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归海月是了解我的,我最重承诺,不会出尔反尔,他自然也明白我和蓝墨之间的交情。不过他叹息,或许是觉得,我这样不值吧。
值不值,外人怎么看得清楚;况且,到底什么就是值得,什么就是不值得呢?
等到下了车,他才提到四块玉被陌家血洗的事情,他称他也是出乎意料,因为陌家人从来也没和他们商量过,是属于想干嘛就干嘛的那种。
我没和他说表哥的事,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呢,其实表哥白非寒,与归海月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两个人可以说是非亲非故的吧。
这家餐厅我的确没来过,我也不是不爱吃牛排吧,就是瞧这肉腻得慌,又怕小月他敌我不分,所以才有些迟疑的。
敖楚下车,专程给小月开车门,照顾得服服帖帖,他们俩的关系应该不止是司机和东家这般简单吧。敖楚没有同我接话,连碰面儿都不曾,他一进餐厅就先去柜台领了些红酒,小月寻了一个大点儿的餐桌招呼我坐下。
我环视着周围的环境,觉得有些不大自在。敖楚递来了三个小杯,并甄上了酒,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归海月便开口了:“小尺,我跟你说个事儿哈。”
听他的语气,怎么搞得神秘兮兮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道:“啥事儿,别吓我啊。”
“下个月,我和蕴之就要订亲了,此次你刚好来花都,思来想去,还是先说明白了比较好,”归海月忽然看向敖楚,又对我说道,“这位,是敖蕴之的哥哥,敖楚。”
我浅笑,又很快敛起笑容道:“你怎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事儿呢!”
说来,最近的喜事儿还不少,凤鬼爷和卞承君要成了,卞家还打算先加入我们无卫部族,把婚事在那里办了,把我当作是凤鬼爷的家人。现在小月也要订亲了,真是双喜临门。
可是等等,他是说,敖楚,是他老婆的哥哥,那也就是说,这司机敢情是他未来的舅爷!
这我就有点接受不了了,可是,归海月和敖蕴之算是怎么回事呢,他总不该瞒我那么久的。而且小月也一定摸清了敖楚或者敖蕴之的底细,肯定也知道了他们俩的关系,当初自然也不会在无卫训斥敖楚这个未来舅爷。
可是按说,在小月回来花都的那么短的时间内,就促成了一桩婚事,是有点儿快。
“这件事,我回头再和你说清楚吧,”小月皱紧了眉头,“我和蕴之,是在很久以前认识的。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敖楚大哥是她的亲哥哥,可是……”
小月一向来做事很稳重的,怎么这次就……而且听他的意思,他和敖蕴之虽然是旧相识,但是彼此是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情的,也就是说,他和敖蕴之,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好上的。
敖楚终于开口了:“于三爷,您可还记得我?”
我瞄了他一眼:“怎么会不记得?鼎鼎有名的关中第一剑嘛。”
“小尺,我想,就是让敖楚,来接替护墓大使的这个位置。”
我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你听我说,敖楚大哥呢,他以前是读考古学专业的,一直想要有一个机会能够实践实践,你也知道,剑客嘛,一身的好本事。敖家如果能接下这活儿,也算是给你减轻负担了。”
“小月,这可是大事,向来担任护墓大使的,都是得按照那条规矩来的。谁找到这地下的十个权杖,谁就能做护墓大使,这最后一把已经到我这儿了,就算规矩不合理,可是,你也得跟我商量商量吧。”
“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嘛,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小月给我使了个眼色。
敖楚便插上一句:“以前的那些不成理儿的破玩意儿,就甭搁着了。现在,是凭本事上位。”
“本事?呵呵,莫非您是忘了,上回在无卫,是谁肆意挑衅,谁又是谁的手下败将?文物界护墓大使,您配么?”我收拾收拾东西,起身便走,“你们先坐,我不吃了!”
“小尺!小尺!”
真搞不懂归海月怎么想的,现在文物界都那么乱了,他早不成亲晚不成亲,非要在这时候定婚事,还搞一个敖家进花都。
我撂包走人,一块酱牛排都没有尝到,归海月着急地追出来,想把我拉回去,我没有搭理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叫了辆出租车先回家了。
我觉着,这其中铁定不简单。敖楚是什么人?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人不简单,还要挑战我,我当初说让给他不过是说说罢了,要真让,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文物界那么多组织干什么吃的,他们也有权投票。
小月尽管是想给老婆娘家一点好处,也得是他力所能及的地方。况且现在时局那么乱,趁这时候上位不明摆着讹人嘛,虽然说现在文物界的人不都是很看好我,但是想在这个时候插上一脚的,都没门儿。
话说回来,这小月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从不跟兄弟我说道说道,倒是越来越像陌蓝墨了。不过别的事儿也就算了,要娶媳妇儿等到现在才告知,真是有点着急。
我并不打算回于家,我想先到二山胖那里避两天。那日在车站,陌家人就盯上我了,人多他们不敢乱来,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三个月之约还没到,他们却如此咄咄逼人,下回见了,我可就不顾两家的情谊了。
二山胖还是那张嘴:“三爷来啦?快快快,腾个地儿给咱三爷,上几样好菜!”
“莫山啊,这几天我就在你这儿歇脚了,早中晚也在你这儿下馆子,你可别嫌我麻烦,放心好了,我会付你钱的。”我笑嘻嘻地说道。
“哎哟,瞧您这话说得。您和我都多少年的交情啦?那些个,后来的,都不比我早认识你呢!虽然啊,这经济不太景气,不过这么多年的经营了,这几顿饭,你兄弟我呀,还是出得起的。”
凤鬼爷从后厨走出来,招待完客人后便招待我,他还是老样子,性格原因吧,见了面儿顶多寒暄几句,然后便忙手头上的活儿了。
他许是有什么心事搁着吧。
他这人,我多少还是知道的。不愿意说的,逼死他也没用,想和你谈天论地的,会强拉着你。既然他暂时不打算告诉我,我就也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年头,事儿可真多啊。
二山胖给我甄了杯酒,看着我好一会儿,说道:“对了,我不是听说夜缘楼开会了么?怎么样,瞧你这气冲冲的,难道会议开得不顺利?”
“倒也不是。问题再棘手我也不冲啊,就是……”
“是什么?”
我眉头一皱,忽然不知从何说起。二山胖便又道:“行啦行啦,好家伙,再不济咱出国去!我在立陶宛还有俩房子呢!”
“花都是我的故乡,根在这儿了,走不了了。”我将他倒好的酒一饮而尽。
凤鬼爷便开始插上话:“三爷,盖笑最近联系我了,她说,有几句话想亲自对您说,可是现在她在上海,不方便。”
“什么事儿?她没交代清楚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吧。你知道,她一直想入咱这行当,可是,一直没有好的机会,过去她想学表演,却因为不是科班出身而受了些排挤,好在她还有一身的功夫。她听说了文物界出乱子,就想趁这机会……”
我点点头:“哦,我大概知道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她若想好了,我也可以早些打点。这样挺好,还可以了了我现在的心结;你先告诉她,我会事先安排好的,如果现在能抽开身,最好回来一趟,不过要注意安全。”
“好嘞!”
二山胖瞪大了眼睛:“盖笑,是上回在残虹的那姑娘?”
“不错,是个很硬气的姑娘。不过因为她得罪了月夫人,后来就暂时和离珠姐住一块儿了。说到离珠姐,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开始有点不安,接着便浑身发热,感觉热火朝天一般。连坐都坐不住了,半晌便在地上打滚儿,二山胖吓了一大跳,杵着不是,过来扶我也不是,我只顾挠着心肝儿,恨不得把那好似填了火的胸脯挠破。
然后从脚跟到头顶,一个汗毛都有痛感,一阵接连一阵,我不敢大叫,却难受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这可比前几次要难受得多,可以说是攻心啊。凤寻魂赶忙从我背包里取出药瓶,给我喂了几粒止痛药,我这才觉得好受了些,可没过多久,却又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二山胖给我倒了杯水让我缓缓,神色沉凝地道:“你这毒,还没解啊?是真不打算解还是?”
“不行。不能解。”
“我说你个死心眼儿有啥好惦记的,解了得了!难不成你还怕陌家会对你动手啊,那三家岂不是乱了套?他们这明摆着是仗势欺人,看着你好埋汰嘛!就好比上次,啊,我听说你在车站差点儿被人暗算,多亏那谁几个小兄弟你才得以脱身,可是,你怎么不想想,他们是真干不过你们几个小朋友吗?——不是啊!他们就是想揍揍你,教训一下,顺便给你带回去,让你吃闷亏!”
我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你先出去一下,我想自己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