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是完成于司宸交给我的使命,这些事儿,就等出去之后再做打算吧。
我回过神来,愣愣地冲着那铜质大管道发呆。小月已经蹲在那儿研究大半天了,我适才凑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这些尸体一个个地趴在这条大管道上,姿势奇怪,就好像这管道是什么出口似的。尸体都已经发霉了,带着一些棉絮,还有青色的菌落,色泽暗淡,但它们有一个通性,脚都挤进这条管道的底部了,每一具尸体都是这样。
小月用手电筒轻轻敲了敲这管道,还把耳朵贴在这上面,道:“好像有液体流动的声音,但,应该不是水……”
这些尸体以各种奇怪的姿势抱着这条大管道,横七竖八的,只可惜尸身已经干得只剩骨头了。
这样想,如果这不是排水的管道,那是干什么用的?这管道又粗又大,我估摸着半径可得有一米左右,而且还长,乃至看不到尽头。
“是血。”蓝墨突然说道。
我登时就愣住了,这么大的管道,那要多少人的血呀?我的目光不由投向那些倒在管道上的尸体,打量了它们几秒钟,这才知道,之所以它们的脚尖都顶着管道的底部,是因为底部装有抽血的仪器,而只要把脚凑进去,那管道便开始吸血,而且可想而知,这速度应是惊人的快,从脚部蔓延至全身,最后连头部的血也都一同吸干。
这活人身体里边流的血,也就被抽进这管子里,时间一久了,是一滴也不留。那尸体也不知道是活活被抽干,还是死了之后才把它们放进来。我觉得这应该是受人所迫。
这样的做法委实是太残忍了。这尸体死状也极其怪诞,血液被充入管道中,储存了起来,运往别处。
“不过,他们要这么多的血干什么呢?”小月问道。
我便说:“可能是用来祭祀的,你想想,天塔那么大,犹如一个祭坛,要是这血从天塔的上边,也就是‘九重天’上流下来,滋养山里的万物,那这血量也是得够多的呀,但这也不是用之不尽的。按理说,这管道,应该是伸向这古山的核心之处的,不如我们就顺着这管道往下走?”
“这冰洞并非无穷无尽,只怕这管道会穿过这个洞,而我们……”蓝墨提议道,“回冰窟。”
他所说的也有道理,顺着这管道走,要是到了后面如果没路的话,那我们又得折回去另想办法,这样会浪费时间。
我们仨人于是又进了方才的那个冰窟,缪四爷说要去找缪彧楠,可是走的方向也是冰窟。他方才进了冰窟,也不才一会儿,人去哪儿了呢?
孟无妄刺伤我之后,纵身跳进冰窟里的一个泉眼,这泉眼里的水很浑浊,而且面积也不大,我们也不知道这水到底有多深,要是再和孟无妄杠上了那可不好。
再说,这孟无妄跳进这么凉的泉眼里,他那水性可是遗传他爹的,出了名的游泳天才,我们一般人可学不来。
看来,得另寻出路了。
小月倒是知道我的顾虑,在一旁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那么大一个人了,也爱赌气,且非要拿出些文物界龙头老大的架子来,他说要让他见了阿岚,他可不会轻易饶过他。我说你可千万别,他是我师父的孩子,也算是于家人,他若出了事,我怎向于司宸交代呢。
冰窟里的温度其实也不算很低吧,总之我不觉得它非常寒冷,远远比不上长白山上那个雪里的温度。虽说是这周围都是被冰冻结了的岩石,但这温度绝不至于零下,这周围倒是透着寒气,比外面的温度低了十度左右吧。
我觉得,这冰像是意外结成的,原本这里应该是个很大的洞,像刚才的冰洞那样,可就是这里头的东西都被冻住了,于是墓主人索性在这地上安上一块玻璃,就更显得是在一个布满冰霜的世界里。尽管,我也不知道墓主人这么安排的目的是什么。
我靠近那冻住的墙壁,拔出小刀敲碎了上面的冰层。结果发现,这面墙的厚度不够大,应该是面可以旋转的机关墙。
蓝墨也觉得我们可以从这墙下手,于是他便斗胆伸出手来,往这墙体用力一按。我还真敬佩他的,这冰那么冷,他的手在上面放那么长时间竟然也不觉得麻木,看来他不仅身手好,体质也是超出常人的棒。
“你们难道不对这涅槃洞感兴趣吗?对了,小尺,你比较机灵,你给我说说,这管道里的血到哪里去了呢?我觉得,这些血,并不是真的用来祭祀……”他说着,这才发现我们压根儿没有搭理他,于是尴尬地在那里跺脚。
我便取笑道:“你就别瞎猜想了。我可没你那么机灵,实在编不出什么故事来。”
这墙真的可以旋转,经蓝墨这么一按,机关一启动,它便一整块儿地转了一百八十度,竖在那儿把路给隔出来了。果不其然,这厚度的确比不上周围的墙。
我欣喜地和蓝墨对视了一眼,用手臂挡挡这扑面而来的沙尘。
小月倒似乎是对那涅槃洞仨字起了兴趣,还说道:“我看未必吧,你是个机灵鬼,蓝墨是全才,灵魂领袖,哈哈哈,而至于我嘛,颜值担当。我就是除了长得帅,其他的都一般般啦。”他说的倒是脸也不红。
我看看他,没想到他竟将这上面透明干净得发光的冰层当成了镜子,故道:“那你就好好欣赏你那盛世美颜吧,我们先走一步了。”
“别,等等我。”
我们顺着这墙辟出来的通道径直走入,归海月屁颠屁颠的从我身后迈来。蓝墨扭过头来,说要给我搭把手,这第一阶的石梯跨度有点儿大,常人的腿迈不上去。
“小心些,”我转过去对小月说道,“来,把手给我。”
“你说这瞎几把玩意儿,搞这么高,知道我们上不去那还开这路干嘛呀,也不知道古代人这脑子是咋长的。”上来的过程,小月嘴里边喋喋不休地骂道。
“行了吧,上面的路,就是正常的石梯了,不过这周围虽说有墙挡着,但毕竟没扶手,可当心着点儿。”于是我转过身。
蓝墨这腿脚够麻利儿的,我这才和小月多唠唠几句,他便和我拉开了一段遥远的距离。这家伙,也不嫌累。
小月估计也看到了,便说:“这什么人哪,真是的。诶你刚刚听他说了没有,他说这么高的跨度常人迈不上去,哟呵,他就不算是常人喽?”
“行了,你就别贫了,你要待会儿摔下去,我可不拉你。”
这石梯虽比那栈道好走得多,倾斜度也适中,但就是非常的暗,仅有上面投来的一束暗淡的白光。
这白光只照到部分石阶,我虽然看得清路,但是走起来还是要多加注意。蓝墨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前面应该都是类似于楼梯似的石阶,以便我们一步步登上去。
这石阶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石灰,应该是从天花板上的石壁掉落下来的。这石阶看起来不是浑然天成的,而像后人用水泥铺设而成的,我乍一看这楼梯,实在是够高的,也不知道走到何时是个尽头。
总觉得这走的路远比之前的栈道要长,古代人要是想来这墙体里修一个这么长的楼梯,那这工程量可真够大的。
小月虽身手敏捷,可也有累的时候,于是破口大骂:“这他妈的到底是石梯还是天梯呀?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得歇会儿。”
我也有些出汗,便中途停了下来,道:“你可小心些,越往上越不好走,它这倾斜角度虽然说适中,但只要越往高处你会觉得越陡,一个不留神就会摔下去。”
“越陡的话,那这路程应该越短呀,我怎么觉着,这楼梯像是无止境似的,”小月拿出一包面巾纸来,也来不及仔细打开,生拉硬扯地把里边的纸巾抽出来,又递给了我一些,说道,“我看你也挺累的,要不歇着吧,你这流汗伤口会发炎呢。让他消停消停。”
我接过纸来,朝蓝墨高喊:“嘿!蓝墨,先停一会儿!”
蓝墨便也止住了脚步,他对我们来说可谓是遥遥领先了,我可没敢让他下来,我也就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干等着。好在他没走远,我们两个说话活像隔空传话,还带回声。
他这体能可真是无敌了,我总以为能跑个马拉松已经够了不得了,现在才知道,他才是真的比马拉松还马拉松。我们在下边要生要死地挥汗如雨,他倒好,比暴风雨前的宁静还要宁静,泰山不倒,稳步前进,捷足先登。比不上,比不上啊。
小月盘起腿像是在打坐,可却没有屏息凝神,皱着眉头,努努眼说道:“哎你说,这‘天梯’,是通往哪儿呀?不会是你说的那啥啥九重天吧,我觉得还挺像的。没准儿还真是……”
“你就别胡乱猜测了,上去了不就知道了?再说,刚才我们所在的冰窟,本就是比我们来的这墓室还要低一层,而这九重,是在十二品莲台之上,这头尾加起来肯定要比栈道长很多,再说栈道像盘山公路,是旋着来的,而这石梯,是直线上去的,本来就不一样,”我琢磨着,“不过你别说,这倒还挺像天梯的。这天梯,登上九重天,那也是情理所在。”
“我说吧。”他露出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