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柏是真有些卡住了,他还真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自己这些年创作出来的歌曲?
微闭上眼睛,脑袋里闪了几下,屈指可数,只有两首半。
说起来他开始写歌,还是得从那个初一的暑假说起。
那一次,他在爱尔兰遇见了戴米恩·莱斯(Damien Rice),那绝对是一场令他今生难忘的演唱会,也将改变了他的一生。
虽然当时在场的人并不多,但是那场演出绝不会因此而给人任何的褪色感觉。
就一把吉他,一盏灯光,一把椅子,一个嗓音,那个站在台上的男人就拥有着足以平息一场暴风雨的淡然魅力。
出生于七十年代早期、以摇滚风格开始音乐之路的戴米恩当时已经摆脱了以前那种束缚,你已经完全听不出来摇滚的味道。
他让罗柏真正相信了那句祖辈们一直挂在嘴边的“爱尔兰总是盛产音乐诗人的国度”,因为在他的音乐中,人们最能欣赏的无非就是那份极为淡然的情感流露。
自从那次以后,罗柏总是频繁地长时间反复哼唱一句诸如“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的歌词,这使得托德和奥尔卡都有些不解或是诧异。
大量的空心吉他和弦,轻松打击乐器低调而简约的伴奏,或者有一些华丽又有着悲伤的弦乐烘托着现场的气氛,并没有多余的花哨来转移焦点,只为了呈现出他那份充分蕴含着情感的歌声。
用最简单的乐器来陪衬戴米恩那娓娓诉说的唱腔,他惯用自己的音量来控制歌曲的情绪发展,这其中不存在任何一点你不知道或者听不出来的繁杂。
他的嗓音会让大多数人的耳膜有舒适的按摩感,时而极近,有如他就站在你的身边只为你一人而唱;时而又极远,仿佛那歌声是随着风从远方飘来的。
也正是亲耳听到了这样的民谣才让罗柏对于音乐这件事更加青睐,也决定要走上这么一条道路。
当轻柔的木吉他悄悄地在内心深处泛起涟漪,忧伤而深沉的嗓音轻吟低唱、呢喃细语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情感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当时罗柏就想起了,曾经与心爱的女孩儿并肩而坐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只是不发一言地看着远处的美丽风景,间或相视一笑。
然后这样唱道:“Nothing unusual, nothing strange. Close to nothing at all. The same old scenario, the same old rain. And there’s no explosions here……”
是的,生活的本质,原本就是这样的平缓,直到某个时候某个人出现,意义才变得不再相同。原来那些少年的太烦恼,那些也许是故作呻吟的哀愁,原来可以这样的美好如斯。
也许不同于大多数主流的音乐,歌词里没有故弄玄虚或者流于形式,也许不同于黑人的音乐,演唱时显得毫不强势抑或是激情四溢。可是罗柏知道,那平静的外表下,有不逊于任何人的激烈情感。
无论是慵懒的午后阳光下,还是在阴沉的雨夜之中,罗柏每每想起那次演出,心灵都能够梳洗干净。
然后,罗柏深受启发,开始创作属于自己的歌曲。
第一首歌,是一首民谣,名字简简单单只有一个单词“Lilting”,写的是年少时候的忧愁。
“正如从去年的夏天走来,当我说出未来这个词,第一声才从口出就变成了过去。
也正如在我现在所颤抖畏惧的冬夜里,当我说出静默这个词,就打破了静默。
平静而远眺的目光中,我曾希冀的那,早春的阳光,是不是会穿过疏斜的榉树铺洒到我的身上。
我看着海,恍恍惚惚间是流淌而过的倒映着自己逐渐成熟的面庞和身形……”
第二首歌,是和乐队一起创作的一首另类摇滚,“Inborn”(与生俱来)!
“流离灯火下潜藏油彩的面容,活着斑驳嘶哑长琴的影子,或与泡影一同退场。
一直为你保留的浓妆淡抹的虚假,也不过是,我留着泪,看着别人的戏,别人留着泪,看着我的戏。
在生命里退役,也把我静静地抹去,终有一次钟声里,你只是我的一段梦。
肢体勾画飘渺,仍体切地踏着,孰真孰假也迷茫了戏子心……”
而那半首歌,就是被奥尔卡撕掉一半的那首情歌,“I am just a man”(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试着一遍遍淡忘,思索那些往事。让内心雀跃的同时,又满怀内疚。
昨天你的脸庞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但说起来,这两首半都并不适合现在的情况,因为海选时候需要的是清唱。
第一首民谣可能是最适合清唱的选择了,但那一首歌因为是年轻时候的创作,并不完美,不然也不会投了无数次EP也没有回应。罗柏还等着以后水平精进之后再重新谱曲,现在并不是拿它出来的最佳时机,它肯定比不过上次机场的表演。
而第二首另类摇滚,根本就不适合清唱。
至于第三首,因为是半成品,也就更加不可行了。
所以,自己这些年创作出来的歌曲其实没有一首能够解决现在的问题。
罗柏在脑袋里面过滤了一遍,最后还是决定选择前世的歌曲,但是能够记住旋律的已经不多,再加上能够记住歌词的,就更没有几首了。
不过,其中还正好有一首比较适合清唱。
“罗柏,快点,不要浪费时间了,你到底唱不唱?”西蒙已经非常地不耐烦了。
不管了,就试试吧!
罗柏在心里面默念,并一遍遍回想那首歌的旋律。
“咳咳。”虽然罗柏心里无比希望时间能够再慢一些,但是即使算上“音乐世界”和外界的流速差,拖延下来的时间也不够用了。
视线余光看到了西蒙脸上没隐藏好的欣喜,路易斯脸上的些许失望,和莎伦的沉默,罗柏还是打破了沉默:“既然你们希望的话,我也只能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