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们这里去绿眼迷宫,约摸要坐个十上个小时的轿车。但是为了骷髅玉,为了我冰三尺,就算是探个险吧。

我已经查不出来关于绿眼迷宫的一丝一毫了。我只知道一些古书以及资料记载着,绿眼迷宫是一座危险而又奇特的古老神墓,也曾经听闻一些老前辈说那里是一座鬼墓。这怎么说呢,我还是那句话,鬼神这等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相信不论是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是一百年后,这个谜还是很难彻彻底底地解开。不过话说回来,绿眼迷宫是我第一次下的大型斗,倘若外公还在身边,那就好,只不过,要是他还在,是坚决不同意我下墓的。自然,表哥虽放宽些,但可以说,此番下斗他最担心的是我。

天色由晴空万里转到暮色苍茫。再到晨光熹微,太阳东升。一下子这十几个钟头便如同一阵风儿,匆匆而走。此时我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我无意看到表哥那张苍白的脸,我想他也跟我如此罢。

乍然,白表哥从包里掏出一个望远镜,朝前面的路看一看,边喃喃说着:“喂,蓝墨,要不停车了吧?我看前面也是一片荒芜,只有高耸的山谷,还有一条小溪。这车可能过不去呀。”

“也好。”陌蓝墨的面孔多像粽子白皙的脸,我略微看见他弥漫着杀气的眼神很是深邃。

于是车一下子刹住了。我们提起背包,往前看了看。

戚玲观察良久,发话道:“这里荒山野岭的,居然还有一条小溪,说明这里还不算是荒凉,你看那周边还有绿草,更说明了这附近一定有住家的。要不我们找一户人家问个路吧?”她提议道。不过这个绿眼迷宫的地址只是大概的,具体位于哪里这我们还真不知道。

表哥点点头,盈盈一笑。

结果我们找了半个钟头,才发现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看起来很贫穷,门外的两幅红对联已经褪去了色,其中一些纸也被撕个粉碎。陈旧生锈的大铁门敞开着,里头只有一个光线很弱的油灯,一片黢黑黢黑的。

少许。一个中年妇人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从屋里走出来,慌慌忙忙地关着门,好像是要远足。

我哥立马迎上前热情地询问道:“你好,大娘,我问一下,往绿眼迷宫的路咋走?”说着,表哥手指着那座山。

那大娘二话不说,咋的脸色一变,青灰着脸,两只耳朵耷拉着,两腮的肌肉马上收缩,支支吾吾地回答:“不知道…不知道啊!”她显然很慌张,拉着孩子刚撒腿要跑。

可却被戚玲给拦住了:“等等,大娘,您不知道,那我们更没辙了,我们不是坏人,您就跟我们唠段呗?”

大娘摆摆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鬼墓呀。。”

果然一慌就露马脚,我上前半笑道:“那既然您不知道我们所指之地,又怎么会了解那是鬼墓呢。”

“就是,还不快说。”戚玲倒有些焦急了。

“好好好,各位侠我说我说,要往那鬼墓,需要沿这两座山峡之间的石路走上个一里头,就有一个藤桥,过了那个藤桥,就是…”

于是我便想到,这大瑶山是在古代时期是个宝地,故而某些达官贵人,或者说是王爷天子,都会把墓葬在这里,这个很正常。但是平看上去,像个荒岛,即使有些枯萎的野草,但这山里面应该是没有什么花草树木的,哪能长得起藤条?莫非,大瑶山的墓地里有活埋的人?这怎么说呢,因为瞧上那条绿得透澈透澈的小溪罢,还有藤条罢,都这么蓬勃,说明就有死人埋葬在这里,而这死人必当是被活埋,生前与死后有充足的营养,或许是骨髓里,或许是血液,然而人死后,这些营养物质势必会被分解,也就哺育了这些茂盛的藤条,和绿得异常的溪水。

一望无际的石路,双旁被两座险峻之山夹着,可能这接往藤桥的石路会越走越窄,这绿水却没有青山,这是何肺腑呢?

“那这山中之墓,是什么人的墓?”表哥似乎很好奇这个神墓主人是谁。

“这墓里头的人那,听我的祖辈们所闻,虽已记不清墓主,但确凿这是大北宋的墓,不过,这墓久而久之,便生人好奇,我听说啊,清末时候慈禧太后便秘密派人挖掘,还亲自来过呢,后来,这墓地之外便长了许多绿得像幼叶的高树包围着。本来呀,这慈禧太后的是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可不知怎的,后来又果断选择了普陀峪。”那大娘一一叙述道,连旁边的小孩都听得津津有味。

陌蓝墨终于打破了缄默,喃喃自语道:“这绿眼迷宫不是一般的神墓,连先后两代帝君王妃都来争,而最后又放弃了,肯定有什么古怪。”

见我们只身要走,大娘立马好心留住我们:“嘿哩!各位侠,听我老大娘的一句劝,这里头是极凶之地,万不能进去,会要人命的。”

戚玲有些怀疑地回头再问:“那这山谷,以前有人来过么?”

“是有,可是啊,这过了大半年的,这人都还没回来呢。后来呀,有人在这条小溪里发现了几具尸体,已经烂得差不多了,这才令人瘆得慌啊。”

“难怪这水会这么绿,照如此说,那么这条小溪,有极大的可能是通往墓穴的。”说完,表哥便低身蹲在小溪旁观察了这番。

哥说那水只是肉眼看得出绿,既闻不着血腥也闻不着腐尸味儿,而且水流的速度极快,这也造成了水绿的一个重要原因。哥看不出什么来,便喊着让我过去瞄上几眼,说不定追眼通可以看出点什么来。

我便把眼眶撑得老开,仔细琢磨。只见那绿水搅了起来,笃笃末末,马上卷成了一个漩涡型的水溪。绿水清冽,本来清澈见底,连沙石也都肉眼可见,没想到现在却越搅越浑,几撇黑点像墨水一样地散开,绿水荡了起来,渐渐的,那黑点竟连同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骷髅!我心头一凛,那骷髅头露出水面,七窍流血,接着,那颅骨竟然腐化了。

我吓得是上牙打着下呀,连连后退,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打上回看到幻觉之后,我便一直心有余悸,并总觉着,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只微微听闻那大娘说自己是要搬出去的,只是在这里陪外公过完葬礼而已。可是说着说着,她发现了我的反应,便呆呆地注视着我。

表哥急切地看着我煞白的脸,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见了血淋淋的大骷髅。

大娘竟吓得跳起来,半发神经地拉起孩子跑,还喊着:“灵半仙,灵半仙!”我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什么。

陌蓝墨解释道:“灵半仙,是当年淘沙的一个珠宝贩,会算卦,还通晓一些关于古墓的种种,最特殊的,他的眼睛也拥有追眼通的功能。”

当年??是哪一年呢?

我现在还没开始下墓就糊里糊涂了,渐而似乎要失去了信心。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了几句,让我别胡思乱想,然后一把拉起我,往那邪乎的山峡径直走去。

我却总是无法自制的不时回头瞟那条小溪,表哥便手捂住我的眼睛,让我不要往后看。

那石路,湿漉漉的,好像被那绿绿的溪水所浇过。

常常说倒斗这种事情损阴德,不过我祖上可有不少是干这行吃的。当时,老于家的长辈饿的饿死,冻的冻死,日子苦得真叫一个不行,老百姓哪有什么钱财,我们家又没有什么人有出息能当官,也不知道做生意,穷得连土都吃,没办法,老一辈人就只能靠摸明器换一口饭吃,后来,这经验丰富了,摸金倒还成了一种“事业”,花城世家雄踞,可大都过着土夫子的生活。

不过外公是切忌下斗的,他说这地下世界格外凶险,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他若在世的话,肯定会阻挠我下墓。至于我外婆,她是个很神秘的人,听外公说别人叫她“单半仙”,她出自书香门第,名唤惠嫆,是个敢爱敢恨又机灵的才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别人都说,外公能娶到这样的女人,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关于她的事,也不过是听外公说的,我长这么大,从不曾见过她一面。

我们渐渐走到了过峡,果不其然,在不远处有一座活像甬道的藤桥。附近皆是清风绿水的沙石,两座高耸险峻的山,连绵不断,重山叠嶂,奇峰怪石镶嵌着。

“我已经等不了了,你们走快点儿。”表哥笑着道。

只见陌蓝墨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看着周围颤巍巍地说:“等等,这座藤桥,绝没有那么简单,它不可能直接通往主墓室,很有可能,还被当年的人所布下的机关包围着。”

“所以,我们更应该去闯闯了。”

“不行,硬来是不可以的,你们仔细观察那个藤条,看有没有什么破绽。”

于是我便开始用心观察,即使我很害怕看到同样的情景,那藤条七上八下地歪盖着,想起慈禧太后,我心寒地问:“你们说说,会不会这绿眼滴就被慈禧太后所取走了?”

戚玲惊讶地说道:“不会吧,这慈禧不过也是来加防过瘾,后又果断放弃了,说明她探不出来什么,或者说这里面有什么古怪。再说,她要这绿眼滴干嘛,难不成她也有骷髅玉呀?”

当然不排除戚玲所说的这个可能,但骷髅玉是何等玉器,太后若有,那历史上肯定会有记载的呀。可是话说回来,既然这绿眼滴可以破解那个不明墓室里所出土的骷髅玉,说明我哥所下的这个墓,也就是开采骷髅玉的这个墓室,肯定与大瑶山现在我们要去的这个绿眼迷宫有着密切而又复杂的关系。

这藤条没有刚刚溪水那样的碧绿,颜色深青,但是乍一看,要说绿,那是称不上的。

“喂蓝墨,你说这应该怎么进?”表哥指着藤桥通着的那个洞口问。

“这些千万藤条中,必有一根是主藤,只要切断这一根,那么这其他的藤条就不会缠着我们了。”陌蓝墨神情自若,从刚刚来到大瑶山或者在车上时,他都保持警惕。

可是远看千万藤条交错包围着桥,要怎么找出主藤呢,这还是个问题吧。我用追眼通一看,虽瞧不出什么破绽来,可却能够发现这些藤条不可能在北宋年间所长的,因为看它的稚嫩程度,还有生长的趋势,这藤条得有两三百年了。看来,这里头的确不简单。

陌蓝墨本来是倚在那里纹丝不动,蓦地腾脚一跃,上前以飞猛的速度一手扯掉那根颜色最暗淡而且最粗大的藤条。藤条“唰啦”一下子都像柳条一样微微垂落,风一刮,便像死人的手一样轻轻颤起。

我看呆了,陌蓝墨这身功夫,深藏不露呀,活像武侠小说里的什么剑客或是大侠。等有时间,我一定好好请教他,到底是怎么练就这一身武力值满满的功夫的。

“大家不要着急,顺着那个洞口跟我走。”他冷不丁说道。

于是,陌蓝墨便一手持着手电筒,在前边带路,而表哥却稀里古怪的跟在后边仔细观察。

洞里边黑黑的,不过倒没有刚刚的石路那么湿漉漉的,而且很阴凉,多半是因为有藤条罩着。只是这条路线很不一般,一直是笔直的,没有丝毫弯曲。地面却是由那种山石杂堆而成,一个大窟的,竟不会积水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至于墙壁的痕迹,倒是被抹得很干净,表面上皆是光滑锃亮,就好像被涂过花生油似的。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总感觉我们所到之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这个存放着绿眼滴的主墓室,应该离我们还很远。

“你们看!”表哥忽然指着地上的一个骷髅。

陌蓝墨如掣电般的只身冲刺而去,抢先一步观察。戚玲也被吓到了,稍稍后退。

“这骷髅头是从里面滚出来的,大家别自己吓自己,不就一个颅骨嘛,这墓里边多的是,这个玩意儿当作是课前的预习吧。”表哥呵呵一笑。

我盯着那个淡黄色的骷髅,这犹如一只厉鬼般地印入我的眼帘。

话说回来,好端端的,地上竟然会飘来骷髅,里头肯定是不安全的。

表哥刚要继续往前走可却被戚玲叫住了:“非寒,等一下,如果里面真的十分危险,那当时的工匠师是怎么进去的呢?这周围一定有什么机关,才会让人有进无出。”

话音刚落,我便开始四处踩呀踹呀,看哪里有没有机关可以按动。

戚玲也是顿然寻找,慢慢蹲下身来。触摸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似乎发现了什么。

“非寒,快过来看看!”

她这一紧张呐喊,把我们三人都召了过去。表哥用手轻轻地捏了捏地面,发现了这地上软踏踏的。

我无意中用力摁下去,“轰”的一声四壁敞开,辟出了四条大路。

“把机关安在这样的地方,肯定有什么蹊跷。”我哥判断道。

现在四面八方一共有四条通道,我们如果四个人平分下来每人一条的话,恐怕情况不利。于是我们决定向前继续走。

当我踏上一步时后面的一扇大石门竟自动闩上了!我乍然回头,抹了把冷汗。

“怎么办?”戚玲使劲儿推着石门问道。

“还能怎么办,现在别说四面八方了,我们连出都出不去了。你们看,这其余开的路都弥漫着白雾般的毒气,这里面有可能有死尸。而我们如果继续往前走的话,那么那里就机关重重了。”

“怎么说?”我问。

“这四条通道中必有一条才是真正的路口,这么急急逼我们前进,前面也许比我们想象中的更恐怖。而要从这四条通道中排除三条死胡同,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白表哥推测道。看来我哥终于能发挥一下自己的闪光点了。

接下来就该我上场了。我睁大眼睛盯着每一条通道,以为能看出些什么端倪来。可最后稀里糊涂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找到。

陌蓝墨杵在一旁,那家伙比我还专注呢,眼睛像鹰隼似的瞟来瞟去,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