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危急的关头,我一定要撑下去。在墓中与尸同枕的事情都不怕,这点小小的风沙又怎奈何得了我?
“等一等,”我摸出手机,“好像有信号了。刘骞给我发信息了。”
“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离我们不远,大约就在百米以内。”我道。
“前面好像有一辆货车。”蓝墨指着给我看。我顺着他的手势望过去,貌似还真的有一辆黑车朝我们这个方向驶来。
这个刘骞说会第一时间来接应我们,我想,若是他再晚来一两个钟头,我们怕是得死在这片荒原里了。
那辆从远方驶来的货车,翻滚着浓浓的沙尘,发出“突突”的声音,而且这辆微型货车的后面被一张黑色的幕布给遮住了,完全看不出来这后边放的是什么货物,只能依稀看见前座的一点点轮廓。
货车终于在我们身旁停下了,蓝墨也觉得这辆车非常可疑。我看了一眼车主,问道:“你就是刘骞?”
“是的,”他看着我,“你们是两个人吧?那,这位个子高一点的就坐在副驾驶,这位伢子就委屈着点儿坐在后面我放货物的地方,行吗?”
那个刘骞方头大耳,眼睛的下方有一道很深的刀疤,嘴唇薄薄的,长相一般,没什么模样。
“让他坐副驾驶,不可以吗?”蓝墨冷冷地问。
“呃……现在你们需要我把你们两个离开这片荒原,我要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我说让他到后面去他就得到后面去。在这里,就没有谁能敢跟我提一个‘不’字的。”他瞪着陌蓝墨。
我轻轻扯了扯蓝墨的手肘,摇摇头说道:“没事的,就按他说的来吧。”
“那你自己小心点。”
话罢,我小心翼翼地撩开那层黑布,上了那个露天后厢以后,便安安静静地蹲坐在那儿,纹丝不动。
这车倒开得很平稳,但是只要轻轻地一有颠簸,我就觉得身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碰我,那东西硬邦邦的,由于光线太暗,我也看不清楚这车上载的到底是什么货。
于是我开始伸着手到周围摸索,我好像摸到一个凉凉、硬如骨头的东西,我不太敢猜测那是什么,可当我继续往上摸索的时候,却发现那东西凹凸不平,接着,我就摸到了一些像牙齿之类的东西……
货车……
用麻布遮起来的……
这不由让我想起那些运往南九茶座的那堆白骨……
白骨……这一定是干尸!
我故作镇定,不断地喘气。猜想着:如果那些运往南九茶座的干尸和雅萨有关系,那这件事情就说得过去了。我现在严重怀疑,那个商人就是刘骞。刘骞之前就曾给我寄过一堆白骨,现在在雅萨又是在搞这些。这一切,这一切一定和他有很大的关系。可是……可是他又为何要准备这些白骨呢?他要送去哪里呢?再有就是,他是从哪里找来这些尸体呢?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脑海中又浮现出表哥昔日的模样,我禁不住头皮发麻,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来。
这辆货车慢慢地驶入一个黑暗的山洞里,我们就好像穿梭在诡异的隧道中。我哆嗦着,生怕碰到身旁的那些干尸。
车子忽然停下了,就好像噩梦到了极点,自然,我的恐惧也到了极点。黑幕布被掀开,后厢的装卸货物的斜面突然放下,我似乎被什么推了一下,随着这些干尸,沿着斜面滚下车子。
当我正好碰到地面时,车子的斜面又关上了,我隐隐听到蓝墨和刘骞的争吵声,可是还没等我听清楚他们在吵什么,车子便已经开走了。只留下我,还有一堆白骨在这里。
风飕飕地拂面而来,现在在这个山洞里,就好比在夜晚中躲在角落里,伸手不见五指。
我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的东西都放在蓝墨那里,手电筒也放进去了,周围黑得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又能做些什么?
“有人吗?”我颤抖着发出声音。
我不知道这个刘骞把我丢在这儿的意图是什么,我来雅萨也只是想找到我哥,可不曾料想,我和蓝墨竟会沦落到这番境地。敌在暗我在明,我们这样子只会让刘骞牵着鼻子走,搞不好,就连自己也都赔进去了。
正当我处于焦虑的状态时,忽然周围的灯都亮了,四周都是黄澄澄的光芒,就好像有几盏枯黄的油灯同时点着。我也能够清楚地看见躺在我身旁的那堆干尸,这些颅骨看起来并不陈旧,就好像那些死人刚被风干之后就被收起来一样,看不出年份。我很能确定的是,这些尸骨绝对不是从土里边挖出来的,换言之,这些尸骨压根儿就不曾被埋在土里。
这样想,刘骞找这些干尸肯定是有目的。我相信他不是单纯地喜欢搞颅骨研究,他和四块玉有关系,那他为什么之前要给我寄白骨呢?还有,就是为什么要将尸体送去南九茶座呢?他是不是与刘家有什么不可分割的联系?
我霍的一下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不如这样想,我在罗州的时候,刘骞给我寄白骨,不过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其实,表哥就是被他绑走了的,是他在表哥的优盘里留下了四块玉的信息,然后把我引起罗州,我在罗州得知四块玉的事情之后就把这事儿告诉了舅曾祖父。舅曾祖父呢就把四块玉连根拔起。之后我回到花城执行任务,与此同时我又在不断地了解刘骞的事情,接着,我就因为一块铜币被引来雅萨。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对,肯定是这样,因为只有这样,这些事情才能说得通。刘骞只是想借我的手除掉四块玉,而四块玉一直想对我们于家下手,不但这样,四块玉和方家是勾结一起的,这样说,那么这个刘骞就不算是方家的人了。刘骞既与陌家人有关系,又与刘家的南九茶座有关系,这两个家族与我们于家关系都很要好,尤其是陌家,陌家关系到我们家族的使命。就我的分析而言,刘骞并没有站在我们的对立面,相反,他极有可能是站我们这边儿的。
这样就对了,表哥在他手里,至少我可以保证他暂时不会拿哥怎么样。
正当我想得入神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愣住了,没敢立即回头看,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缓缓地把身子转过来:“是谁?”
睁开眼一看,眼前是一个看似年龄不大的女人。她的嘴上涂着一层浓浓的口红,身上穿着的是DonnaKaran女装品牌,这个牌子是国际品牌,我很好奇的是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能穿上这样的品牌,难道是故意从国外购进的?还有,她有一顶金色的卷发,手上还戴着一个玉镯子。
看得出她是本地人,但是她的打扮却像极了西方人,唯有一点不同的就是手上的玉镯子。她身材高挑,看样子像是练过瑜伽之类的东西。
她看着我,笑着说道:“你好,我叫于念桃,雅萨于家现任当家人。你如果不嫌俗气,也可以叫我于掌门,不过我还是比较习惯别人叫我桃儿姐。”
我傻眼了:“于、于家?”
我没听错吧?现在我才是于家的现任掌门,什么时候来了个于念桃了?不慌不慌,世上姓于的人多了去了,兴许是巧合呢。
“哦,是这样的,于家这个家族有许多的分支,而你在花城的那个于家,仅仅是其中的一支。在雅萨,于家的其他分支,都是认我做他们的头儿的。所以……其实吧,我很惊讶啊,就是我没想到这个家族的分支,竟有小到你这种年龄的男孩来做当家……”她表现出一脸嘲讽的表情。
的的确确,于家是有许多的分支。可在花城的于家,是拥有正统血脉的,我继承了于家家族的事业,当家人有且只有一个,就算有分支,那些分支最多选个领头的,不可能独占于家的。这……这也太荒唐了……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笑嘻嘻地说:“那不知道您或说雅萨……是不是对于家有什么误解?”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她便厉声道:“于泣轩,我查过你的身份,户口簿上你可不叫于泣轩,族谱上也没有于泣轩这个人,你的户口簿上写着的是于瀚,而你的外公后来又为你更名冰三尺。直到前些年你才把换户口簿,把名字改为于泣轩,对吗?”
看来她为了了解我,可是做足了功课。这些事情,知道的人为数不多,她可真是有本事,连户口簿都查得到。
我道:“我猜你不是干文玩这一行的吧?很有可能你是公安部的高管,负责查户口的,是吗?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于家这个家族是做什么的。”
“小小年纪,就坐上了当家人这个位置,不太合适吧?你们那边是很缺人吗?要不,把事办了回头派几个人到你们那儿打打下手?”
“那倒不必了。对了,我不知道我的哥哥与你们是有什么误会吗?怎么不明不白的就被你们绑来雅萨?还有就是,我来雅萨是很麻烦的,那个刘骞是你的手下吗?你们和人见面的方式很特别呀,先是给我寄一堆白骨,现在是把我和这堆白骨一块儿丢在这破地方……你们压根儿就不是于家人吧?”我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