱眉，怎么可能让沈念一下子做那么多套题，这得耽误多长时间。

“这样吧，文理各选一套，文科就答政治，理科就做数学吧。”李校长拍板，学年组长韩老师直接跑去取了一套政治试题。

李校长都发话了，陆青晗也没办法，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点头应下。心里琢磨着出些难题给沈念。

沈念倒是没意见，她答题的时候，陆青晗在一旁出数学题。

沈念这具身体记忆力很好，政治题答的十分顺利，等到她都答完，陆青晗数学题还没出完。李校长示意政治老师批卷子，然后，“陆老师差不多可以了，只是为了证实沈念同学确实会做这些题即可，不需要多大的题量。”

陆青晗憋得脸通红，终于停下笔，将试卷放到沈念面前。

沈念低头看了看，都不是简单的题目，感觉都是陆青晗上课没有提过的题型。不仅如此，还有他们现在没学过的知识点。

沈念勾了勾嘴角，陆青晗自作聪明，想摆她一道，这不就是把自己装进去了？当她们校长是傻的？

沈念没吭声，低头拿笔开始做题，陆青晗的题目出的很是复杂，一道大题步骤差不多就要写一大张纸，又要验算。

她刚做了三分之一，那边政治成绩已经批出来了，“校长，沈念同学这套卷子答了96分，只比期中考试少了2分，很不容易啊。我们很多同学考完试就把学的背的忘了，还能记得，说明真的是用心了。”

政治老师很是满意，李校长也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陆青晗有些不敢相信，夺过卷子看了上面工工整整的字迹，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沈念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进步这么大。

她明明是听见学习恨不得躲老远的那种学生，怎么可能背了政治这么多题目？

其实一个科目已经可以确定，沈念不会作弊，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陆青晗。陆青晗梗着脖子，死不退让，死死盯着沈念，一心期盼那上面的题她都答不出来。

她一边看，一边安慰自己，那上面的题很多都是下册书上的，还没学到，她就不相信，那死丫头能都答上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校长办公室里异常安静，只有呼吸声和沈念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

这边正在答题，高二一班的教室里下课以后热闹非凡。都在猜测沈念和陆青晗谁能赢。

还有同学跑到陆柯跟前问，“陆老师不在办公室，我们还去吗？”

“不去。”陆柯给出两个字，继续低头看书。

其实没人知道，他心里乱极了。他从来没这么恨过自己，沈念一定觉着自己特别窝囊，早自习的时候一句话都没为她说。反而是宋飞寒，一直帮衬着沈念。

他虽然是在看书，可是右手里的笔都快捏断了，听着同学们的讨论，他是希望沈念赢的，不，应该说，沈念不会说谎，她既然学习了，就有能力考第一。那些所谓的证明都是在侮辱她。

至于陆青晗？陆柯抬起头看看窗外，他一直在等，会有那么一天，他能做真正的自己。

***

直到第三节课上课，沈念才全部答完陆青晗出的题目。她站起身，笑意盈盈，“陆老师，请吧。”

陆青晗本来以为沈念就是瞎写糊弄其他老师，可是一道一道看下去，她的步骤简练，完全没有错误，有些比自己的思路还清晰。

陆青晗猛地退后一步，后腰磕在校长办公桌上，手都在抖，这不可能，沈念凭什么会下学期的知识点？怎么可能！

“陆老师，结果怎么样？”李校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久久等不到回应，李校长直接拿过卷子，上面的解答条理清晰，可以说是非常完美。可是看着看着李校长脸色越来越差，他沉默片刻，将卷子折起来，并没有让其他老师看见上面的题目，“沈念同学没有作弊，陆老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在场的众位老师都看着陆青晗，等着她的答案。

陆青晗脸色发白，毫无血色，“我、是我错怪了沈念，我、我道歉。”

“沈念你先回教室，一会儿陆老师再过去。”李校长看向众位老师，“今天这个事儿，引以为戒，我们是老师，我们的职责就是教书育人，我不希望以后还有陆老师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学校的学生，是需要我们用真情呵护的，不能因为自己私心的偏见对我们的学生下定义，每个学生都有她的闪光点，都有进步空间。我们身为教师，应当以身作则，如果我们都不分青红皂白，随意编排学生，那我们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呢？”

李校长借着这个由头，给在场所有老师上了一堂课。“今天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提升我们的教学水平，提高自己的个人素质。陆老师留下。”

沈念出了校长办公室，心情极爽，虽然不知道李校长留下陆青晗干什么，但是一想到，一会儿陆青晗会在全班同学面前给自己道歉，简直爽翻天。

她一踏进教室，所有同学的眼睛里都冒着好奇的蓝光，眼巴巴地盯着她坐在自己座位上，奈何正是上课时间，没办法去细问。

秦蔓扯着沈念衣袖，“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结果怎么样？”

沈念美滋滋地，“搞定。”

要不是上课，秦蔓保准扑到沈念身上，被她硬生生忍住了，“念念你真是太棒了，你做了我们所有人不敢做的事儿。不过，校长没为难你吧。”

沈念摇摇头，“乖，把心放在肚子里，校长那么善解人意，怎么会为难我。”

第三节课临近尾声，李校长带着陆青晗出现在教室里。

“赵老师，占用你几分钟时间。”今天的事儿全校传的沸沸扬扬，赵老师哪里可能不清楚，这种时候不方便在场，她很识趣地拿上教案和课本离开教室，还细心地关了教室门。

陆青晗脸色比早上还不好，也不见之前的斗志，站在讲台上，好半天才开口说话，“身为你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是我没有及时了解学生动态，没有重视大家的努力，这才导致了今天的误会发生。沈念同学没有作弊，我为我今天早上说的话向沈念同学道歉，对不起。”

陆青晗一句对不起，整个教室哗然，他们没想到，陆青晗身为老师竟然真的为了这个事儿跟学生道歉。

“沈念同学这段时间刻苦努力，才考取了全年级第一的好成绩，大家以后要向沈念同学学习，我相信，只要大家肯努力，都能取得好成绩。”

陆青晗又说了两句话，退到一边。

李校长走上前去，“鉴于陆青晗老师这次失职，学校决定，撤销陆青晗老师高二一班班主任的职位，改由你们语文老师周文英代替。”

这个决议是大家从来没想过的，陆青晗在学校爬了十年，才混上当这个班主任，这一下子又给撸了。

陆柯听到以后，神色终于动了动，当班主任每个月有10块的补贴，如果陆青晗不当班主任，那这10块也就没了。一抬头，果然见陆青晗脸色更差了，那双眼里哪里还有什么悔过的意味，他看见的都是怨毒。

“另外，学校决定，处以高二二班陈莹莹同学记大过处分。同学们要引以为戒，无论做什么，我们首先要学会做人，既然是做人，就要凭着良心做事，不能为了一己私利随便诬陷别人。”

“同学们，这次的事情到此为止，大家以后都是祖国的栋梁，要努力学习，好好为国家做贡献。已经高二了，同学们，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相信你们，明年高考会为我白泉县一中争光……”

李校长三言两语算是平息了这次的风波，碍于陆青晗毕竟是他们的数学老师，下课以后没再有人提这个事情。

只是，这里面不包括宋飞寒啊，这家伙，中午放学非得拉着沈念一起走，一个劲儿问细节。

沈念自然不会告诉他什么，“你管好你的小情人就行了，免得没事儿来给我下脚绊儿”

“我小情人是谁？”宋飞寒有些发蒙。

“陈莹莹啊。”沈念说的理所当然，“要不是因为她喜欢你，怎么可能来找我麻烦。”

宋飞寒脸憋得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羞，“你可别瞎说啊，她才不是我小情人，她哪有你好看，要找情人也找你这样的。”

“给我圆润地滚！”沈念怒骂，“谁稀罕当你情人，你小屁孩毛都没长齐！”

“你、你、你……”宋飞寒气得冒烟，“你还是不是女人，你竟然骂人。”

“这个问题我之前回答过你，现在拒绝回答。”沈念挑眉说道。

宋飞寒有种深深地无力感，不过被沈念这么一搅和，也忘了最开始缠着她是为了什么，晃晃脑袋回家去了。

沈念中午一进门，大笑三声，“哈哈哈！”

全家被她这笑声吓得，赶紧跑出来看。

“干什么笑得这么瘆人，是不是老毛病犯了，欠打？”沈恒斜眼看着她。

沈念直接窜过去，“哥，快，把咱家母猪弄上房，我要看。”

沈忆先是惊讶，随后狂喜，“念念你考了第一名？”

沈念点点头，喜滋滋的，拉着沈忆原地蹦了好几圈，“嗯，全年级第一！”

刘春桥和沈德运对视一眼，好半天，也开始大笑。

“我们家念念出息了，竟然真的考第一，不行，明天我得去祖坟烧烧香。”沈德运砸吧着旱烟，皱纹里都带着笑意。

“小忆，晚上下班去买点儿牛肉，我们晚上包牛肉馅儿饺子。”刘春桥也大方了，要知道，家里一年到头都不会买一次牛肉，太贵了。

沈忆赶紧点头，“好嘞。”

欢子围着沈忆转了两圈，似乎也感觉到两姐妹的喜悦，旺旺旺地欢快地叫着。

沈恒心里高兴，可是偏偏脸上不显，他摸摸鼻子，“你说考第一我就信？不是诓骗我的？”

“小气了哥，要不你去问秦蔓，或者你随便找同学问啊。”沈念白了他一眼，“哥，你不会是想赖账吧，我不依！”

沈忆笑得不行，“念念放心，有我和妈给你作证，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咱们看看哥怎么把母猪弄房顶上，我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见过这奇景。”

“好。”沈念拍手叫好，留下沈恒原地发愁。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他那天嘴是有多欠啊，非得说什么，沈念要是能考第一，母猪都能上房。

可是事到如今有什么办法，沈恒看见屋子里欢呼雀跃的家人，嘴角勾起。

只是再看一眼猪圈里目测二百多斤的母猪，又瞄了一眼房顶，他摇摇头，累死他也弄不到房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