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贾无卿的考验
同样珠光莹莹的石室内,贾无卿也遇到了一个人,身穿双重绿色长襦,外披褐色铠甲,下着长裤,足登方口齐头翘尖履,头戴顶部列双鹖的深紫色鹖冠,橘色冠带系于颌下,打八字结,胁下佩剑。蚕眉凤目,挺鼻方口,颌下略有些胡须,往室内一站,不动如山岳。那人也无其他动作,对贾无卿说:
“我乃蒙恬,阴皇令我与足下切磋一二,可需准备?”
无卿虽然好争,也非鲁莽之辈,在阴风过后他就发现自己的爱剑不见了,其他人也不知在哪里。如今遇到人,当然想先问清楚究竟出了何事,只是他还没有开口,蒙恬又对他说:
“你的同伴各有机缘无需担心,修道者遇事当泰然处之,应对自如,不要于外物过分依持。你准备好了吗?”
贾无卿略微愣了一下,未等他答话,这位蒙恬将军突然刺来,快如鬼魅,剑尖抵在无卿的咽喉上,厉声道:
“修道犹如行路,心中羁绊如同所负行李,顾虑越多走的路自然越短,所消耗的精力和时间就越多,你该放下了。”
放下?把什么放下?无卿倒也没有因为剑刃及身而害怕,只是自己两手空空,需要把什么放下呢?
是把那对剑的渴求放下吗?自己生来就是为剑而生,喜欢它的单纯,喜欢它的直接,此时无卿也仿佛感觉到了爱剑的思想,感受到了爱剑的情感,它是那么的努力挣扎,想要摆脱自身的束缚,要我放下对它的渴望,怎么能做到?
是把对师兄妹的牵挂放下吗?师兄妹五人亲如骨肉,师兄对自己的呵护,师妹对自己的敬重,那彼此的牵挂和关心,怎么能放下?
是把对郭蓉的情愫放下吗?蓉儿姐姐的每一声叱骂每一个白眼都是那么的迷人,让自己这柄无情的冷剑逐渐变得轻柔;那绯红霓裳好似在眼前晃动,那冷艳的娇容仿佛靠上自己的胸脯,那白皙的玉指几乎点到自己的额头,那如兰的体香燃起了自己满腔的热情。这一切,怎么能放下?
贾无卿在闭目思索,站的笔直,却如老僧入定。他在问,他在问自己,他在问自己体内的那个小人,问那个看不清眉目的小人,你是谁?你能告诉我吗?我能放下这一切吗?
自进入元婴期,那小人就盘膝而坐,从来没有反应,他会回答我吗?
大凡化茧成蝶,总需一个过程,贾无卿也是在经历一个小的蜕变。过了良久,他睁开双眼,神情自如的道:
“我没有什么需要放下,也不需要什么准备。”
是啊,那一切与自己的生命已经紧紧联系在一起,不需要拿起,哪里来的放下?无卿只觉得自己需要剑,那把剑就挣脱了束缚,脱离了外在的形态,回到了自己的手中,那是一把无形的剑。体内的小人长身而起,睁开眼睛,俨然无卿模样,手里也有一把剑,却是光芒四射令人不能直视。贾无卿就这么进入元婴中期,与众不同的元婴中期。
“咦……”
地宫深处传出一声惊叹,原来他收缴的武器当中有柄宝剑挣扎了一会忽然化为粉末,那剑魂却是不见了。那阴皇知道是回到一间石室白衣少年身上,这才大为惊讶,连叹后生可畏。
蒙恬将军早已收剑端坐在一旁石凳上,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但见两人忽然同时动了起来,石室内接连响了数十下当当剑击声,忽然两下分开,间隔丈余,可不是那蒙恬和无卿?
“我有金系法术七篇,化为七招剑式,向将军请教,这是第一式——破甲剑,一式三剑一息可出七式,更能化飞剑击敌。”
“二十一剑又如何?破你只需一剑!”
只见一剑自天外而来,疾如闪电,又是数十响后,蒙将军的剑又指在无卿咽喉间。无卿反而笑了,对那蒙将军说:
“我懂了,原来我还没有入门,你是要我掌握势,这却是一条无尽之路啊。二十一剑抵不住一剑,果真是势不可挡啊。”
蒙恬颔首道:
“比剑犹如临阵对战,其策略要因地制宜灵活多变。两人厮杀你却非要出尽二十一剑,怎比我一剑来的迅速?你能悟到这一点就好,这势却是无止境的,你要好好练习啊。”
贾无卿将那无形剑倒垂与手并拳施了一礼,两人又开始比试。
只见室内一道旋风突起,向那蒙恬将军卷去,却是无卿突发奇想将茅山宗低级金系防御术旋刃术与剑技的结合——剑刃风暴,那蒙将军的身形犹如一片树叶,随风狂舞却又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待那风暴停止,对那贾三说,你这一式寓守于攻我却不能发剑,将那寻常道术化为神奇,的确难得。
初试法术剑技的融合技,贾无卿也很期待,他也不惊不喜,凝神准备第三式。只是那融合技犹如天授,仅此一招鬼神俱惊,哪里还有二三?无卿知道还有融合一途可行就很知足,当下掐诀念咒,大喝一声:
“第三招,仙剑诀!”
法术的名字有时候是唬人的,那万剑诀号称万剑,其实也就百十支飞剑无差别笼罩一片区域戳戳戳,大都浪费了,但这仙剑诀就有些不同。虽然也是百十支剑,却如那海中群鱼,进退盘旋极其有序,最终都射向蒙恬将军,将军大喝一声,“破”剑做刀使一劈,破浪一般将那来袭剑鱼悉数劈开,百十剑支悉数射在两旁石壁上。
“好,好一招仙剑诀!你且接我一招。”
这蒙恬将军戎马一生,杀伐无数,举手投足风云自附,但见他只是持剑平平一挥,简简单单的一招横扫千军。贾无卿脸色骤变,连忙将那剑刃风暴施展开来,与这石室中往返盘旋,依然摆脱不了那无形的杀气,眼看那旋风散尽显出他的身形,杀气依然不减,将他逼到一方角落。
“四方剑阵!金遁术!”
连续施了两个中级法术后,只见贾无卿刚才哪个角落盘旋飞舞的剑阵悉数被斩落,他自己却出现在另一角落的剑阵中。惊魂未定,一身冷汗。那将军道:
“一剑出,万骨枯。破你三式你也不怨!”
贾无卿拭了把汗,又连忙施礼一敬,道:
“将军不动如山岳,动则如暴雨挟惊雷,势如天威,寻常的剑招就有如此威力,无卿佩服。”
蒙恬哈哈大笑,说他虽然言过其实,也说明又有所收获,就对他讲,这对阵时的心境也至关重要,纵使面对千万人,吾亦当一人,无惧无畏;纵使面对一人,吾亦当千万人,不骄不躁;有敌当无敌,无敌当有敌,一剑出,天地破,万剑出,一叶不落。生杀全在一念之间,才是宗师心境。贾无卿听到欢喜处,不禁手舞足蹈,却是他一生罕有的举动。只见他连喊: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
原来这贾无卿又进了一步,进入那元婴后期!那接话的正是他体内元婴,只见那元婴背手持剑而立,气度不凡,俨然剑宗大师风范。你又是谁?我就是你,我的名字叫做剑!
“将军,蒙你厚爱传我剑经,使我连续突破两个境界,晚辈无以为报,大恩铭记在心。只是我还有一招中级法术破灭之剑,心痒不止,要向将军讨教!”
“好,心胸磊落,才能驾驭剑道。来来来,任你破尽苍穹,我自岿然不动。”
他这破灭之剑倒还没有进阶,只能幻化出一支,但这剑却是忽隐忽现,刁钻难防;斩天裂地,神佛难当。只见蒙将军敛气凝神,挥剑在身前划了个十字,挡住一剑;往旁边走了两步,躲过一剑;绕身旋剑一周,抵住一剑;哈哈一笑,挥剑往上一撩,这才破了破灭之剑,看似四式,实则一招。这招大有来历,唤作卧虎藏龙,乃是将军当年雄踞塞北构筑长城的功德之术,哪里是区区一剑就能破了的。纵使贾无卿法术进阶到破灭剑阵,百剑齐出,只要他的修为未至炼神还虚,终是徒劳。
贾无卿连叹,将军真乃天人,这如何破的。那将军笑道:
“我与你切磋,双方互有收获,你尚有高级禁忌法术未出,说到胜负言之过早。不如,你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如何?”
贾无卿剑眉一锁,想了一想,道:
“师娘当年授业时曾说过,万剑归宗破尽虚空,是禁忌中的禁忌,我虽修成此术,却是从来没有用过。”
“不碍事,此室之外是另一个空间,那空间我却不能去,不然会触发天刑坏我阴皇法体道行。依你目前修为,破那空间却是绰绰有余,就让我先目睹下新一代剑圣的风采吧!”
贾无卿凝神运气,那无形剑连气流的震动都看不到了,但见他身体越来越亮,全身笼罩在一颗白球当中,越来越大,忽然那白球发出刺眼的光芒,却是无数的光剑破尽虚空,瞬间将石室化为齑粉,室外的未知剑阵尚未发动,就被破得干干净净,现出一个巨大的未知空间,蒙恬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
“此术果然霸道,万望勿在人间施展,以免生灵涂炭。中央那素色云界旗还需你取去才能破除禁制,你我以后再会吧。”
“谢将军教诲,无卿记住了。”
无卿抓住旗子一拔,化为一支素白色小旗子,一声龙吟后,便被阴风传至地宫大殿,那大殿富丽堂皇,朱玉耀眼,除了左右伫立着石甲卫士,殿中尚有二人,一黄一黑,拿着两只彩色小旗。只是那皂人“杨骐”如今衣裳也焦黑了,扑上来抱着自己“叭”的来了一口,贾无卿大骇:
“杨骐!你要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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